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现在应该叫他易安王洛玥才对。

    薄欢转眸,看到今日在大街上看到的粗汉,就站在院子里的一角,安静地看着洛玥舞剑,当看到萧玠牵着薄欢走进来,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薄欢一眼,这才出声,“殿下……”

    闻声,洛玥猝然回头,当看到站在萧玠身旁的薄欢,眼睛一亮,“咻”地挥出去的剑往回一收,长出一口气,平静下气息,然后转身,向她大步走来,“阿欢……”当看到她放在萧玠大掌中的柔荑时,脸上欣喜的笑容顷刻间僵住。

    薄欢的手虽然被萧玠很轻柔地握在掌中,但心底其实是虚的,也猜不透他好端端地把她带到澈面前来做什么,是以看到洛玥向自己走来,只僵僵地扯出一个微笑,“易安王……”

    洛玥眸底的亮光一下子黯了不少,凝视着她的脸,轻喃:“阿欢,你以前唤我澈的……”

    头顶发出一声轻轻地冷哼。

    薄欢的头皮一麻,不抬头去看萧玠的脸色,便先着急着撇清关系,“以前是薄欢有眼不识泰山,这才没规没距冒犯了易安王,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才好!”

    洛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先是抬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玠,再低头看着站在他身旁仿若小鸟依人的她,轻喃了一声:“阿欢,我还是来迟了吗?”

    薄欢委实不知该如何应答他,顿时觉得坐立不安,身旁还站着这么一个爱拈酸吃醋的古板男人呢,她如果若无其事地与澈叙起旧来,等会儿回去绝对没她好果子吃!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萧玠这么在意澈的存在,怎么还把她带到他的面前来了呢?

    难道,就为了看明白,她与澈之间是不是清白的?

    面前的少年依旧在用炽热与执着的眼神盯着自个儿,不用抬头,也知道身边这个也在看着自己,一时间她压力山大!

    薄欢被他们逼得肚子一阵翻滚,突然捂住肚子,哀嚎一声:“不好,肚子痛,我先回去休息了,二位告退!”说罢,不待他们表态,已是迫不及待地夺路而逃。

    萧玠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不禁勾起唇角,失笑出声。

    洛玥也在笑,只是笑容之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似想到什么,慢慢的,就连这苦笑也沉敛了下去,眸底划过一抹惘然的灰色。

    “如今,眼见为实,你相信了?”萧玠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玥,只眼底带着一抹狠意,“阿欢已是孤的人,她不会乐意再与阁下有一丝牵绊。不管阁下之前对她存了什么心,现在也好息心了。”

    洛玥放在身侧的两掌慢慢握紧,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抬起眼来,狭长的凤眸满是执拗,“我千里迢迢从南夏国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这话而来的!”

    薄欢,他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纵使来迟了一步,他也要将这一步给挽救回来!

    “我已听他们说了,你想要淦州、樰州两座城池?”洛玥定定地看着萧玠,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萧玠挑了挑眉,勾起嘴角,只是笑意一点也不达眼底,而是带着阴鸷的冰冷,“你想要什么?”

    洛玥低低笑了两声,黑白分明的双眸充满了势在必得,一字一顿地说:“你心知肚明,不是么?”

    ……

    薄欢心虚地跑掉后,直接就想逃出太子府去,不管去哪儿,只要不再与洛玥碰面就好。可临了突然想起柳茶殊那个傻妞,不得不又改了方向去找人。

    她把人带出来,若不把她带回去,柳笑风能把她活活捏死。

    找了几个丫鬟问了柳茶殊的行踪,薄欢兜了大半个太子府,总算是在花园的池塘边发现了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妮子。

    令她吃惊的是,跟她呆一块儿的,还有杨弗成那厮!

    这小妮子主动出击了?

    薄欢眉头一挑,一下子来了兴致,也不急着拉柳茶殊走了,而是跑到一座假山旁藏下,鬼鬼祟祟地竖起耳朵,做起了偷听墙角的梁上君子来。

    “你爷爷就是神医柳笑风柳老先生?”她听见杨弗成如斯问道,声音挺温和的,还带着丝笑意。

    嗯,有戏!

    “对。我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在无澜谷生活,这次是我第一次出谷。”柳茶殊的声音很柔很软,一点也不像平时那般大大咧咧率真直白。

    “那此次柳姑娘进邙临城,可有四处逛过?”杨弗成笑道:“自小在谷里长大,定没见过许多新鲜的玩意儿吧?”

    提起这个,柳茶殊马上兴奋了起来,无意间提高了嗓音,“有!先前我随阿欢上街,她曾带我去过皎月院和醉乐坊!你不知道阿欢可厉害了,就弹一段小曲儿就让所有人呆若木鸡了!哦,说起鸡,阿欢在醉乐坊斗鸡那才是厉害呢,一下子赢了一万两,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杨弗成:“……”

    薄欢忍不住探脑袋出去,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杨弗成的嘴角在抽搐,仿佛年纪轻轻的就中了风,眼睛嘴角抖了半天,才抖了一句损人的话出来:“薄欢就一混帐,也就殿下能降得住她。你以后少跟她出去玩,当心被她损了清誉以后嫁不出去!”

    这厮……居然在背后这么损她,还真缺德!

    薄欢怒从心起,正待站起来冲出去好生教训他一顿,耳畔却冷不防地飘来一句:“你当真去逛过勾栏院和赌坊?”说话间,还有微微的热气洒在她的耳垂上。

    薄欢一惊,猛地扭过头,便看到洛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还好不悭吝地对她勾唇,笑得极是明朗魅人。

    薄欢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紧挨着身后的假山,皱着眉看他,“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看来,她非但低估了管然的武功,就连澈的武功也被她低估了。

    这么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薄欢深深觉得,自己一定要加强练功,再也不能这么懈怠懒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