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勾唇,“别胡说,我是正正经经的公子哥。”

    柳茶殊想起爷爷对她的叮嘱,让她不许在人前揭穿阿欢是女子的事实,忙吐了吐舌,“一时口误。要不你等等我,我也打扮成男子,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薄欢拿她没办法,想了想,或许带上她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障眼法,于是松口道:“算了,你就这样的打扮,我带你出去吧。不过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否则你要有个好歹,你爷爷非得我把削成两块不可。”

    “一定一定!”柳茶殊欣喜不已,连忙抱住她的胳膊,“阿欢,我们赶紧走吧!”要不等下爷爷知道了,她就又出不去了!

    薄欢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拿开,唇角一弯,“我现在是男子,你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小姐,你要矜持,不然你的清誉被我毁了,你爷爷照样削我。”

    “哦……”柳茶殊收回手,脸不自觉地红了。眼前这人笑得太过于璀璨,夺魂摄魄的,以至于明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却还是不禁看得脸红耳赤了。

    没有想到,阿欢换成男装,更加抓人的心了。

    ……

    薄欢要去的地方,是邙临城最大的勾栏皎月院。

    当她带着睁着一双好奇大眼到处瞅的柳茶殊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时候,倒引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首先这勾栏,主要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也不是没有女人进来,只不过极少,更没柳茶殊这种清纯型的。还有就是带她进来的公子,一身洁白无暇的长衫,看那昂贵的布料,便知道身份不俗,却又偏生戴了一顶遮住脸面的帷帽,想不让人猜疑是不可能的。

    这进勾栏院寻欢作乐的大多是男人,而能进这最大的皎月院的,更是非富即贵。而这些贵公子纨绔们,来寻乐向来都是大大方方进来,从未藏头藏脸过。

    难道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白衣公子,长了一张丑陋不堪的脸,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不过管他长得像青蛙还是像天仙,只要能给钱赚,那就是大爷!

    所以这皎月院的黄妈妈只是愣了一下,便马上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和姑娘,要不要包间啊?”

    “不用,就在这厅院听段曲儿便好。”薄欢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她的手里。

    反正这银子萧玠报销,她给的时候挺爽快的。

    若是放在以前,拿出这么一大块银子送人,铁定要心疼半天的。

    黄妈妈接过银子,脸上谄媚的笑容愈发的浓了,“公子和姑娘这边请!”一边扭着肥臀,一边指引着他们来到大厅的一对座位上。

    待薄欢与柳茶殊挨着坐下,黄妈妈又问:“二位想喝茶还是酒水?”

    “来一壶龙井即可,再来一些瓜子。”薄欢回头,问旁边四处探头探脑的柳茶殊,“茶殊,你要来点什么吗?”

    柳茶殊回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冰糖葫芦!”柳茶殊眼睛一亮。上次进城的时候,阿欢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她至今还记得那味道,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黄妈妈敷满了厚粉的脸一抽,唰唰地往下掉粉,“姑娘,我们这儿没有冰糖葫芦,要不,我们换样别的?”

    柳茶殊嘴巴一瘪,“可是我只想吃冰糖葫芦。”

    黄妈妈:“……”

    薄欢再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黄妈妈,“我的妹妹想吃冰糖葫芦,有劳妈妈给买两串回来。”

    见到银子,黄妈妈立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二位请稍等,我这就让伙计出去给姑娘买回来!”

    “嗯。”

    黄妈妈攥着银子,回头吩咐勾栏里的小厮准备他们叫的茶和瓜子,再叫来另外一个伙计,给了他几文钱催他去买冰糖葫芦,便扭着身子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居然跑来皎月院点冰糖葫芦,也不嫌寒碜人。”坐在柳茶殊旁边的一个公子哥突然嗤了一声,语气里尽是不屑,“乡巴佬。”

    柳茶殊一听,顿时怒从心起,柳眉一竖,瞪向那开口之人,“你说谁乡巴佬呢?”

    那公子哥纸扇一摇,“谁搭腔谁就是呗。”

    柳茶殊坐不住了,倏而站起来,正欲发火,突然听见身后的薄欢淡淡地说道:“茶殊,你过来我这儿坐。”

    她愣了愣,回头迟疑地看着薄欢,便见她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置空了出来,拉她过去坐下,而她则很自然地在她的座位上坐下。

    柳茶殊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位公子哥也有些迟疑,不过见薄欢坐下半天也没有动静,便当他怕了自己,顿是嗤笑一声,心底愈发的瞧不起他了。

    就在这时,薄欢却是不慌不忙地开口了,“敢问公子祖籍哪里人?”

    那公子哥回头,见这戴帷帽的小子扭过头对着自己,显然是在跟自己说话,虽然不大想搭理这见不得人的乡巴佬,可想想这是难得的炫耀机会,便扬起头高傲地说道:“我祖籍乃邙临城人,世代为官!”

    薄欢听见之后,点了点头,道:“北祈之前是霖朝,我记得那时候霖朝的皇城是在晔州。想来当时公子的祖宗也被人嘲笑过是乡巴佬吧?”

    那公子哥立刻露出一脸的怒容,“你……”

    “我只是说笑的,公子莫要当真。”薄欢笑笑,“对了,公子如今身居何职?”

    那公子哥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扭过脸去,冷冷道:“我尚未出仕。”

    “哦?”薄欢挑眉,不解地说道:“看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何以尚未出仕?公子祖宗世代为官,想来都是靠寒窗苦读考取来的功名,公子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在家中读书,却跑来这风月场所听小曲儿荒废学业,委实堕落,可莫要让祖宗世代传承下来的官爵在公子这儿给断了才好啊。”

    “你这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在胡说八道什么?”那公子哥忍无可忍,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

    “都说我是在说笑了,公子怎么当真了呢?这要让旁人瞧了去,可都说公子气度小,毫无容人的气量……这在官场可是大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