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热闹非凡的什锦街,这么多年来,在赤龙帮的经营下,越来越红火,已经成为闻名亚洲的标志性黑街,说它黑,是因为黑-道色彩,到处都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它多年来的太平,也吸引了很多平民百姓来此娱乐,从而打破了从前只有古惑仔在什锦街的局面。

    ‘离情’酒吧,是最近几年才在这条街上兴起来的,相较于老牌字号‘夜巴黎’,‘离情’更为神秘,如果说‘夜巴黎’是用来寻-欢作乐的场所,那么‘离情’为更多的失恋人士提供宣泄的场所。

    尉迟拓野泊好车,独自一人走进这‘离情’酒吧。

    叮铃叮铃,酒吧门前挂的风铃,每一次客人进门便清脆的响起来,颇有日式风格的味道。

    第一次,走进这间‘离情’酒吧,迎面扑来一阵酒香,他顿时被酒吧内的设施吸引了,光线有些昏暗,但感觉很舒坦,日式的酒台,调酒师正专业的为客人们配酒。

    吧台前躺着东倒西歪的客人们,果然一副失恋人士阵线联盟的景象。

    “先生,欢迎光临哦,里面请。”酒保穿着和服,正毕恭毕敬的迎接客人,“先生入厢房吗?”

    尉迟拓野微微颔首,接着,跟在酒保后面,一路扫视这酒吧的装设。

    什锦街一带,他已经很少过来,基本上都交给何火欢打理了。

    一路跟着酒保,推开日本独特的小纸格子木门,他进了包厢坐下,开始饮酒起来。

    心里长叹一气,她已经跑了半个月了,最令他为之气结的是,以他的势力,还有找不到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心头肉!

    自从上次晕倒之后,他就不曾回过赤龙堡了,怕面对雪儿,怕面对她哭泣的脸,怕自己狠不下心拒绝,也怕自己会心软,所以,不如不见。

    近来,严重的挫败感深深席卷他的全身,他大概是世上最窝囊的黑帮头子吧,呵!

    一杯一杯的酒落肚,他越饮越迷醉,心里的痛楚渐渐被酒精麻醉,五年前,她的失踪,使得他习惯了酗烟,没想到五年后,她的出走,让他习惯了酗酒!

    可是,这酒无论饮多少杯落肚,都是苦涩,怪不得叫‘离情’酒吧,越喝这酒,越觉得离情,越觉得穿肠!

    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喝着喝着,他的精神渐渐涣散了,可悲的是,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为何这酒不能让他忘却痛苦,离情原来是这般的痛苦!

    他不能像女人一样疯狂,他还有一大帮兄弟要靠他养,身上的重担太重,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再像个疯子一般四处买醉,甚至,就连去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他都不敢轻易!

    怪不得小丫头要离开他,呵,反过头来看自己,竟也开始深深恨自己……

    蓦地,哐当一声!隔壁厢房一阵酒瓶摔碎的声响。

    “再给我酒!再给我酒!不是这种味道,不是这种味道!”接着,响起一道怪腔调的中文,嗓子却很沉稳,带着磁性,可惜,说出来的话语却是粗暴的,不耐的!

    尉迟拓野没有心情理睬,尽自喝着闷酒。

    “先生,我们这儿的酒都已经送来了,真的找不到您说的那种酒!”酒保战战兢兢的说着。

    “我不管!给我找来!”

    随着粗暴的吼声,说着有些拗口的中文,砰!又一只酒瓶被摔碎。

    “可是先生,真的没有您说的……啊——”紧接着,酒保一声惨叫,砰的一声!

    整个身子被甩在了包厢的纸格子门上,力道撞通了尉迟拓野的包厢房!酒保的半截身子穿到了尉迟拓野所在的包厢里。

    但尉迟拓野仍然不为所动,此刻的他,哪还有心情管这等闲事,沉静在自己低落情绪里。

    隔壁房的粗暴男子仿佛不解气一般,“该死的,我要酒!”

    接着,砰的,重重一拳,将酒保打飞!直直的摔到尉迟拓野的面前!

    挑眉,尉迟拓野微眯着酒醉的眸子,撇了一眼倒在地上哀号的酒保,对于这种打斗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倘若换做平常的他,谁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他早就出手了,然而此刻,他却全然不顾,毫无斗志,彷如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声响,惊动了酒吧的管理人员和赤龙帮的弟兄,纷纷赶来一探究竟。

    “谁在闹事?赶在赤龙帮的低头动粗,不想活了吗?”一赤龙帮的弟兄在隔壁的厢房怒道。

    “哈哈哈哈,笑话,我岂会怕了你们!”怪强调的男音大笑!

    “混账,哪里来的洋鬼子,弟兄们,给我收拾了!”

    说罢,一阵激烈的打斗乒乒乓乓,打得房子震震响!

    猛然,一个人影从隔壁飞来,重重摔倒在地,是赤龙帮的弟兄,一声哀嚎,抬眼,他惊讶的喊道,“老大?”

    尉迟拓野停下手中的酒,眉头不禁皱起来,不悦的扭头,怒道,“我说隔壁的,好好喝个酒也不让了?”

    隔壁最后一声砰响落幕之后,猛的,伴随着一阵怒吼,被打穿的纸格子木门里飞速的窜入一个高大的身影,“狗-屎,到底什么酒吧,一杯好酒都喝不到!”

    尉迟拓野抬眼,正对上一双火爆的眸子,他眼神微眯,那双眸子亦眯起来,令人惊诧的是,竟然迸射出琥珀绿的光芒,诡异极了!

    “詹努?”尉迟拓野微眯着眸子,眼前那个火爆的高大男子,有着一双骇人的琥珀绿眸子!此人正是意大利黑手党教父——詹努里泽洛奇!

    这双绿眸子的主人,也同样惊讶的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尉迟拓野,他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再次碰面。

    尉迟拓野胸口闷着的气,瞬间爆发!

    哐当!他将手里的酒杯一把甩向墙上,恼火的冲起身子,带着一丝酒醉的踉跄,一拳就揍在詹努的身上!

    “噢!fuck!”詹努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揍起来!

    两人火爆的打斗起来!像是火山喷发的两个人,瞬间找到突破的火山口,雷霆万钧般一发不可收拾!

    “老大!老大!”赤龙帮的弟兄在一旁紧急的叫唤着,看着老大突然发飙,他们几乎傻眼,但按帮派的规矩,如果两人单挑,不到危机时刻不能出手坏了规矩。

    尉迟拓野疯狂的和詹努狠斗着!

    该死的詹努里泽洛奇!该死的,都是因为这个什么劳什子欧洲教父,三番四次害他不打止,更可恶的是,如果不是他教唆kingloy的人,尉迟熙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踪?让他们错失了四年!如果不是这臭洋鬼子,小丫头又怎会在kingloy遭遇火灾?害她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天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当年要掳走尉迟熙,为什么……啊……”他疯狂的怒吼着,酒气似乎转为冲动的暴力,多日来胸中的郁积,在这一刻全数轰塌!

    “fuck!那我的女人呢?你还不是一样掳走了?这笔账我还没时间找你算呢!”詹努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尉迟拓野平分秋色,两人打得难分胜负!

    “老大,我们来帮你!”赤龙帮的弟兄看这幅景象不得不出手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恐怕要两败俱伤!

    “滚!”尉迟拓野怒斥一声,“全都给我滚!”

    他轰走那些无谓的人,只想跟詹努干一场!这一架,来的太晚了!

    两个互相暗斗的人,分处在地球的东和西,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命运使得他和他,这两个身份本不相上下的人碰撞到一起,可……却是斗争、陷害、斡旋以及很多道不清也说不明的关联。

    然而今夜,在‘离情’酒吧,在这失恋人万岁的地方,似是宣泄般,他们热烈的干了一架!

    打到最后,两人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直至最后再也没有气力打下去,他们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血腥混合着酒气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烈的打斗场面,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蓦地,“哈哈哈哈哈……”詹努大笑起来,尽管嘴角被打破,笑起来很疼,但他全然不顾。

    尉迟拓野亦喘着,躺在地上没有动的气力,眉头不禁挑高,“笑什么?”

    “哈哈哈……恭喜你失、恋,尉迟拓野!”詹努的中文依旧说得别扭,语气里调侃的意味很浓。

    乍听‘失恋’二字,尉迟拓野怎么都觉得别扭,“詹努,你懂什么叫失恋?还好意思嘲笑我?”阵丸找弟。

    尉迟拓野的话堵住了詹努的嘴,笑声戛然而止。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沉默半晌,詹努咕哝了一句意大利语,声音很轻,却透着浓浓的无奈。

    尉迟拓野不禁狐疑,意大利语他多少懂点,“你刚说什么?”他怎么听到好熟悉的名字?

    詹努琥珀绿的眸子一转,斜睨对面的尉迟拓野,叹了一口气,“你去找回你的女人吧。”

    看着他绿色的眸子,有丝难以掩饰的忧郁,尉迟拓野不解的问道,“詹努,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我向来互不侵犯,各自为政,你在欧洲当你的首领,我在亚洲管我的地盘,可为何五年前,你要派kingloy的人枪杀我?还掳走我的尉迟熙,这是我最憎恨你的事情!”

    “哈哈。”詹努冷笑一声,“很多事情你不必问这么多,只有一件事情,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凌羽熙本来就是kingloy的人!你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kingloy的人了!至于五年前,也许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尉迟拓野不禁声调拔高,仿佛詹努在说多么可笑的话一样,在跑来搅乱一团之后,害得他与小丫头分离数年,这会到头来,他竟然要他感谢他?冷笑,“我没听错吧?”

    詹努皱着眉心,严肃的吐道,“是,你没听错,因为凌羽熙那张脸,是我让人给她医好的。”詹努说的是实话,至于为何医凌羽熙,其实是因为他心里至今思念的那个女人,然而她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倒抽一口冷气,尉迟拓野挣扎着伤痛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只是听kingloy那边说她纵火自焚,估计是为你殉情,哈哈哈哈……”詹努大笑出来,“尉迟拓野,你那个养-女,我可是有听说过,爱了你十几年,连殉情都为你殉了,如今到头来你还在这玩失恋,哈哈哈哈哈……送你两个字:活该!”

    殉情?!

    胸口轰的一声被炸开来,尉迟拓野不敢置信的看着詹努,眼神里的震惊、诧异、痛楚不经意就流露出来。

    顿时语塞,他半天没有捣转呼吸过来,心紧紧的仿佛要窒息一般,舌头都几乎打结,“你……你是说,熙她为我殉情而引发的火灾?!”

    心似狂潮,原来……原来她竟然那么傻!

    “嗯哼!你这小子命好,有个女人这么为你,我都要感动了,哈哈哈。”詹努继续狂笑一声,随即他咬牙切齿的吼道,“活该,活该你在这喝闷酒!谁叫你掳走我的女人,倘若不是你,她根本跑不掉!”

    尉迟拓野睨了一眼詹努,脑海中浮现曾经手下给他看过的一张照片,不禁扯嘴笑道,“那个面纱女人?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哈哈哈,没想到叱咤风云的黑手党教父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啧啧,詹努,我该恭喜你吗?哈哈哈……”

    终于扳回一成,两人双双挂彩,仍不忘揶揄对方。

    “笑吧,别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詹努冷冷的回嘴。

    叹一口气,尉迟拓野缓缓说道,“詹努,是不是齐家、雷家、尉迟家曾经得罪过你?使得你要跟这两个家族有关的人纠缠不休?”

    这几年来,詹努处处针对这三大家族,如果没有仇恨,他始终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詹努誓要他们死?

    詹努莫不做声,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尉迟拓野,我的事你最好别问,只要你把‘翡冷翠之心’还给我,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不可能!‘翡冷翠’是我在佛罗伦萨拍下来的,如果你说属于你,那当初就别拿出来卖!”尉迟拓野亦冷着一张脸,两个脾气都硬的男人,倘若不是为了各自的女人,好好说个话估计都难。

    “fuck!”詹努低咒一声,跟着是一连串的意大利脏话。

    “除非……”尉迟拓野犹豫了几秒钟,虽然有些难以启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开口道,“你知道尉迟熙在哪里,我可以拿‘翡冷翠之心’交换。”

    这难免有些尴尬,找不到自己的女人,况且还身为亚洲黑-道之父,说出去真怕被人笑掉大牙喔!

    “哈哈哈哈哈!”果然,詹努大笑不止,不过他亦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为他落跑的女人跑来亚洲喝闷酒?

    詹努笑尉迟拓野,或许也是笑他自己,半晌过后,他晶亮的绿眸对上他璀璨的黑眸,缓缓说道,“好!成交!”

    难得今晚,在打一场之后,虽然拆掉半个‘离情’酒吧,但他们能如此心平气和的畅所欲言,或许是同一个原因,使得他们休战,因为心里的那个女人,使他们明白,即使拥有全世界,也不及得到最爱的人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