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免免只是发一下牢骚,自然也不会小气到和老人计较,但见到老头一脸慈祥,心中的不快顷刻间烟消云散。她一脸憧憬的望着屋内的二人,双鬓白发的他们,炉火边,婆婆正细心的为老爷爷擦额头的汗水,虽然婆婆的脸上并无笑容,可老头却满脸喜悦,想必他们年轻时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才能走到今天。你爱生气,我爱笑,或许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听说东街有油锅捞金子的表演,咱们快去看看!”

    面刚吃完就听到有人吆喝什么表演,朱免免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满眼新奇的望着郁离,不用问就知道想去看!

    说也奇怪,今日的郁离似乎什么事情都愿意顺着她。得到郁离的应允,朱免免整个人欢呼雀跃起来,早就听说油锅捞东西是假的,但是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次一定要大饱眼福!

    二人并肩而走,顺着人流来到了东街。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硬生生挤到了舞台前面。简单而粗陋的木台子上,一口大锅置于中央,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火舌舔舐着锅底,不一会锅中就冒起了白烟。

    “快看快看!油锅热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台上一粗狂大汉,在油锅上挥舞着黝黑的双手,开始卖弄起来。

    “郁离,我告诉你哦,这个把戏是假的。”朱免免一脸得意的附耳告诉郁离。

    “嗯。”从面馆出来,郁离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而此时就算油锅里捞金子他也不会去看一眼,因为对他来说,有一个人比这世间任何一样东西都更有吸引力。

    “你,你看表演啦,干嘛盯着我看。”兴许是感觉到了某人炽热的目光,朱免免的脸莫名红了。

    “嗯。”嘴角的微笑,极浅却也消失很极快。郁离的双眸突然闪烁不安起来。

    朱免免,你可知我宁愿一辈子陪你看并不真实的美好,也好过让亲口告诉你残忍的现实。所以,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最后陪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太厉害了,他真的在油锅里捞出了金子!”

    一时间掌声四起,不用说下一刻肯定是要收取碎银,这种场景朱免免看的多了,低声说了句:“郁离,快走。”便慌忙缩着身子从人群中开溜。

    “这种小把戏,连游牧戏班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你说对吧?”跑出去几十步远,喘了口气嘲讽起那人来。

    半响没听到回应,这才转回头寻找那人的身影。她开始东张西望的在人群中搜索,甚至努力翘着脚尖远望,就是不见郁离的身影。

    “奇怪,明明刚才还在的,难道是我跑得太快,他没有跟上?”朱免免懊恼的转身往回走,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来看表演,那是因为想要和你一起啊,怎么这么笨,连我都跟丢!

    “老大就是他,看表演不交钱!”

    人群中窜出一个瘦猴一般的男子,指着朱免免就往这边走,身旁还跟着刚才捞金子的大汉。

    “前面的!给我站住!”

    自责中的朱免免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找到郁离,压根没有听到对面冲她喊叫的瘦猴。结果,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好啊你,看了表演不拿钱,还敢撞我们老大,活腻了不是!”瘦猴一把推开朱免免,气焰嚣张的像一只斗狗。

    “对不起,我在找人,麻烦你们让一让。”奇怪,郁离不可能走远的,一定是刚才人太多他没有听清自己说的话。

    “哟呵,这么巧,我们也在找人!说!为什么不给钱!”

    不给钱?朱免免这才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二人,看清之后,整个瞳孔都扩张了,完了,是他们!

    “做人要斯文!怎么能对客人这么凶呢!来,小兄弟,和哥哥聊聊。”大汉说着就一把握住了朱免免的肩膀往街道旁边走去。

    朱免免的肩膀被捏的生疼,却也只能无力的扭着肩膀想要挣脱,可她压根就是不大汉的对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看了我的表演,应当给我钱,是不是?”大汉笑的满脸肌肉乱颤,冲着瘦猴挤了一下眼睛。

    “是是是,这是你应该给的,不算强取豪夺!”

    二人一唱一和,好似说的很有道理,俗话说的好,强盗不可怕,就怕强盗有文化,何况还是个会讲道理的强盗。

    “我,没钱。”即便是到了此刻,朱免免的双眼仍停留在街道上,只要找到郁离,就不会有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摆平的。

    “小兄弟,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要看着对方吗,你这是不对滴。还有,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宽大的手掌从肩膀移开,毫不客气的抓住了朱免免的后脑勺,强迫的扭着她的脑袋转向自己。

    朱免免愤怒的瞪着大汉的眼睛,一咬牙,奋力的把头一扭。大汉似乎没有意料到朱免免会这样做,望着手上遗留的发带,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而此时的朱免免因发带被扯,并不太长的秀发一下散开,发梢俏皮的打了个旋儿继而安静的停留在肩头,映衬着朱免免白皙的脸蛋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老大,她是个女的!”

    “是吗,哈哈,那更好了,我手下刚好差个女人!”

    朱免免不用去看就能够想象到那人卑鄙的模样,路上的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自己身旁经过,很多人只是匆匆的瞥上一眼,便慌张的离开。

    “郁离,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为什么?

    “哟哟,老大她哭了。”

    “做人要斯文,没看见人家姑娘正难过呢吗!猪脑子!嘿嘿,你不要哭,哭也不会有人救你!”大汉搓着手心,冲着朱免免挑了挑眉,神情猥琐到极点。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身后响起的男子的声音竟让朱免免产生一种错觉,是郁离,一定是郁离来救我了!

    她满脸欣喜的转身望去,却见到那个曾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的人,当她再次望着那人的脸,脑海中的记忆毫不迟疑的提醒着她当时的腹痛,同时,还有郁离第一次救自己的场景。

    “咳咳,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收拾了这两个杂粹!”方才在街上看到一男子被人欺负,本打算看场好戏,谁知道那男子居然是个女人!难怪手下那帮蠢货说自己近日有桃花运。

    还真是讽刺,居然被欺负了自己两次的人解救。朱免免无奈的冲胡斐笑了笑,趁他没想起当日的仇恨之前还是早早闪人的好!

    谁知她不笑还好,一笑反而助涨了胡斐的气焰,他坚定的望着朱免免,奋力的冲朱免免点了个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花痴的模样,在转头面对手下时,立刻切换成嚣张少爷的模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啦!给我打,打到求饶为止!”

    “做人要斯文,怎么能使用暴力呢!啊呀~啊呀,我求饶,求饶还不行吗!大爷饶命啊!”

    朱免免虽不喜欢暴力,但对这样两个人确实不愿浪费同情心,所以对于胡斐“胡作非为”式的伸张正义,她果断的选择了眼不见为净。从容的将地上的发带捡起,不着痕迹的悄悄离开了现场。

    “诶?刚才那位姑娘呢!”

    “少爷,我们光顾着打人,没注意啊!”

    “蠢货!还不快给我找!”

    原本还拳打脚踢的一群人,在接到命令后,一眨眼功夫不见了人影。留下两个满身伤痕的两人,痛的哼哼唧唧。

    “有辱斯文啊,实在是有辱斯文,嘶~,还不快扶我起来!”

    此时的朱免免早已离开那群无关紧要的人,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寻找,天生方向感差劲的她绕来绕去竟又回到了那个面馆。

    “长情面馆”原来这家面馆的门口竖着这样一个牌子,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都没有去留意这些东西呢。长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能一起白头,岂不是长情。

    “客官,我们要打烊了,想吃面明天再来。”老头的笑一如既往,忙了一整天似乎都没有疲惫。

    “怎么又是你?这回不吃臭豆腐了!”同样,婆婆的凶巴巴也是如此。

    “不吃了,下次也不吃了。”明明中午还在这里一起吃的面,为什么找遍整条街都不见郁离的踪影,突然好委屈。

    “怎么,和你一起的人呢?”女人的心思总是比男人细腻,所以即便是凶巴巴的婆婆还是发现了端倪。

    对啊,和我一起的人呢?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说再见,也没有解释,就连他的真实面容都不曾见到,更别说名字的真假了。突然发现她找了一整个下午的人居然是那样陌生。

    远处的夕阳开始变得暗淡,就如同朱免免的心情一样,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不是吗?沈羽潼、郁离,你们实在是太多分了!

    “孩子,你没事吧?”望着朱免免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老头关心的问道。

    “哇!”的一声,朱免免抱着对面的两个老人,毫不掩饰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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