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阁里,女子坐在榻椅上双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从去年十一月底到现在的六月初快八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太子府这几个月一直很安静,许是太子妃自己也快生了,自顾不暇,一直都没找过她麻烦。

    “侧妃娘娘,你的信”翠泠递过一张薄薄的信封。

    打开来依那气势磅礴的几行字体映入眼帘,是夜无殇的信。隔了一年之后再收到他的信,心情有些激动,却不是当年那般懵懂。

    傅瑾言将信收了起来,支走了翠泠。

    翠泠是太子妃的人,怎么也比不上红玉,她要避嫌就不能带上翠泠,只能找个借口自己一个人去。

    如今她已怀孕,孩子都快出生了,和夜无殇的事总该有个结果,该放手的放手,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人要向前看,不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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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楼头,芙蓉园中,夕阳的余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涌动,流水迢迢,像是一首轻快的乐曲,游鱼跳跃漾起层层涟漪,一波一波向岸边靠近。

    岸边,俊美男子满怀心事走在一女子身前。他身后的女子貌若天仙,美丽不可方物,却也是心事重重。

    傅瑾言挺着大肚子走在夜无殇身后,金色的余辉洒在她脸上,从来没有过的唯美呈现。即便是孕妇,此刻也美的摄人心魂夺人心魄。可在夜无殇看来,更多的是愧疚。

    “我有话想对你说”女子清脆的声音泠泠响起。

    她抚摸着肚子,在心里打着腹稿,自己该怎么开口,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从怀孕开始,不,应该是从嫁给夜岑焕开始,她就已经认命,自己此生只属于夜岑焕。与夜无殇注定有缘无份。

    一直计划着有朝一日能当面和夜无殇说清楚,斩断他们的牵绊,毕竟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抬眸对上他那双桀骜的眼神,情不知所起,话不知所出,一时间哑言。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夜无殇看着她的双目坚定道。

    傅瑾言优雅地笑了笑露出一列洁白皓齿,她彬彬有礼道“你先说吧”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芙蓉园”撇去小时候。

    “我记得,那时你抱着我从这片湖上飞跃”那种感觉美妙,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

    夜无殇看着她天真的笑靥,流转的双眸,竟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事情终要有个解决,就像傅雨骁说的‘当断不断,不仅反受其害,也会害了对方’。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周身的寒冷给压下“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由他口中吐出,却如千斤重,好在这份重量,今日该卸下。

    “……你说什么?”

    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见夜无殇转过身,深深地盯着她的脸,万分严肃地说“我骗了你,那次芙蓉园游湖……我约的不是你,信错送到你手里”

    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炸开,夺走了她绚丽的神色,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如纸,她不敢置信地张口道“谁?你本来约的人……是谁?”

    心里隐隐有些知道答案,可是却不敢相信。

    漆黑的瞳仁里水珠凝聚,只消片刻便会聚成泪滴。

    “傅雨骁”

    夜无殇说出这三个字是,嘴角竟是勾起了微笑,斜阳下的侧脸,笑容灿烂,却灼了她的心。

    真的是她!!那凝聚的水珠,到底还是化作珠泪落下。

    傅瑾言咬着失色的唇瓣,心痛难忍。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笑她还天真的以为他爱着自己,傻到为了和他断绝关系而愁眉深思,想尽一切委婉的言词来断他痴念,到头来却是他断了自己的痴念。

    “傅姑娘,对不起”

    他真挚的道歉,与她却是一种侮辱。

    傅瑾言转身哭着逃出芙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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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傅瑾言坐在桌子前,手捻针线缝补着一件小小的衣裳,这是她为腹中孩儿所缝,就快要完工了。

    晨阳之下一滴清泪落在针上,接着又是一滴……她吸了吸鼻子,放下衣裳失声痛哭。

    翠泠端着药刚要进门就听到她的哭声,推开门走进来将手里的药放到桌面上“侧妃娘娘,你怎么了?”

    傅瑾言摇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沙子迷了眼,没事了”

    对,没事了,她昨天的目的不就是和夜无殇说清楚放下这段感情吗,只不过是夜无殇先她开口而已。

    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何必抓着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做什么。

    “侧妃娘娘,这安胎药该凉了”翠泠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送到她面前。

    傅瑾言接过药汁,药味漫过鼻息一阵恶心,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选择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