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有条小船,是事先就准备好的,盛樊余带着她乘上那条小船顺水直下。

    船停了,一位美丽清秀的女子向他们走来,女子也是一张瓜子脸,柳眉细长,水灵的眼睛,五官型容姣好,她栓好小船,领着两人穿过树林来到一间密室。

    盛樊余将她推到密室门前,对她说“密室里有一个背叛过你的人,你把她杀了,证明你复仇的决心”

    说着将一把短刀塞到傅瑾言手里,将她推进了密室。

    密室里一个翠裳女子靠在墙角瑟瑟发抖,她正是翠泠。

    密室门突然关上,翠裳女子闻声,抬头竟看到熟悉的人“侧妃娘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瑾言将匕首背在身后,冷冷问道。

    “是你把奴婢带到这里来的,你忘了吗?”

    “我带你来这里?”傅瑾言皱着眉头,这丫头从来不说实话,就连现在还编这样的谎言。

    其实,她说的是真的。

    翠泠突然跪下来抱着傅瑾言的腿歇斯底里“侧妃娘娘奴婢知错了,你放过奴婢吧,一切都是太子妃吩咐奴婢做的,红玉也是太子妃命碧菡推下水的,你就放过奴婢吧”

    女子哭的凄惨无比,可是她不该提道红玉,不该。

    密室外盛樊余森冷的声音隔空传来“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出来,那便是活着的人”

    这算是破釜沉舟吗?看来今天不是翠泠死,就是自己亡。

    傅瑾言从身后拿出那短小的匕首,谁知,翠泠快她一步,一把将她推倒。

    匕首摔倒一边,两人滚在地上,狠狠地扭打在一起。

    傅瑾言扯着翠泠的头发,用指甲去抓破了脸皮,翠泠来不及喊痛,手触到那片冰凉,抓着匕首一横过来……

    傅瑾言手背上多了一条血痕,她倒在一边看着翠泠握着匕首朝她走来“侧妃娘娘,你不要怪我,他们说了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出去”

    密室外面的人将里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美丽清秀的女子有些担忧地问她身边的男子“傅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男子负手,面色骤冷“会,但是她没的选”

    傅瑾言,如果你杀不了她,过不了这一关,你就永远报不了仇。

    眼见着翠泠手中的短匕就要刺向她,傅瑾言忽然以一种迅速而可怕的力量夺过翠泠手中的短匕,然后反手又刺向翠泠。

    “啊啊啊————”从没杀过人的傅瑾言疯狂地大喊声盖住了翠泠的痛苦呻吟。

    此刻的她非常用力地刺着地上的人儿,仿佛自己所刺只是个枕头,可是溅出来的温热的液体告诉她,自己正在杀人……

    翠泠只能瞠圆了双目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短匕一刀一刀地刺入自己的身体里,最后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惊恐的叫喊声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刀刃没入肉里的声音。傅瑾言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举着匕首一下一下刺进那个早已断了气的丫鬟。绝美的容颜上溅满了鲜血,直到把翠泠刺成筛糠子状,她才停下手,匍匐在地上。

    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短刃,用袖子将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灰寂般的眼神死死地扣在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傅瑾言看着那流淌至脚边的温热,灰寂的眼神忽然闪现出兴奋的眸光,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凌厉而张扬,这样的她,就像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惊悚而吓人!

    往日绝色容颜,在这一瞬间,狠狠地扭曲,如厉鬼一般,最初的纯真善良,荡然无存!!!

    傅瑾言抬起那张沾满血垢的脸,扔了手里的短刃,缓缓地站起身。翠泠已经死了,望着地上那淌血迹忽然觉得全身舒畅起来,不一样的轻松。

    红玉的死,孩子的消失,自己所受的苦痛……那几日压在身上的痛楚全部随着那一刀刀的没入拔出而全部消散。现在的傅瑾言已经陷入了魔怔,杀人的快感在她心中挥之不去,那是一种以随心所欲做坏事、杀人的快意之感,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快感。

    就在她扶着墙壁站起来的那一刻,石室的门打开,那张俊逸妖魅脸上写满了她看不懂的神色。

    “你交代的……我做到了……”傅瑾言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虚脱的身子忽然向后坠入一片黑暗……

    盛樊余接住她倒下的身躯,将她紧紧纳入怀中。

    昏迷中的傅瑾言,仿佛置身在一片浓雾之中。雾之浓,看不清任何东西,隐隐约约有一片林子。

    日光正移,浓雾越来越淡,渐渐地散开去……

    雾气散尽傅瑾言沿着那因浓雾散尽而显现的路径,脚步轻而飘渺,黑亮的瞳仁里倒映出一片血红的湖泊,咚咚的似有生命跳动,以手抚心,一种莫名的兴奋的困扰着她。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再告诉她,牵引她走近那片血湖。

    悬浮缥缈的脚步来到随着声音来到了血湖,那个牵引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催促着她跳下去……

    傅瑾言张开双手,放任全身在薄雾之中,忽然坠身跳入湖中,荡起层层涟漪,身体不断的下沉,那一瞬间的害怕稍纵即逝,她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的去感受身体那下坠的感觉。

    与湖面接触的那一瞬身体一股巨大的温暖,像是有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美目再睁,她已置身在血湖之心,身体的四周除了血水还是血水,无边的血液猩红醒目,她伸出手去触摸,托起的是一片温热,暖暖的,红色的液体自掌心流下,落入湖中,融进一片血色之中。

    她深深吸了口气,血腥味充斥鼻息,可她不再害怕,不再排斥。相反,一种渊久的快意浮上胸腔,她每走一步,围绕在她周身的血就前进一步,这种被血液包围的快感冲击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甚至是灵魂,仿佛只有置身其中,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盛樊余面朝阳光立在窗前,炎炎日光照在他身上不着半分温暖,冥黑幽深的眸子闪着连自己都难以捉摸的光亮。

    他的身后,木床之上,女子静静的,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森寒,邪光流转,没有人会想到再次睁开眼的傅瑾言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懦弱、胆小、善良的女子。

    这是一个心的重生,躯体只受仇恨怨念支配。

    她缓缓走下床,在男子开口之前,问道“你说过,只要我杀了翠泠,你就会叫我武功,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你随我来”

    傅瑾言紧跟其后。

    淡淡的幽香飘入鼻息,遣散了脑海里的一丝沉重。盛樊余身影一闪,身后的傅瑾言双眸蓦然睁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粉的桃花林,淡淡的桃花气息香远益清,随着花瓣从空中飘落,脚步无法停下,越往深处走,桃花香越发的浓郁,馨香扑鼻,沁人心脾,傅瑾言心跳加快了,踩着落红,踏入这片柔软的桃花林。

    “好美啊”傅瑾言伸手拖住那落下的花瓣,粉粉的红,淡淡的白,落入手心宛如一片娇小的船儿,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看到桃花。

    “这个地方叫桃花坞,一年四季桃花盛开不谢,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练剑”盛樊余道。

    女子回头看向那男子,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宝剑。

    桃花树下,盛樊余负手而立,从来没仔细看过面前的男子,冥黑幽深的眸子光华内敛,不似初见时的悲凉苦楚,玉一般的脸上三两朵桃花相映,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青丝白衣之上,落花零散,宛如一幅彩色的水墨画卷。

    突然水墨画卷动了,那俊美的男子拿着一把宝剑朝女子走来。

    傅瑾言接过他手里的宝剑,握在手中,初握有点重,但她相信很快就会习惯。

    盛樊余站在她伸手执起她的手,在空中转圈,划着简单的弧度,宝剑之上片片落红,美丽甚矣。

    “今天就练这一招”

    松开手,女子沿着刚才的招式反复地练习。

    第二日,第三日……日日如此,盛樊余每天都会教她一招半式,而且一天比一天精湛。傅瑾言手里的宝剑也越拿越顺手。

    …………

    “启禀少主,天机阁漏网之鱼混入桃花坞”盈香握着宝剑跪在男子面前。

    但见男子优雅地放下手里的茶盅,懒散地开口“随他去吧……”

    盈香不觉一惊,冷酷无情的祭坛少主向来只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现在怎会……?

    这些都是主子的意思,她根本不必猜想,转身离开的她却没注意到盛樊余嘴角那嗜血的弧度。

    心中有了执念,不论好坏,都会为之付出巨大的努力。傅瑾言便是如此,长长的宝剑在她手中运行自如,心中有了执念一整天都在这桃花坞上挥剑起舞。

    桃花依旧在落,像雨一样,却比往日落的急促了几分,不一样的动静拉紧她脑海中的一根弦,忽然手掌一转,宝剑脱手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刺向那桃林深处。

    嘭的一声,宝剑被折回,傅瑾言跃身接住那宝剑朝桃林深处的黑影刺去,一黑一白两道分明的颜色在桃花飞雨之中角斗。

    桃花坞上最常见的一道机关是桃花迷阵,桃林会随人影移动,将之困在桃林之中。这黑衣人显然是在桃林之中被困已久方才找到出路,困了如此之久,纵是武功再高,此刻也绝非傅瑾言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