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朝生不欢而散,颓然地往回走,却在路过一家废弃的打麦场时迎面遇上了一群振杨的学生。我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隐约认得其中几个是校田径队的。

    说实话,每次见了许朝生之后我的心情都不会好到那里去。这种心情和你在过生日时欣喜地打开蛋糕盒子结果看见一坨大便的感觉差不多,因此在我几次想越过他们往前走,却被他们恶意地拦住时,我的怒气瞬间暴涨,二话没说,拣起路边一块石头,抡圆了胳膊对准了其中一个的脑门就砸了下去。

    边上几个人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住了,被打那人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手的血污,显然出来混的经验不够,不知道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你就溜吧。

    我趁他们还在发愣,掉头就开始狂奔。无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凭我这个不管是两百米短跑还是一千五马拉松都是倒数第一的主儿,要抵住一群脱了鞋还能在沙石地上表演跨栏的,实在有些难度。于是不出半分钟,我就被抓了回去。

    我眼看跑不掉,想着也别浪费了这哥儿几个的满腔热情,于是开口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但总归一句话,相聚就是缘分呐!那什么,我看今天天气也不错,不如就唱首歌给你们吧。王馨平知道不?我就来首她的吧:爱人的心应该没有罪,为何在夜里却一再流泪。每天抱着寂寞如睡,生活过得没有滋味……”

    估摸着是我的嗓门太过震撼,一嚎就晕过去一个,剩下几个还算坚强的都学我捡起石头往我身上砸。

    我慢慢地躺到了地上,尖锐的石头狠落在身上,带起血肉模糊的声音。朦胧间我似乎看见了初中时候的嫦月,一头黑发又顺又柔,扫过脸颊时只觉得酥酥的,又痒又舒服。她的脸就掩在这柔顺的黑发里,嘴角上翘,轻哼着歌,眼泪却顺着脖颈往下,一直流进我的心里:爱人的心应该没有罪,为何在夜里却一再流泪……

    我蜷缩着身体痛哭起来,压抑与绝望在我胸口翻腾,一波又一波的刺痛跟着袭来,搅得我不能喘息。我想要求救,嘴巴却像被毒哑;我试图赶走那些残破的曾经,它们却在我的脑子里叫嚣着横行,肆无忌惮地倾轧着我的神经。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手指不小心划过肩胛骨,只觉得一片温热。恍惚间我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喊,循声望去,却只能看见模糊的一个身影。

    我吃力地垂下头,再没力气睁开眼,耳边却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呢?把那女孩放开!你们是哪家的孩子?”

    落在身上的击打停止了,痛意却越来越清晰。我试图动了动身子,除了尖锐的疼还是尖锐的疼,于是老实躺着不敢再动。过了一会,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打我的脸:“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不?”

    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人松了口气,又问:“你家在哪?用不用送你回家?”

    我摇摇头,缓缓移动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角,想让他先送我去镇卫生院,无奈体质不过关,在开口之前就彻底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