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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树梢,瑟瑟作响,莫先生回过神来,高兴的问,“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不然你为什么一直问”

    可是莫太太却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莫先生扑了个空,她已经满心欢喜的往公馆里奔走呼喊,“儿子,妈妈给你在那棵树上扎个秋千吧”

    看来,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这夏日里边,树荫阴凉,正是舒适的时候,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倒是享了这份幸运。秋千已经扎好,粗壮的树干挂了秋千架,孩子欢乐荡着。夏日的夜晚,莫太太忽然突发奇想,说要在睡下睡觉。

    于是拿了帐子,干脆来个露营。那幔帐从树枝上挂下来,严实的垂落在地。地上铺好了垫子,再放一张凉爽的席子,莫太太带着儿子躺进了里面。

    夜里边,余管家放心不下,便出来瞧了一眼。正在过道里边,探头张望了一眼,借着月光隐约瞧见莫太太和绍誉小朋友已经睡着了。但是那夜间却有蚊虫飞来飞去,树荫下虽然凉快,但是远比不上空调冷气。

    莫先生并没有睡,他手里一把大蒲扇,正为睡着的两人扇着扇子。

    自从来到南城,莫太太就爱上了树下露营而睡,可这却是让莫先生不禁着急。虽说这里不是野外,但是蚊虫还是太多。这一天空了,莫先生当了司机,便载着莫太太和儿子一起来到了户外用品店。他们想要采买一些必须品,用来以防露营的一些麻烦。

    莫太太很有兴致,这一瞧更是爱不释手。三人在露营用品店里逗留了半天,这才走了出来。

    这条街不是热闹的商品街,但是香樟树依然沿街而立。三人出了商店,莫太太一瞧路边的冰淇淋,嘴馋的她又是停下来要买来吃,孩子立刻也是点头同意,莫先生便带了他们去买。夏日太炎热,冰淇淋到了手里,融化的太快。

    莫先生拿了手帕出来,给她小心垫着,不让那冰淇淋滴落在她的手上。莫太太吃的更是快,只怕浪费了,一下没有注意,吃的满嘴都是,溢出唇角蒙蒙一层。

    莫先生手忙脚乱,又是打伞又是去给她擦拭,“瞧你吃的,慢点吃,吃快了不好”

    莫太太许是被念叨的烦了,“你好啰嗦啊,和唐僧一样。”

    “是比唐僧还要啰嗦。”孩子和她统一了战线。

    莫先生一边叮咛,一边还是跟随着左右,活脱脱就是个被奴役的唐僧。

    这不过是街上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旁人一瞧,只会认定那是一家三口出来闲玩的。但是这一幕,却是落入了转角处另一个人的眼中。

    那个男人,站立在那里,正从对面的一处大楼而下,过转角要往停车的方向而去。却是因为看见了那三人,所以停了步伐。

    看着这一幕,男人突然想起了从前,这一幕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李总”一旁的助理在呼喊,但是他没有回声,只是站在那里发怔,那助理喊了一声后,见他双眸深远望着前方,却也是困惑着不敢再出声。

    此时李承逸站在这里,他凝眸去想。

    骤然间思绪定格,翻跃到当年,也是这样的转角,这样的一幕。

    那一年,李承逸和程青宁的联姻已经到了尽头,他们之间看似恩爱,可其实只有他们知道那不过是一场被安排的局,是生意场上被迫的婚姻。他不曾有意娶她,她亦是不曾有意嫁过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更清楚他们之间不过是楚河汉界相敬如宾,所以他将一切摊在桌面上明说,他们许下约定,等事成之后,他羽翼丰满能够独挡一面之际,她便也能够获得自由。

    这没有文书的契约,是他们之间不曾言说过的秘密,唯有他们才知道。

    这之后她果然如约定的一般,扮演好了完美的妻子角色。旁人面前,他们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但是李承逸知道,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人存在,从来不曾抹杀过。

    在他们相守的时光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被梦魇侵袭而发出悲鸣,她的眼中总是带着哀伤,以及刺痛尖锐的防备。她不愿意轻信任何一个人,她更不愿意去面对她的父母。

    当他越来越认识她之后,却也越来越好奇。

    那是李承逸第一次调查她的过往。

    随之而来的结果,也是他第一次了解到她的过去。他这才知道,原来她曾经恋上的人,那个男人是莫家的大少莫征衍。

    看着那调查的文件,是陌生男人的脸庞映入眼底,李承逸忽然想起当他们那一次相见谈及婚姻,当他开出结婚条件的时候,她告诉他:我有过一个孩子,如果这样你也不介意,那我同意。

    不曾隐瞒的过去,真真让李承逸惊骇到。程家在联姻的时候,想必是要瞒住这一遭。李承逸的家虽然不是豪门世家,可也容不得一个怀过别人孩子的女人嫁入,然而她却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那一刻,她那双澄亮的眸子,带着无止尽的伤痛,惊到了李承逸。低贞亩号。

    后来,李承逸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说莫征衍曾为了她和家中大闹一场,可她却放手离开,更甚至是让他恨上了她。可那事实,那事实却是莫家所做下的一切,只为了拆散他们两人。

    一个人记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记那么久,记那么深

    分明不是她负了他,分明是莫家负了她,他负了她才对。

    李承逸不清楚,只是他却知道,她从来不曾忘记过他。

    重回南城后,他才知道,原来她那未出生的孩子,就葬在南城的墓园里,那是一座无名碑,没有姓氏没有名字。她总是一个人去,又一个人离开。她不曾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她的后方。

    有许多次,李承逸都只差一步就要走出去,走到她面前。可他却也不知,真的面对她后,又要如何诉说。其实他没有大的气量,可以接受她的过去,她有过爱人,但是却还不曾能够接受,她怀过别人的孩子。

    那挣扎的思维纠结着自己,李承逸一度陷入自我挣扎的境地。

    而就当博纳建立基业稳健后,当他终于将李家夺回之后,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到了一个期限,他们就要分道扬镳,迎向各自的生活。那份离婚协议就要摆上桌面,他正预和她商谈,可是她却说:我什么都不要,公司,股份,房子,还有钱,我都不要。

    她退的干净,一分一毫都没有拿走的意思,只将这一切都留给了他。那刚要开口的诉说,更甚至是那份不该有的挽留念头,就这样硬生生被扼杀,李承逸彻底的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若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可哪里有人会如此彻底的放手,好似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一样的彻底,看着她微笑的脸庞,她轻声说:这几年谢谢你。

    话音落下,她已经在协议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她低头的侧脸,落在李承逸的眼中。

    他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她离开,他也没有能够开口。

    她向他道谢,可是又要道什么谢,她何曾需要道谢

    这几年看似他在她身边,可其实真正需要陪伴的人是他才对。独自在公寓里而坐,李承逸想起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刀光剑影算不上,至少没有那样的阴暗,可是生死一线却也不是没有。

    那一年商场上被人暗害,连捅了三刀差点丧命,是她不眠不休陪伴在床畔照顾了他整整一个多月。当李承逸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她散乱了头发,如此的憔悴不安,那所有的惶惶都写满在眼睛里。

    她红了一双眼睛,欲哭又却哭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他难忘。

    李承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却是笑了:你哭什么。

    而到了那时,当她要从他的世界里真正抽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不甘,这样的不愿意。

    他知道她还是去了,去了那从前的城市。

    那一座城市住着一个男人,那位莫先生就住在那里,那里有她所有伤心的回忆,和她不曾放下过的心上人。

    李承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她,几乎不受控制,他悄然尾随,又是来到了港城。

    走出机场,他看见她仰望天空,像是全然的陌生,又带着几分憧憬。他跟随她去酒店,又看着她去了莫氏久远。就在那座大厦下,她等了一天又一天。

    她终于看见了他,他也终于看见了他,那一位莫氏大少莫征衍。可她没有上前,只是继续跟随。

    就这么跟了几天,他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为什么又没有上前去。

    只在那一天,正是记忆里的那一天,她跟随着莫先生来到一家咖啡店的门口。街的转角,他瞧见她在静静看着。突然,莫先生从咖啡店里出来了。但是出门的刹那,那撑了伞的男女,是女人搂着莫先生而出。

    他看见她的背影,伫立着没有动,而后慢慢看着他们远去离开。

    那把伞遮了两人的脸,女人的手握着伞柄,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女人的面貌,可是李承逸还是捕捉到了,那指甲上的丹蔻颜色,正是一抹耀眼的桃红色。

    再后来,她回了南城,他也跟随了回去。

    一切开篇,一切就在这里被截断,那一夜他没有再让她离开,于是一切的孽缘,就从那一刻开始。

    却是在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李承逸都不断的询问自己:如果,如果当时她有上前,那么一切是不是会有别样的结果,还会有这后来的一切吗。

    “李总车停在那里”又是一声呼喊,将李承逸的思绪勾回。

    站在这街角,李承逸回过神来,那昏茫的眸光聚拢,依稀之间,他却是定睛于一处,而后微笑着转身离开。有些事情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注定,或许时光重来,她真有上前去,结局却只是重蹈覆辙。

    是那对街走远的一家三口,男人撑着伞追随,孩子正在笑闹,女人回头反手去拿伞,吵闹之间,他看见了女人的手指上,正是一抹桃红色的丹蔻。

    仿佛是当年重现,却才发现原来当年和莫先生一起从咖啡馆里出来的女人,居然就是这一位莫太太。

    后来这夜里,莫太太露营眯着眼睛睡觉,半睡半醒间,她迷糊问道,“和你约好要一起看花的女孩子,后来她去了哪里”

    “她走了,不在这里了。”莫先生回道。

    “她为什么要走,不是要和你一起看花吗”她较真的问。

    莫先生又是回道,“她想要一起看花的人,也不是我了。”

    莫太太却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打了个哈欠,莫先生低头去瞧她,却是有些微微的紧张,他绷紧了一根弦问道,“以后我只陪你看花好不好”

    莫太太许久没有回答,被莫先生追问的烦了,不耐道了一句,“谁要你陪了,是你非要我陪你才对。”

    莫先生也是认了,“是,是我要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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