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二十七年秋初,民间疯传一种燥热病,症状极为奇特,起初是格外怕热,入秋时节穿得比酷暑还要少,淌干了浑身的汗水,便如饥似渴地到处找水,喝了水也不解热,全身开始发烫泛红,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最恶劣时还伴随着浑身发痒,据说已经死了几十人。…………

    民间大夫们也素手无策,从未见过这种病,也只好开些消暑之药,然起色不大。

    后经朝廷查证:这病起于玉穷山的玉。

    也就是所有佩戴玉穷山的玉的人,先后开始发了这燥热病。

    究其病根,是那暖玉历一酷暑,吸收了无穷的热量,至秋初释放,危及人身。

    自然有人提出:为何人家佩戴此玉会得病,我就不会?

    朝廷的解释是:每个人每块玉出土时间都不同,那些早早犯病的人只因得到的玉是更早时候开采出来的,所谓滴水穿石、玉久发炙,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时间的先后罢了。

    于是有人开始廉价抛玉,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既然只会带来病灾何故再要?白白丢了可惜,恰好朝廷体恤得玉者疾苦,愿意低价购买这些玉然后送到北方寒冷地区,很快,玉穷山的暖玉,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北银国。

    八月,北银国出兵,援助大宁反攻西戎。

    太子说:“你这主意只要没有捅破窗户纸的一天,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主意。”

    应含絮说:“我这主意会不会捅破窗户纸,只看你请的那些托,什么病人啊大夫啊,是不是够守口如瓶。”

    “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想来也不敢揭露。”太子道,继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应含絮,作思虑状,“此次你助朝廷收玉有功,我一直想不出该怎么奖赏你,不妨你说。”

    “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不错。”

    “待我想好再告诉你可以吗?”

    “好。”

    应含絮喜滋滋然,如此,她便在太子金口之下获得了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无论大小,只要不杀人放火,想必太子都能办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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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头应含絮和太子的感情越来越好,月澈眼看着无缝可插,自然也越来越着急,着急使人燥怒,燥怒使人失去理智,想起应含絮特地赶到泗水城来提醒自己回避应府三房杨氏,只为避免她将女儿嫁给太子,月澈就拍脑瓜一想:倘若她那个傻逼女儿真的嫁给了太子,应含絮对太子的痴心妄想不也就断了嘛?

    于是月澈当即一封信寄到应府,告之杨氏自己的下落。

    这不过是月澈的一念之差,却阴错阳差救了杨氏一家。

    因杨氏在收到月澈书信之前,早已过了允诺公主找到月澈的期限,倾城觉得这巧舌如簧的妇人尽会说一口空话来糊弄自己,便亲自带人赶到应府将她好一顿打。

    杨氏自嫁入应府后便凭其狐媚手段和犀利本事一惯了养尊处优,只怕还没受过这般折磨,那些个嬷嬷掐得她满身是伤,她躺在床上鬼哭狼嚎了足足三天,月澈的信才姗姗来迟。

    总算也是给了这势利妇人一个教训,只是月澈这一次的行为,应含絮仍无法原谅。

    杨氏得到消息后,立马将月澈的下落转达给了公主,并请求公主息怒放过她的家人。

    倾城才不屑对杨氏娘家再动真格,匆匆忙忙收拾了行囊,不出十天,就带着一大拨子人马赶到了玉穷山下的桃花镇。

    月澈乖乖坐等她的到来,并说:“既然公主如愿找到了我,那是不是该先行兑现对杨氏的承诺?”

    “那蠢妇过了期限才办成了事,害我一场欢喜一场空的,我不责罚她的家人连坐,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本公主是那种好随便糊弄的人吗?”

    “杨氏也是看在公主通情达理的份上才许下那样的条件,萌萌哒的公主我喜欢,可是斤斤计较的公主……”月澈做了个皱眉的表情,倾城立马就慌了。

    萌萌哒的公主果然傻傻好糊弄,压根就没觉察出来整件事哪里不对劲,巴巴地跑去找了太子,说:“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考虑娶妻不?”

    “你已经闲到要来管哥哥的私事?”

    “哥哥,您的婚事怎么会是您个人的私事呢?您又不是个寻常草民,您的未来关乎着我大宁国的未来呀,您早点娶妻开枝散叶儿孙满堂数不胜数的,父皇母后才会开心嘛!”

    “多事。”

    “我这不是多事,只因替哥哥定了人选!”

    “你替我定人选?”太子冷眉微凌,露出质疑神色。

    “没错呀,你猜是谁?”着急着问,却又不给人回答的机会,着急着答,“是应含絮……”

    结果太子比她更着急:“是应含絮?!”眸中绽放异彩。

    异彩很快湮没在倾城没说完的话里:“没错!是应含絮……她妹妹!”

    太子也是个表情帝,虽然不轻易暴露,可在妹妹面前,也便没了那许多的约束,一瞬间,惊、喜、冷、怒相继在他脸上演绎变化,令倾城不禁慌乱:“哥哥认识吗?”

    “不认识。”太子冷着脸问,“你认识?”

    “我也不认识,呵呵呵……”倾城尴尬地笑着,怯怯面对太子沉下去的脸色:“你都不认识的姑娘,介绍给我?是应含絮哪个妹妹?”

    “应含絮只有两个妹妹,小的那个才九岁,不适合您,我介绍的,是大的那个,叫应杨柳。”

    “应杨柳不是池崇的妻嘛?”太子眉目更冷。

    “那难道你要那个小的?”倾城下意识问。

    然后太子的眼神就跟杀人似的。

    “应杨柳已经被池哥哥给休了……”倾城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解释。

    太子已经气到面无表情了:“池崇的破鞋你拿来给我穿?”

    “为什么不可以呢?”倾城一脸纳闷,“你瞧应含絮不也是池哥哥穿过的破鞋,你不也跟人家玩到一块儿去了?我从前虽不喜欢应杨柳,但打自她被休了以后,我就特别、特别同情她,我就特别、特别想替她谋一壶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