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你果然是太闲了!

    杨弗成心中的小人抱成一团痛哭,实在不是他爱多管闲事,实在是他身不由己哇,可千万别再一怒之下遣他永驻兹疆啊啊啊!

    “殿下,那薄欢小姐脾气不大好,这两天一直在责备您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身为堂堂太子殿下,却输不起,算什么……”还没说完的话,在他幽寒森冷的目光逼视之下,自觉地吞咽了回去。他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啊……

    萧玠沉默了一下,幽深如墨的双眸闪了闪,冷冷道:“孤最后说一遍,不必管她。”

    “……是。”

    看来这一次,殿下当真是气得不轻,是铁了心要折了那薄欢的翅膀啊!

    不过那薄欢这次也的确做得过分了,别说殿下,就是他自己每每想起她竟真是将那人藏起来的帷帽少年,都会生出一种被人戏弄得团团转的咬牙切齿来。为了找到那人,为了找到那个将他拍买下来的少年,他在阳城这些时日呕心沥血,废寝忘食,还讨不得好,动辄让主子责备无能,自己亦是日渐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他所言的那么一无是处,为此还深深愧疚在心。

    万万没想到啊,那个帷帽少年,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然走动,理直气壮,一脸坦然,丝毫看不出慌乱不安的端倪,简直是……太混帐了!

    若非她是女儿身,他非狠狠揍她一顿解恨不可!

    不过现在殿下将她幽禁起来,看那架势是一天不解气就一天不给放出来了,见到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焦灼忧忡的神情,他看在眼里,痛快在心上,不可谓不幸灾乐祸啊!

    杨弗成犹在幸灾乐祸,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外面一闪而进,“啪”的一声跪在萧玠的面前,沉声道:“殿下,出事了!”

    萧玠放下手中的笔,抬眸,“何事?”

    “邙临城急报,说昨夜子时,左丞相暴病身亡。”

    杨弗成心中一惊,抬头去看萧玠,果然看到主子的脸色唰地阴沉了下去,那声音犹若冰封雪裹,“消息无误?“

    “属下生怕这其中是阴谋,动员了诸多情报网,以最快的速度彻查此事,最终确定,此事不假,左丞相已逝。”

    “很好。”萧玠笑了笑,一双幽深的眼眸却如冰凝,阴森寒冷,“终于按捺不住了。”

    “弗成。”

    杨弗成立即快步上前,双手抱拳,“属下在!”

    “立刻去准备,孤要回京。”

    “是!”杨弗成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不敢丝毫耽误,领了命就下去着手准备回京的诸多事宜,没过一会儿便准备好了。

    “殿下……”在萧玠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杨弗成突然想起一事,神差鬼使地出声唤住了他。

    虽然殿下说过不要再管,但是……

    萧玠回头,皱眉,“何事吞吞吐吐?”

    “那薄欢小姐还关在这儿,您看……”左丞相是殿下麾下的重臣,亦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角色,他突然暴毙,必然会在邙临城引起轩然大波。殿下此番回去,只怕要忙上好一段日子,就是忙过之后,也不一定还回这阳城来。

    如此,这薄欢小姐总不能一直锁在这儿,不管不顾了吧?

    闻言,萧玠微微抿了抿嘴,一双如夜空般黑不见底的眼眸,变得越发的沉黑起来。

    ……

    今日的庄子很安静,尤其是到了夜幕降临,更是静得仿佛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薄欢坐在榻沿,凝着沉暗的夜色,心里莫名的隐隐不安。

    “嘎……”外面紧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沉重的摩擦声在这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然后,有几声脚步声有些急促地向她走来。

    薄欢猛地站起来,便看到几个面生的侍卫撩起珠帘大步走了进来,一脸的不善,心中警铃大响,她冷声道:“你们是何人?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领头的那个侍卫冷笑,道:“殿下有急事回邙临城,临走前下了命令,叫我等好好送姑娘上路。”

    萧玠?

    他要处死她?他、他竟已是这般的迫不及待了吗?

    薄欢一惊,尚未理清头绪,那几个侍卫已是一拥而上,猛地抓住她的双手——

    “你们做什么,放手……”她正待挣扎,颈部陡然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浑身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冷。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她全身被束缚,似乎被捆在一个麻袋里边,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挣脱。

    而她的身子,在一点点往下坠沉,冰冷的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嘴鼻,漫过她的头……

    她如今被人捆在麻袋里,沉入河水当中……他们,意在将她淹死。

    萧玠,当真恨她至此了吗?

    就连死,也不愿给个痛快,非要她在死之前,一点一点地体会这种濒死的绝望吗?

    身体往下沉得愈深了,她已经无法呼吸,窒息的痛楚如一把烈火在她的胸口炽烧。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还未来得及翻身,便再一次惨死在他人手中。

    千算万算,算到底,还是算漏了萧玠的出现,算漏了自己会与他在这一世的纠葛。

    这次死去,便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了吧……

    也罢,她本便是一个该死之人,只不过得了上苍的格外垂怜,所以才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此番性命被收回去,也算是归天命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子莘,现如今怎么样了。只希望萧玠信守承诺,莫要为难了他才好……

    说到底,还是她害的他……

    意识越来越稀薄,到了后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只是脑海中时不时闪过一些人的脸,有薄子莘的脸,有萧玠那张华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有澈那张妖娆夺目的脸……或许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甘的,为了他,她筹谋许久,结果还未等来他的回报,自己却先因他而命丧黄泉了。

    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将他从柳员外的手中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