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杨弗成走进去,在他面前站定,拱手:“属下见过殿下!”

    萧玠抬眸,先是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子,再淡淡扫了他一眼,“小点声。”

    “……”

    “何事。”

    “回殿下……”杨弗成压低声音,“属下已经查过了,那擅自毒打薄小姐的五人,是……是安贤王府的的家臣。”

    “安贤王府……”萧玠目光沉了沉,唇角冷冷地扯了扯,“秦知棋?”

    杨弗成颔首,“没错,他们皆为安贤王配给知棋郡主的护卫,上次在阳城,薄小姐遭人沉河,也是他们五人所为!”

    萧玠冷笑,“很好。”

    “殿下……”杨弗成看到他眼中杀机毕露,踌躇着开口,“安贤王虽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但是手里毕竟还是有些实权的,而且向来支持殿下,若您明着处置了郡主,只怕是……”

    “既然明的不行,便暗着来。”萧玠抬眸,沉沉地看着他,“你安排一些人去一趟邙临,孤,往后都不想再看到她。”

    杨弗成知道他主意已定,自己便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得从命,“是。”

    待他退下,萧玠放下手中的卷宗,垂眸看向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女人,眸光暗了暗。

    心里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在看到她被凌虐时,会发那么大的火,甚至,连那个自小就纠缠在自己身边的骄纵郡主,也不愿继续包容。

    杨弗成说得没有错,安贤王是他一股重要的力量支撑,将来迎娶秦知棋为妃,是巩固这股力量的最好方法。可是,就因为她伤了眼前这人,他竟将那么重要的力量毫无顾忌地扔弃,再也没法容忍伤害她的人继续苟活!

    他是萧玠,是当今太子,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妇人丧失理智至此的,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心,莫名地恐慌起来。

    “咳咳……”

    一声轻咳将他拉回现实,立即将心中的那点惶恐抛诸脑后,他将视线落至榻上女子的脸上,见她慢慢睁开眸,眸光立刻带上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阿欢,你醒了。”

    薄欢自醒过来,浑身就疼得几乎痉挛,勉强睁开眼,对上了萧玠华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还有那双平时总是幽深冰冷的眼眸,此刻,里边竟带着不真实的温柔……

    “我这是在做梦吗……”她轻轻喃了一声,不然的话,萧玠怎会待她这般温柔?

    他没恨她已是侥幸,他恼她,她也是无怨的。可他非但没有恼恨她,反而这般温柔,她不是在做梦是什么?

    萧玠没有给她解惑,而是突然收回那温柔的目光,坐直身,“来人。”

    在外面随侍的美婢走进来,跪在地上,“殿下。”

    “去把药灵子唤过来,便说阿欢醒了。”

    “是。”

    薄欢怔怔地看着他吩咐美婢,努力眨了眨眼,身上丝丝的撕痛将她拉回了现实,她不是做梦?那方才他温柔的目光,是她看错了吗?

    仿佛听见了她的疑惑,萧玠吩咐完美婢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已然恢复了沉静,“伤口可疼?”

    “疼。”她下意识地应道,心里有些失落,果然是她看错了。

    “看来彻底清醒了。”他可有可无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你好好躺着,待会儿药灵子过来给你诊断一下。”

    “殿下!”薄欢开口唤住他。

    萧玠驻足,回头看她。

    “那个……”薄欢踌躇着开口,“假若属下……”

    “别再自称属下,孤没有一个女的下属。”

    “……”薄欢抿了抿唇,有些气鼓鼓地偷偷瞪了他一眼,这个重男轻女食古不化固步自封的老古董!

    “到底何事?”他不耐烦地问。

    “属……民女想问,待民女养好了伤,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民女?”

    “等你养好伤再说。”

    “哦。”见他要走,薄欢又唤:“殿下!”

    “还有何事?”

    薄欢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望着他,“民女……民女真的没有撒谎,民女接近殿下,一是为了民女的弟弟,二是为了一展……”

    “别再说你那一套离经叛道的言论,孤不喜欢听。”萧玠不耐烦地打断她,缓了缓神色,道:“至于你的弟弟,孤让人带回了邙临,你若想与他相聚……”

    薄欢听到子莘安然无恙,心中大喜,顿时伸长脖子,眼睛晶亮地望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且看孤的心情吧。”

    “……”

    这厮这是在逗着她玩儿吗?

    ……

    “好了,醒来就无甚大碍了。”药灵子检查过她的伤口之后,如斯说道。

    薄欢见他似乎甩手就要走,不由有些怀疑此人身为大夫的责任心来,“就这样?您不准备给我一些外敷和内服的伤药?”便是敷衍也不用敷衍得这么明显吧?

    闻言,药灵子抿唇一笑,“姑娘曾服用过天底下最珍贵的药材,体质异于常人,伤口能自主在最短时间内痊愈,在下的药材普通,委实派不上什么用场,就不在这献丑了。”

    他所说的天底下最珍贵的药材,莫不是阿桓上次给她的那些伤药?她知道那些丹药珍贵有用,却不知道珍贵有用到如此地步!

    她愈发的好奇了,阿桓到底是什么身份,身上竟有如此珍贵的伤药,而且给她的时候好似一点也没有舍不得,大气得令她汗颜。

    只是……

    薄欢咬了咬唇,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药灵子,犹豫着开口:“那个……药大夫,您能不能给我开一点内服的伤药?”

    药灵子不解,“为何?”他都说了,他开的药,对她是派不上用场的。

    薄欢勾唇,笑得无辜,“殿下心思重,若是知道我伤好得这么快,难免又会多想,药大夫就当是帮帮我,可好?”

    药灵子挑眉,笑得比她还无辜,“姑娘忘了,在下可是殿下的人,姑娘体质异于常人之事,在下也准备跟殿下如实禀报来着。”

    “你……”薄欢深吸一口气,继续无辜地笑着,眸底却带出了丝丝的媚意来,“药大夫真是个无趣的人!殿下素日总是冷着脸,难得在我受伤之时表露出一丝紧张来,人家……其实不想那么快就又被他冷落了……”其实,她是不想好得那么快,又让他给扔到冷冰冰的地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