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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准备就绪时,已经是三天之后,吃货带着已经改装完毕的大队人马穿梭在黑云山脉之中,他们的目标自然是黑云山脉的统治者――即墨家族的地盘。 慕容蓁以及司临渊将所有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吃货。

    据说,今日是朝圣节,即其余六寨的大家族们纷纷前往即墨家族朝拜圣物――圣葵!因而,山路上突然多出一对人马来,倒也不显得突兀。

    “这就是你非要今日上山的原因?”慕容蓁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头上脸上像阿拉伯女人一样,除了漏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之外,其他皆被红色的纱巾围了起来。一颗硕大的泪滴蓝宝石正巧落在眉心,将她映衬的更加妖娆冶艳。

    吃货啃着野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咱们赶巧了!碰上这样的日子,会省了很多的麻烦!”六个寨子的权贵们不可能都相互认识,因而,即便路上碰到也不会多出问询的麻烦,平日里,各寨之间都有设路卡,没有证明根本就无法通行。虽然,他有法子安然进入,终归不如这个来的方便。

    “你是千金贵女,以后能不说话就别说话!”最后,吃货叮嘱。黑云山的女人,不是说地位不高,而是金贵,越是有权势人家的闺女越是掩的紧,而只有接待更有权势的客人时,女子放才需要取下头巾面纱。

    慕容蓁点头,识相的闭嘴。他们每个人都被安排了新的身份,司临渊是族中大少,其他的人不是仆人就是侍卫,而吃货则把自己装扮成管家,应对所有事情。

    外人哪里有人知道,这茂密的山林之中,在这一天竟会如此的热闹?

    山路上行人穿梭,他们一行人都是能力不凡之人,因而即便山路难行,与他们而言倒也不算什么阻碍,行进速度相对其他的队伍要快上许多,这也让他们避免了与一个队伍相处太久的情况。

    在山林中行了两天,终于看到了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地――即墨部族,整个黑云山脉的统治中心。

    这是一处偌大的山谷,放眼望去,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房子散步在其中。而一处高坡上,则建着一个比较宏伟的院子,慕容蓁转头时,能看见吃货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唯一的大院子上,眸光温和,好似充满了回忆。

    慕容蓁看着这样的吃货,心中没来由的一软!那里就是吃哥的家吧?是谁让他有家归不得?眸光微利,杀气乍现。只是瞬间,慕容蓁已恢复了平静,所有伤她兄弟者,虽远必诛!

    “走吧,咱们进去吧!”良久,吃货也恢复了过来,对着他们闲适的说道,“这里没有客栈,咱们只能暂居这里居民的家里!”

    “咱们都听你的!”慕容蓁道,以天为被地为炉都不怕,更何况是借居民宅呢?

    吃货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他们向寨子里走去。

    “怪不得他们不想外人进来打扰也不想出去打扰外人!”慕容蓁看着四周的风景,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嘛!“好山好水好风光!这里人肯定很长寿!”

    吃货按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一家人的门口,按着这里人的习惯敲门。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吃货那只轻微易容一下的脸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突然就起了雾气。

    “咳……。这位小兄弟,我们自启云部而来朝拜圣物,想……”

    “快请进!快请进!”没等吃货的话说完,那位少年已然热情的开了口,一把将为首的吃货给拉了进去,这张脸……。这张脸……。若不是听说那人已经死了,他还以为……

    凭着吃货的一张脸,慕容蓁一行人很容易的住进了即墨部的一个大家族中。据说,此乃上任族长的外家,即墨部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他们甚至没拜见大家长就被安排到客人的院落,嗯,因为每年都有朝圣的日子,其他各部都会前来朝拜圣物,因而,即墨部的每个家族都会准备这样的客院,或大或小,以容留客人住宿。

    那个少年紧盯着吃货,看着看着总是会湿润了眼眶,似乎从吃货的身上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吃哥却好似无所谓,只大方的笑着,任由他如此无礼的盯着自己。

    “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我……。”

    “嗯?”吃货停了放进嘴里的东西,抬起头似乎很疑惑的看着又红了眼眶的少年。

    少年连忙摇头,转过去的时候自以为很迅速的擦了眼泪。回过头来时又漾起了灿烂的笑容,“你们饿了吗?我去让人准备食物好不好?”

    其他人已经自行分配好了房间,到底是自家院子,没那么多空余的房间,两三人一间房倒也住的下,尤其是两位主子还得住单间。

    “谢谢少爷的款待,只是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吃货甚是客气的道谢。

    少年连忙摇头,大眼睛仍旧紧紧的盯着吃货,“那喝茶吧!我去沏茶!”这次也不等吃货回答便飞毛腿一般的跑了出去,他害怕这个人说出口的依然是拒绝,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想为这个人做点事情,明明这个人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可是心中就是有这种冲动。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吃货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个少年风一样的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惊涛骇浪,这个少年……这个少年……闭了闭灼热的眼,吃货费力的平复内心的躁动。再抬眼时,那个风一样的少年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杯茶,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哥,你喝茶!”少年开口,声音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

    吃货起身,微微躬了躬身,方才伸手接过少年递来的茶盏。

    少年却在看到他躬身时差点腿软的跪了下去。他……他不该对自己这样!

    吃货却似不懂他的震惊为何,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慢悠悠的品茗茶香。

    安顿好之后的慕容蓁与司临渊一同走了出来,慕容蓁的头上脸上仍然蒙着面纱,没听吃哥说好不好取下,她怕露出马脚,这才以不动制万动。

    少年看着这一拨人,许是因为这个与自己兄长很相似的人的缘故,他都觉着欢喜,若是往年,家中有客,他却是没有丝毫兴趣的,今年轮到他开门,未想遇见这一拨可爱的人!

    “小姑娘,你家居哪座山头?你这么好看,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少年跑到慕容蓁的面前一脸讨好的问,并非他多喜爱慕容蓁,也不是他瞧见慕容蓁有多漂亮,他只是单纯的想,把那人的主子留下,那人也会跟着留下吧?

    慕容蓁并不知其中内情,却也压抑的瞪大了原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难道……这个小帅哥有透视眼?能够透过面纱看到她惊为天人的容貌?

    嘴巴要咧到耳根的慕容蓁突然感觉一阵冷冽的寒气,一抬头,便看见自家未婚夫那张很像千年寒冰一般的脸。呃……她这次想起,有人当着她未婚夫的面向她求婚来着,小兄弟,望你好运!

    司临渊有动手么?当然没有!他只是狠狠的冷冽的扫了少年一眼,立刻将少年冰冻三尺。

    少年缩了缩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依旧很聪明的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他虽是傻了点,但是有时候直觉还是很准的!

    “那个……你们去休息吧!等到了晚膳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将饭菜送过来的!”少年将目光定在吃哥的身上,不敢去瞧那个黑着脸却很俊俏的男人。

    “请问……家主何在?”迟疑了良久,吃货还是开口询问。

    “啊?”少年惊了一下,立刻小狗一般趴到吃货的面前:“你问我爷爷吗?”

    吃货向后让了让,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就让这个少年如此激动,然而,看着对方热切的眼神,他只能淡淡的点点头。

    少年却笑了起来,欢快的模样:“今日是黑林爷爷的孙子满月酒,咱们一家人都去了!要不是我也去了,运气不好,轮到我看家!呵呵呵……可是现在看来,是我运气最好是不是哥?”

    “哥?”慕容蓁惊讶了,看向吃货,“你……你又骗人家小孩了!这才一会儿,兄弟都认了?”

    “不准这样说我哥!”少年挡在吃货的面前,拼了命似的维护,嗯,曾经,他太小,没办法维护他想维护的人,现在,他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保护别人了!

    慕容蓁看着这个少年,突然就红了的眼眶,然而那眼神却坚定的宛如山间的小兽,那种,为了保护身后的人可以拼了自己性命的模样。

    突然间的沉默,让大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被挡在少年身后的吃货看不见少年的神态,却似乎能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捉摸到他的心思。

    良久的沉默之后,吃货伸手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扯到自己身旁坐下,“你如此为难我的主子,是打算为难我吗?”

    “我没……”少年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吃货板着一张脸,更是紧张的不行,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慕容蓁行了个礼:“小姐心宽,恕我无礼之错!”

    慕容蓁被他如此正经的道歉弄的一懵一懵的,偷偷瞪了一眼吃货,责怪他如此欺负人家,这才伸手将少年扶了起来,“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怪你!”

    少年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慕容蓁,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人,心中宛如小鹿跳舞,噗通噗通……

    而想要阻止的吃货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无奈的坐了回去

    少年的目光在他们中间来回的扫,尤其是察觉到他那相当于默认的态度,眼睛就像宝石一样,瞬间发出闪耀的光芒。“哥?”

    “想我死快点你就弄得人尽皆知!”吃货抬头望天,很是无奈的看着房顶,嗯……为什么第一天,他就看到这个小子呢?还有,明明十来年没见了,为何他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此时,终于看出苗头的慕容蓁与司临渊双双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在对面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看戏。

    而那位少年,却在听到吃货的话之后立刻伸手捂住了嘴,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跑过去将门关了起来,又以同样的速度跑了回来,在众人觉着莫名其妙的时候,眼睛发红的少年突然一把抱住还在啃果子的吃货。

    “呜呜呜……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为此难受了十来年的少年在这个封闭的大厅里抱着自己那个以为死了多年的兄弟,眼泪鼻涕横流。

    吧嗒一声,吃货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掉到了地上,吃货面无表情,从食袋中取出新的接着啃了一口,方才缓缓的开口:“你这是怪我没死成?”

    “放屁!”当初,当自己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自己差点没发疯,族长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自己,身为他的表弟,几乎一出生,便被送进主宅与他一起生活,他是自己的亲兄弟,是姨妈唯一的孩子,只有那一夜,他发烧被送回自己家里,也在那一夜,自己的兄弟突然消失无踪,人人都说,他误入后山掉下断崖,断崖之下,黑云山的居民都知道,哪里有成千上万的毒虫,只要人掉下去,就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不信,他发了疯的找,然而,只能让自己的家人夜夜痛哭之外,再无其他效用,然后他停止了,停止了一切疯狂的无意义的行文。

    可是,十年后的今天,他却见到了那个人人都说死了的兄弟,活生生的,当他打开门见着这人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心灵冲击就是在暗示他,然而,他不敢相信,人人都说死了,他岂能见到活生生的一个,然而,从进屋到现在,每一处都给他熟悉的感觉,然而,他还是不敢相信,直到刚刚,那位小姐在他道歉之后竟然伸手将他扶起来,这不是黑云山的居民会做的动作,黑云山的女子是金贵的,别人致歉,你想表示原谅,只需点个头就行了,只能说他们都是外人!

    一个外人,如果没有熟悉黑云山脉的人带领,是没有机会走近处在黑云山脉腹地的即墨部的。再想到之前种种,再想到这人无奈的模样,他终于能肯定……

    “呜呜呜……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没死你竟然这么多年都不出现!你知道我爷爷差点没你愁白了头发么?你知道我阿爸差点反了你阿爸么?你……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不回来!可恶的你刚刚还装着不认识我!呜呜呜……你竟然敢装不认识我!是不是我认不出来你你玩玩就滚了!呜呜……”

    无奈的扫了一眼怀里的大头娃娃,嘴巴却不能停,一口一口缓慢的咀嚼,吃哥很无奈,自己也不曾想这小子还记得自己,还有外公那头发……果真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而是被他急的么?哎!叹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嗯,似乎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可是他再也没有当初欢喜的感觉。“你声音控制点,你家这门,隔音效果似乎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混蛋!我哭的正兴起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老是打断!”这么吼了一句的少年,再接再厉,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明明悲喜交加的相聚戏码硬是被这少年夸张的行为冲刷了悲伤添加了喜感,坐在对面的慕容蓁与司临渊突然便少了看戏的心情,那个少年,用哭泣掩饰凄惨的生死离别的痛,而他们的吃货,则用无所谓表达那些伤痛早已过去。他们都是乐观的少年,只是用了两种极致的方法表达。

    良久,当少年终于觉着哭够了,方才停了下来。找了个椅子坐下,依旧哀怨十足的看着吃货。好似吃货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喂,你俩能不能别腻歪了!”慕容蓁实在看不下去了,尤其是之前那个少年,一副被人抛弃十来年的小媳妇模样,看的她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少年回头,一脸戒备的盯着慕容蓁:“你是谁?我哥哥是不是被你抓去的?哼,我告诉你,既然你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别想着安然回去!”

    慕容蓁翻了翻白眼,终于明了为何吃货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没跟他相认了,有时候机灵跟鬼似的,有时候蠢的跟猪似的。你哥哥有我男人帅么?我抢他?

    “呃!”少年瘪嘴,似乎也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干脆闭口不言,只认真的坐在自己兄长面前。

    “这些事情先不说,你先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况!”吃哥不对自己兄弟的智商进行评价,只想了解现今的情况。他阿爸怎么样了?还有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圣葵。即墨家族之所以能称霸黑云山,与拥有的圣物不无关系。其他六个寨子,不是说不觊觎圣物,只是圣物的收藏之地隐秘,除即墨家族之主外,无人知晓。

    “当年你消失之后,人人都说是姨父为了那个女人,丧尽天良将你扔下断崖,更有一封密信送到爷爷的面前,说那女人已经怀孕,这种说法似乎就更加的可信了,阿爸冲动,差点就带人反了,是爷爷,不相信。当爷爷见到姨父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中了毒,咱们黑云山,对蛊虫还算熟悉,对毒却几乎一窍不通。那个女人威胁爷爷,不想让姨父死,就拥她为族长。”

    “那阿爸现在在哪儿?”吃货焦急的问,当初之所以听那个女人的话离开黑云山,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用阿爸的性命威胁,她还是没有放过阿爸吗?想想也是,说放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近乡蛊,只要别靠近黑云山就永无危险,然而当他出了黑云山,他却差点死在这只蛊的手里,若非香老大……她能骗自己一次,又如何不能骗第二次第三次?

    “姨父被爷爷安置在宗祠!”少年神情落寞的说道,“没人能解姨父身上的毒,而解药只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她说爷爷何时交出黑云令她就何时给解药,爷爷不敢交!可不是因为舍不得……”害怕吃货误会,少年连忙开口解释。

    “我知道!”吃货打断少年的解释,他怎么会不理解?交出黑云令,别说阿爸保不住,其他所有与她不和的人都将保不住,黑云山,是民皆兵,黑云令,便可号令整个黑云山脉的民众。

    “今晚我去看看阿爸!”吃货开口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哥哥你放心,爷爷有派人在宗祠保护姨父!”

    吃货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下了毒誓,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了那个女人的。逼他离开,他可以不予计较,却言而无信害了他的阿爸,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算算的!

    直到现在,慕容蓁才发觉吃货在黑云山的地位有多高,族长的儿子?太子?疑惑的眼神得到司临渊肯定的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只是孩子太好骗,被人家哄哄就哄出去了。两人看向吃货,眼神中多少多了点同情,怪不得如今这么聪明,原来小时候笨惨了。

    吃货脸色尴尬,不自在的抬头望天。

    就在这时候,外头院子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叫骂。

    “个臭小子,就说了你屁大点事儿都办不好,让你看个家你都看不成,你看能做啥事?”

    “啊?爷爷回来了?”少年直觉的想要抱头鼠窜,在大厅中跑了两圈方才停了下来,我又没做错事儿,心虚个什么劲儿。今天他可是办了件大事儿!

    打开大门,少年单手掐腰,一手怒指:“丫丫个是非不分的老匹夫呀!”恩,他昨天听戏的时候学来的。

    “噗!噗!噗!”一连三声,屋内三个人,一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喝茶的喷了出来,一个嚼了还来不及咽下的果子喷了。

    “咳咳咳……”吃货看着自家兄弟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天雷滚滚砸中他脑门的感觉。

    “啊!”紧接着,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少年,被人家一个闷棍砸了回来,哐当一声,与拐杖同时摔倒在地。

    “臭小子,老匹夫今儿非扒了你的皮!”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了进来,一脚踩在自己孙子的胸口上。“老匹夫?恩?”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