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逐渐变小,可身体为何这样冰冷。

    朱免免被推到在地,头上是飘散的飞雪,身旁是妖艳的血色,若熙的面纱被箭气震落,像一只折翼的蝴蝶毫无生气的跌在朱免免的手边。她神情错愕的望着没入颜若熙胸口的短箭,整个人陷入一片恐惧之中。

    “快逃”鲜血从伤口涌出,在胸前晕出一片红色,宛若一枝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透着悲凉与绝望。朱免免,快逃,你打不过他的。

    “逃,逃。”朱免免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双手深陷在积雪中胡乱的抓挠着,任由身体在风雪中颤栗。

    剩余的几个黑衣人在向她靠拢,明晃晃的刀闪着冷光刺在朱免免的双眸。

    马上的人躲在斗篷下,当他看到颜若熙为救朱免免而中箭的时候,身形明显一震,把手中的缰绳握的更紧,然而却终究是冷艳旁观。

    “免免”

    若熙匍匐在地上握住朱免免的手,希望能把她唤醒,然而她像听不见声音一样,满脸惊恐。

    刀欲落下,若熙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涌出,就这样结束了吗真的救不了她吗

    嘭的一声,蒙面人飞出数米之外。原来是兔德华冲了过来将他们撞倒在地,它横在朱免免和若熙前方,将蒙面人阻挡在外,身体完成一张强劲有力的弓,前蹄刨着地面上的雪,鼻息之间厚重的喘息声透着怒气,似乎只要那群人敢过来,它定要他们粉身碎骨

    朱免免望着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这才回神抱住若熙,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若熙姐姐的身影竟如此单薄,单薄的像是要随着风雪飘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朱免免用力的抱进若熙,身体因悲痛而颤抖,眼泪决堤而出滴落在雪里,砸出心尖上的痛。

    对不起,不应该在醉月阁女扮男装触你心弦;对不起,欺骗了之后却胆怯不敢告诉你真相;对不起,梅亭那日本该答应带你离开此地;对不起,宫中相见我推脱离开却从未问候一声你可还好太多太多的对不起,却也只能哭着重复那三个字。

    颜若熙气若游丝,她尽力抬起右手为朱免免擦了擦眼泪,“傻瓜,姐姐早就已经原谅你了,不许哭,不许哭了。”

    兴许是抬手的动作扯痛了伤口,若熙的眉头轻蹙在一起,却仍旧含着笑安抚着朱免免。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朱免免用力的擦掉眼泪,试图用自己面目全非的微笑来安慰已经奄奄一息的若熙。

    “我好累,陪姐姐说说话好不好”从中箭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了,秦柯的箭都是啐了毒的。

    朱免免把若熙抱在怀里,不停地用掌心搓着她的肩膀,似乎只要若熙的身体还有温度,那她就会不死她开始讲着曾经的故事,讲着那个世界中优美的琴曲,甚至克制着哭腔为她哼起了久石让的天空之城。

    雪似乎停了,而怀里的人却在逐渐的失去温度。

    “免免,要一直走下去,就像我当初遇见你时那样,一直幸福下去”为朱免免擦去眼泪的手缓缓滑落,就像在大雪中被折断的梅枝,沉寂的落在雪地里,埋葬了属于若熙的记忆。

    “不知朱公子将自己比作什么”

    “狗尾巴花”

    “此花徒有花名实则为草,平凡无奇,却又生生不息。无论跟着风到达了山岗还是泥泞,只要有一点点的依附就能存活下来,我希望将来的自己可以做到它的坚强”

    狗尾巴花,一棵平凡却又顽强的花,一棵像你一样的花。却原来你早已将自己是女子的真相告知之于我,只怪我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丝慰藉,把一颗心交付与你,让你背负了欺骗的痛苦。若说隐瞒,我所隐瞒的比你更多。嗯,一切都不重要了,那双纯净的眸,那个善良真诚的朱公子,那个送我“暖宝宝”的你,早就已经被原谅了。。。。。。

    “啊”

    朱免免望着若熙熟睡一样的脸,心中犹如万千虫蚁在啃噬,她痛苦的怒吼着,双眼中流露出的杀气和之前判若两人。

    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顺着每一条筋络流遍全身。一面冰冷,一面火热,更有一道力量将它们排挤着,向着左右手流去,这过程苦不堪言,似乎要被这冰与火撕裂开来她双手紧握,狠狠的朝地上砸去,一时间左手的寒气瞬间把雪冻住,而右手的炽热则在雪地里烧出一个洞。

    被兔德华阻挡的蒙面人见此状况纷纷因惊吓而往后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女人恐怕已经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惨叫声响彻整片树林片刻之后继续陷入一片死寂。

    朱免免一言不发的盯着马上的黑衣人,眼神犹如利剑死死的锁在那人身上。

    马上的人审视着眼前的朱免免,能在一瞬间将内力提升到如此境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暗自盘算着与她交手的胜算,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别说她已经走火入魔,只怕凭她的功力就算没有走火入魔也不比自己差,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

    正踌躇该不该出手,一只信鸽落在马的头顶,黑衣人慌忙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密信,一行字清晰可见:“留她一条性命,另作他用”

    他小心翼翼的试着调转马头,可朱免免凌冽的双眼却把他盯得死死的胯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同,躁动不安的倒退着脚步。

    明明之前还是个柔弱不堪的女子,一转眼功夫就成了杀人魔鬼,竟能徒手杀死自己手下经过训练的杀手,看来逃是不可能了

    太阳早已不知在何时落入山下,月亮在枝头挂着把白茫茫的雪地映衬的犹如白昼。

    拳风席卷着地上的雪花在空中肆意的飞扬。二人的身影相互交错,拳脚相加,动作之快,非肉眼所能捕捉。只知道,拳风扫过树干留下一道道极深的豁口,而朱免免的左手出掌为冰寒之气,右手化拳为烈火之风,她步步紧逼,犹如来自地狱的阿修罗,不取对方性命誓不罢休

    大概打了三百多招,黑衣人招架不住,被朱免免一拳打在右肩飞出去数十米远,他强忍着疼痛借此机会用轻功逃走。

    朱免免追了几步,似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她面无表情的走到若熙身边,为她整理妆容。偶然碰到她腰间系着的“暖宝宝”,朱免免只是放在掌心,看了几眼暖宝宝上面她曾经亲笔画上去的三笠阿克曼,却又无动于衷的放回她的身边。

    她将几人的尸体搬到一起,怔怔的望着他们,神情之中有过一丝的躲闪,可随即又无动于衷的坐在一旁。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树林的出口,看了很久很久,才悠悠的说了一句:“天就要亮了。”

    夜尽天明,当郁离一路找到这片树林时,朱免免已经昏迷了过去,她眼角的泪痕已经风干,留下一道道痕迹。

    周身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浓厚的弥漫着久久不肯散去,朱免免晕倒在其中,敛去了昨夜的暴戾,此时的她面容甜美像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郁离轻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在耳际,心疼的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神情中带着几分忧郁和心疼。

    兴许是有所察觉,朱免免挣扎着从昏迷中苏醒,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柔和的洒落在她的身上,而眼前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在逆光之中恍如梦境。

    她神情局促的望着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在距离面具一毫米的地方稍停顿了一下,只一下,便果敢的摘掉了那人的面具。

    泪水再一次涌出,她紧闭着双眼克制心中的莫名的痛,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她清楚的知道,他回来了。。。。。。。。

    一双手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