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秋溪一直都不怕林潼,即使他当着母后和皇兄的面指明这些也没关系,冷哼了一声,冷嘲热讽起来:“本王喜欢谁,不喜欢谁,与你有什么干系?倒是你一个阉人,也想学正常男子娶妻生子么?你也得看看自己生不生得出来啊!”

    “小七!”皇帝一声呵斥,这林爱卿生平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提起这事,男人没种,这是天大的耻辱,他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除掉不少祸患,这大梁江山才逐步稳固。九千岁,向来是功不可没的,但是他也不想小七和林爱卿起了冲突——

    到底一个是宠臣,一个是亲胞弟。

    林潼唇边依然噙着那诡魅笑意,仿佛冥河边盛开的曼陀罗,汇聚天地之阴气,阴森寒冷的气息从他身上一点点地蔓延出来……

    宫蔷柳看着那个笑得森然的妖孽,心中生出一丝丝的凉意,她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一回九千岁的轻狂和骄傲,简直不可一世啊。

    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这般说凤秋溪,是不给皇家颜面,还是仗着自己是这一人之下的九千岁?

    再看太后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凤秋溪,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一向是捧在手心怕摔着,竟然……她平日里对他有多疼爱,这一刻对他就有多失望。虽然也察觉到了溪儿看着宫蔷柳的眼神不同于常人,但是她宁愿希望方才那一切都是错觉。

    太后目光凌厉地看着林潼:“大胆司礼监,在这妖言惑众,说我儿看上你的王妃,是何居心?是要造反不成?”

    “母后——”皇帝凤秋奕面上有些为难,太后和九千岁明里斗、暗里斗,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小七喜欢宫家二小姐宫蔷柳是真,母后的造反罪名扣得有些大了。

    “母后,儿臣是喜欢宫二小姐没错。”故意不叫王妃,是因为不承认她是九千岁的人啊,他就不信了,他堂堂大梁正脉血统的一国王爷,还不如一个阉人?他喜欢宫蔷柳,就是要将她给抢来!

    林潼又怎会不知道皇上的为难,他虽然位高权重,一手掌握着百官的生杀大权,可是说到底,这权利是皇帝给他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外姓重臣,这天下还是凤家的天下,这太后还是皇帝的生母。之所以这般说,是要给七王爷一个难堪,但是火候得拿捏到位,过头了就不行了。而且他这么说,也想看看他的小东西是否能自如应对?

    总不能他一个人在这里唱戏,那也太无聊了一些,抿唇一笑:“其实七王爷喜欢本座的王妃,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真是喜欢,本座将她送你便是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了,就连当事人宫蔷柳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好的招谁惹谁了,他们将矛头指着自己,这个死太监还说要将自己送人,妈蛋,她是一件物品?经过她同意了吗,这样想着,却是有些生气地看着林潼,却见他气定神闲地端过宫女手中的茶水,意兴阑珊地吹了吹那热水里头冒出来的水雾。发生了这种事情,居然还这般淡定,九千岁,真是酷炫狂拽吊炸天啊。

    “此话当真?”凤秋溪到底不过是个孩子,听闻林潼这么一说,也不管真假,心中顿觉有几分喜悦,皇兄和母后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娶二妻,但是他一定会说服他们的,他嘴角一勾:“要是林大人有成人之美,本王自然不会拒绝。”

    “溪儿!”太后气极,这个不长志气的儿子,当真是要气死她么?

    林潼狭长的妖眸中染上丝丝笑意,他敢送,他还真敢要?惊绝的笑声此起彼伏,却像是抓着人的心弦一样,那带着惊悚笑意的眼神,仿佛眼底蓄着杀意,随时能将人给碎尸万段:“七王爷,本座言出必行!”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宫蔷柳:“王妃,本座的安排,你可接受?”

    宫蔷柳知道了这个阴险狡诈的大太监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故意要自己做一个抉择,好让那七王爷死了心,只有她自己亲口拒绝掉,七王爷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满腔热情也得给一盆冷水灭了去。

    宫门口一见,他替她擦眼泪;百花园一见,他为她争取时间。这个七王爷,只是个孩子,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只不过碰上眦睚必报的林潼,就只能算他倒霉。

    微微一个思索,已经站起身来,跪在了林潼的身边:“妾身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死人,入了青绝府,一生一世都不离开。”

    林潼笑了起来,那笑,天地为之失色,是骄傲,是满意,更是对她懂他心思的赞许,他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下颌:“你这般对本座死心塌地,是为何呀?”

    太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中入了沙子,这该死的阉人简直将大梁宫闱弄得乌烟瘴气,在皇宫中这般轻浮举止——简直放肆!不过她理亏,小儿子这般不争气,他若在皇帝面前追究起来,她这个太后只怕也要为难。

    是自己的儿子惦记人妻啊!!!

    宫蔷柳只觉得他指尖寒意一直浸透到她的骨髓里面去,虚与委蛇地道:“妾身心中只有大人一人,只愿跟大人比翼双飞。”好感人啊,她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呢,就是不知道九千岁满意了没?

    凤秋溪突然站起了身,他说:“宫二小姐,你不必怕他势力,我知道你嫁给他是被逼无奈,只要你说一句话,本王即刻带你走!”

    太后的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堂堂一国的尊贵小王爷,却要跟一个阉人争夺女人,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勃然大怒:“还不给哀家坐下,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旁边侍奉的宫女忙将幕帘给拉起来——以免下面大臣看了笑话。

    “母后,小七此生非卿不娶,我就是要宫蔷柳!”凤秋溪也是个执拗脾气,脾气上来了才不管什么得体不得体的。

    太后被气的头都有些晕眩,她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将一个巴掌甩在了凤秋溪的脸上——

    现场气氛顿时凝结了一般,宫蔷柳看着凤秋溪那渐渐碎裂的表情,一时间只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怎会这样……住扔鸟扛。

    太后本就厌恶林潼,他却偏要林潼的女人,他难道不知道林潼,是得罪不得的么?上次在大街上被虐得还不够惨?

    皇上伸出的手渐渐地收了回去,他身旁的丽嫔忙说要带小七离开,皇帝点了点头。

    凤秋溪站在那里,白皙的脸颊上瞬间起了无指红印,太后心疼,顿觉自己下手重了,不由得担忧地唤了声:“溪儿——”

    丽嫔起身朝着凤秋溪走过去:“七王爷,本宫前几日让人去边番寻得一辆稀奇狗车,要不你随本宫——”

    “滚开!”凤秋溪冷冷地扫了一眼丽嫔,吓得丽嫔站在那哑口无言怔忪地看着他。

    凤秋溪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太后落在跪着的宫蔷柳身上,这一切都是阉人造成的,他对着宫蔷柳咬了咬牙:“宫蔷柳,我凤秋溪此生和九千岁势不两立,我要正大光明地争取你,你等着本王!”

    宫蔷柳的眉间褶皱深了一分:“七王爷难道还没听懂本宫的意思么?本宫一心只系九千岁,此生不二嫁,还希望七王爷不要让本宫为难。”她低垂下了头,没有再看这小王爷一眼,死心吧,小王爷……

    林潼转动着手中的白玉瓷杯,茶水一圈圈地荡漾开来,这一出好戏,也该收场了喽?后面的戏还等着开场呢,他不过是拨动众人情绪,牵动敏感神经,让大家看戏也更有精神而已。

    凤秋溪喊了声“阿莫,我们走”,便是连看也没看一眼太后,而是带着独臂阿莫下楼去了。

    闹剧结束,宫女拉开了幕帘——

    凤秋溪在众位大臣好奇目光注视下迅速离去。

    林潼对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宫蔷柳道:“这般拂小王爷心意,当真好么?”

    “都是妾身的错,请大人责罚,请皇上太后责罚。”宫蔷柳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个千年老妖,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诶……这种狐狸,谁能斗得过?他惹出来的事,最后却得她来收场,难道这叫夫妻同心,双剑合璧?有种要被他带坏的感觉,可怜那小王爷,还对自己一片赤诚。用错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太后满面怒意还未消除,目光如刀刃一样落在宫蔷柳的身上:“你作为九千岁王妃,不安分守己,勾引我儿,是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