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哈哈哈!”

    猛地感觉到肩头一重,魏末末慌忙回头,却见一个三十多岁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自己身后,他满脸胡渣、面目黝黑、双眼笑成一条线,仿佛很是熟络的样子。魏末末不予理会,小心谨慎的打量着身后的男子。

    “怎么,几年不见不记得你师父我了?”说着一双黑乎乎的手就要去拍魏末末的脸。

    “阁下一定是迟命前辈了,晚辈陈琳,这位是苇少将军。”见魏末末也不答话,一旁的陈琳只好替他言语。

    “你不必和我啰嗦,他是谁你又是谁,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哈哈哈!不过你小子有点眼光,我喜欢!”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望陈琳,但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落在魏末末的脸上,反而是将手臂绕到魏末末的前方,爱惜的抚摸着赤龙的鬃毛,神情满足而自豪,就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交谈。

    “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你碰赤龙!”魏末末一遍呵斥一遍暗自思量,平时连自己老爹都不能碰一下的赤龙,怎么会如此乖巧的任由一个陌生人抚摸。

    “被你嫌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此马还真是被你驯服了,蓝猴子,你今天来所谓何事?”迟命并不理会魏末末的呵斥,而是很悠闲的询问起来。

    “既然你叫迟命,你可认识我爹?”

    “你是说骠骑将军?蓝猴子是在试探我么,为师和你爹认识的时间恐怕比你的年龄还要长。”迟命假装委屈的皱了皱眉,又伸出双手抠了抠黑黑的指甲缝,这才笑着回答。

    “那你一定知道我爹的事情,我有事要问。”

    “既然有事要问,何不跟我走一趟,哈哈哈哈!”迟命伸手敏捷,宛如一片树叶随风而去了无声音。

    “前辈请留步!”

    “你们两个先追上我再说!”

    陈琳想要继续挽留,奈何迟命前辈轻功太好,只得催马跟上。魏末末瞥了眼飞身而去的迟命,一脸的不屑,不就是和老头认识,还搞什么神秘,真以为自己是隐居的高手啊。

    “切,赤龙在手还怕追不上你这个邋遢鬼!驾!”魏末末双腿夹了一下马肚,身体前倾,扬鞭而去,留下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约莫追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座木屋前停下,魏末末和陈琳从马上下来却不见迟命前辈的踪影。

    “迟命前辈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再快也快不过孙悟饭。”

    “孙悟饭?”

    “瞬间转移。”

    没能成功追上迟命的魏末末心有不平,就连说话中都带着气愤。然而就算陈琳见多识广只怕也不会知道飞船究竟是何物。

    “没什么,先进屋歇歇再说。”

    安置好马匹,魏末末邀请陈琳先去木屋看看。谁知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古代也有自动门不成?”魏末末心中有所疑问,但也只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啧啧啧,看来为师当年的做法是正确的,蓝猴子的轻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堪啊。” 早已到达木屋的迟命换掉一身脏衣服,穿着亮丽的坐在椅子上品起了茶,时不时抿上一口,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轻功是用来逃跑的,身为将军压根用不着。”看着眼前判如两人的迟命,魏末末很难把眼前这个身穿牡丹花长衫的白皙男子和刚才那个邋遢鬼联想在一起。

    “迟命前辈不仅轻功了得,连易容之术也如此精湛,陈琳佩服。”虽然没有听骠骑将军讲过太多有关迟命前辈的事情,但从将军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甚至可以说此人牵系整个云湘。

    “那是自然,否则如何够资格成为骠骑将军的影子。”迟命伸出白皙干净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指缝,生怕遗漏一点灰尘。

    方才魏末末所见的胡渣、乱发、黑色的皮肤,甚至连手指缝中的黑色灰尘都只不过是迟命善用的伪装手段。若不是为了能够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他人身后,迟命打死也不会把字弄成这副妆容。年方三十有六的他可是极端的好干净,除非是执行任务,在他看来洁癖很重要,容颜很重要,唯独任务才是第一重要。这也是当年的苇少将军无法接受此人的原因之一,试问谁能容忍自己的师父一会一个装束,邋遢猥琐,洁净文雅两种人格的飞速转换可不是一般心脏能接受的。这不,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换上了一身浓艳的牡丹装,当真妖娆可欺。

    “人妖!”长得美就算了,还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方才可是个壮汉啊,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吧!魏末末不吐不快,小声嘀咕了一句。

    “为师可都听到了哦,不过人妖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人中妖后寓意容颜极度漂亮?若真是如此为师甚是喜欢!”

    “噗!” 一口茶水喷出,恨不能直喷到那个人妖脸上。

    “迟命前辈勿怪,少将军他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向前辈打听些事。” 一旁的陈琳帮忙打着圆场,实则内心备受折磨,果真是师徒,二人的思维一般人还真是无法理解。

    迟命挥手打住了陈琳的话,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起来,一双丹凤眼有意无意的落在对面魏末末的身上,“先告诉我骠骑将军是否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迟命半怒半嗔的问道,一双丹凤眼时不时转动,目光试探性的落在对面二人的身,而嘴角挂着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我爹他确实已离开人世,我们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他生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迟命这么看着陈琳魏末末心里极其不悦,这个变装娘娘腔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徒儿如此痴恋的看着师父,莫不是爱上师父这绝美的容颜?”虽是调侃,却在旁人听来多了一丝莫名的苦楚。迟命端着茶杯的手略有一愣,转而将茶杯置于桌子上,转身背对着二人,久久不曾言语。

    “瞎了也不会看上你!”望着迟命的背影,魏末末突然觉得他的背影为何如此落寞,莫非是老头的死让他心有感伤。明白那种缅怀之情,魏末末心里也不好受,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强硬的回敬了一句。

    “巍儿可曾记得为师曾对你们四人说过光和影的关系?”迟命回过头看着魏末末,眼中却隐约泛起了微红。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迎上迟命的目光,魏末末毫不掩饰的坦言相告。天生性子比较急躁,遇到这种慢条斯理的人,着实让她窝火。

    “若不是你胯下的赤龙,早在你进入安乐林的那一刻就已是一具尸体了。有些东西即便是忘记也会在冥冥之中按照计划进行,因为这就是宿命,骠骑将军的宿命,我的宿命,甚至是连你们也一样。”迟命再次端起茶杯,只是这次他没有喝,而是端详了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有倔强。有悲伤,有无奈,有释怀,甚至也有悲壮,太多太多的情感流露是魏末末和陈琳在此刻所不能看透的。这样一位可豪放如侠士,温婉如书生的男子,此刻却多愁善感起来,这真的是刚才在马背上和魏末末嬉闹的人吗?

    “世间万物皆是光与影,明与暗的结合。因为有光的存在,影才能正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而因为有了黑暗,光才会显得更加明亮温暖。若这世上没有了光,那么黑暗便再也无处落脚。一直以来,如神明般存在的骠骑将军一直以来都是扮演着光的存在,而迟命却是附属于将军身后的那道影。光线越亮影就越暗,虽强烈对峙却也相互依存。”迟命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纤长的指尖滑过茶杯的明暗两面。他轻叹了口气继续没说完的话题,“巍儿和你爹一样,注定是要成为光一样的人物,而青白赤三人则是相对于你存在的,而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皇上保护好云湘,这才是你爹让我在断头山的原因。”

    “如此说来,将军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才会嘱咐属下若有疑问前来断头山。”回想将军之前种种无意之间的提醒,陈琳的心里又增添了几分钦佩之情。

    “另外三人是谁?他们如今又在哪里?”迟命的的话魏末末听懂了,无论是老头还是眼前的人,都只不过是保护云湘王朝的武器,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自然是在皇城之中,无须着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无论你是否还记得他们,只需一眼就能心意相同。因为这就是光与影之间的独有的吸引力。”

    远处夕阳红遍整个天空,一轮残阳即将跌落到西山的后方,迟命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叹了口气,神情中虽带着一丝眷恋,但更多的是放下之后的释怀:“若想保住云湘,定要设立明暗的守护。先皇在世时,这其中角色便由将军和我担当,而如今光明已经离去留下的只不是在黑夜中苟延残喘的虚影,即使新生的日光就在眼前却也已经和他毫无关系。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云湘的天下就交给巍儿守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