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一般你既不希望霸占她又何必舍身守护她”常琴问

    月澈心虚转移话題“这次來也因你们还同命相系我就顺便过來亲自问问你这些个月里应含絮心底的伤痛究竟是增了还是减了我们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发呆恹恹然人前却笑得若无其事实在也困惑不解还是你最清楚”

    常琴慢慢凝起了眉梢:“若不是倾城來信告之应含絮忘事我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悲伤有所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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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琴的话吓到了月澈为池崇扫墓完毕他不顾路途漫长且劳顿择日便带着应含絮返回了灵安城

    可是一來一去终于还是惊动了胎儿回到灵安城数日内应含絮便早产下一名男婴

    月澈内疚不已:“早知她身体吃不消实不该带她南下”

    何不言却说:“虽然放下悲痛让她肯吃药调理身子但底子过差我也沒指望她能足月产子眼下的情况绝不算糟母子平安你该庆幸”

    如是月澈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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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婴虽因早产而弱小可身体健康且力气很大被裹在襁褓里还非要把手伸出來将月澈的手指攥紧在掌内眼睛尚未睁开可是挤成一团的表情泄露了他在笑

    这孩子生下时就不哭此后也一直未哭倒是奇特

    应含絮给这孩子取名:“迟归”

    “姓什么”月澈将眉头打紧“随其父姓池的话难道叫池迟归未免也太难听了”

    “就是说叫个池俊、池云、池逍遥的不好吗”倾城不甘心地问

    “再不济也可以叫‘池堂’嘛”慕容水水说

    一众人皆不太满意但因应含絮的坚持终于还是让“池迟归”这个名字尘埃落定

    应含絮说:“池迟归总比‘池塘’好听”

    “不是那个池塘的塘是堂堂正正的堂”慕容水水纠正道

    “我累了你们把孩子抱出去让我歇一歇”应含絮却下了逐客令驱赶了一屋子凑热闹的人包括非要留下來照顾她的月澈然后躺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念着娃儿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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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大家都沉溺在池迟归的降生喜悦中而忽略了去时刻照看应含絮的时候应含絮不见了

    她月子尚未坐满这个时候玩失踪急煞了一窝子的人

    池迟归好像是个调虎离山的幌子用自己可爱的形象迷惑众人协助他娘悄无声息地离开

    无人不是屋里屋外、城内城外地寻找月澈都快急疯了却在这时收到常琴从南方寄來的书信

    常琴在信中说:你们北回不久我便在池崇坟前找到一块木牌上面刻有一行小字写着“我來迟了等我”我一直怀疑应含絮根本就不曾忘事否则这些月里我何故仍是悲伤难抑请务必照顾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回叶榆城

    常琴的信发出在月澈带着应含絮北回不久然仍是迟了一步

    什么都迟了一步应含絮觉得追随池崇而去迟了一步月澈觉得发现应含絮有可怕的念头迟了一步应含絮究竟有沒有失忆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池崇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否还值得她自我了断、并入黄泉

    月澈突然明白了“池迟归”的名字缘由

    “现在去追兴许还來得及她一副孱弱的身子能走多远”何不言提醒了月澈失魂落魄的月澈遂立马率领一支搜寻的士兵掘地三尺地从灵安城南门南下一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去追寻应含絮离去的踪迹

    南下往叶榆城必经的三条官道月澈沒有发现任何关于应含絮的消息倾城等人在灵安城得知此讯心中担心不下也各自出门寻找找的方向已经从南面扩展到了东西北

    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旁人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凡是有一丝可能都沒有被放过整整一个月众人却失败而归应含絮好似就这样从人间消失了天地间再也沒有留存她的气息

    三月春风如温柔的手拂过桃红柳绿月澈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周身冰冷地推开含蓄园的门跨进去的脚步如灌了铅每一步都带着胆战心惊额际冷汗涔涔不止蓦地踉跄半跪在地

    身旁的护卫忙将他扶起急声呼唤:“郡王请保重”

    两天前当月澈还在叶榆城外的时候突然收到叶榆城内看守常琴的将士发來的讣告称废太子常琴今晨莫名暴毙在房中死因不明身上无任何伤势然救治已晚回天乏术

    月澈不敢置信当时心绪凌乱不能言表连夜策马奔來、昼夜不息他想看一眼常琴最后的模样他想否认常琴是被同心草连累致死可是一个健全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暴毙身亡月澈宁愿相信常琴的死有千万种原因但千万千万不要是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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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琴被安置在含蓄园内冰棺搁在绿草茵茵之上他表情安详唇角含笑如一切在预料之内视死如归

    月澈推开棺盖亲自检查他的身体如将士所言的确沒有任何致命的伤势或者中毒症状

    “你起來……你睁开眼睛……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起來”月澈激动地摇晃着常琴的尸体指甲掐断在他僵硬的臂膀上血染红冰棺内的皑皑白雪四散的血痕如刀剑锋刃

    “郡王请务必节哀”月澈的亲信们都知道常琴的死可能意味着什么如是劝说却遭月澈怒斥:“节什么哀常琴这是病死的是他自己病死的与应含絮无关应含絮沒有死她沒有死”

    “可是……”亲信将士怯怯然嗫嚅道“既是同生共死即便不是应姑娘的死促成了太子常琴的死那如今太子常琴已死应姑娘岂不是也……”

    “闭嘴”月澈将他打断惶恐的瞳仁内炸裂惊痛坚决否认“应含絮沒有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沒有找到她我是不会相信的”

    尽管那似乎已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他不愿意接受旁人亦毫无办法

    后山的火焰兰在一夜之内全部凋败一地的姹紫嫣红枯萎成霜唯余池崇坟前一圈仍孤傲挺立月澈以为那是汲取了尸骨的养分可是打开尘封的棺椁池崇却并不在内

    开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然月澈只想知道是否是池崇霸占了应含絮如今打开不见应含絮自当是松了口气可连池崇都消失了未免过于诡异

    “怎么可能……”月澈简直不能相信双眼目睹当日是自己亲眼看着池崇被下葬的棺椁几重牢牢封死蛇虫鼠蚁根本不可能入内侵蚀尸身如今却空无一物甚至干净到纤尘不染俨然从未有过尸体入内蹊跷得令人心生寒意寒意之外也依稀看到了如曙光般的希望

    是否有高人相救或者仙人出手是否池崇已入轮回而应含絮仍旧未死

    这些猜测不过是月澈的胡乱猜测所有猜测的目的都是为了证明应含絮还活在这个世间只是她太过顽皮故意躲起來罢了

    大约便是从那一天起月澈开始了漫漫长途、遥遥无期的寻找

    天地之大、四海苍茫星际无痕、时光无垠浩瀚的宇宙内是否有永恒的传说转世的轮回里故人能否重逢凡人生命的短暂沒有力挽狂澜之能然用双脚踏破千山万水、用双目看尽春夏秋冬是月澈唯一能做的事

    感谢命运让他拥有晓郡王的爵位让他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撑漫无目的的寻找;感谢命运让他具备行走江湖的阅历让他可以不惧风雨、不畏前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寻找

    一直找一直找找到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疏远了故土

    塞北、江南、雪国、海外从未停歇

    一段沒有缘分的追寻不靠天垂怜、地施恩全靠月澈死撑

    他始终相信:就在不远的远方应含絮终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