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贺子煜更加痛苦的呻吟着。他的脸由苍白变成枯黄,现在已经又枯黄转变成灰白的颜色了。

    他所露出来的皮肤开始一点点的皱起来,干干的,不再有丝毫的润泽,像极了电影中演的干尸。

    这一切都应该是黄符做的怪。

    张翘懊恼的拍打着手机,“小妹,你倒是快说说,这手机打不出去,我们被困在车里怎么办啊?”

    我也急得挠头,手机能打出去也不能打,不管引来警察或者120,对贺子煜来说,都不是来救命的,而是要命的。

    困在车里的确不是办法,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才能逃出去。

    这时,有什么东西敲击车窗的声音传来。‘砰、砰、’一下一下沉沉的闷闷的,渐渐的敲击声越来越快,终于在右侧车窗上面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儿,白点儿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右侧车窗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车窗外面,道士拿着一柄铁锤阴阴的笑着。他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铁锤,然后两根食指并拢,我看见他的嘴唇又在快速的张合,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我惊喊:“张翘,快点用手堵上那个窟窿。”

    可惜已经晚了,那些黄符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卷起来从窟窿里钻了进来。

    进来之后立即形同利剑,直直的奔贺子煜而去。

    贺子煜开始疯狂的抽搐,他的嘴里不再有完整的发音,全是我们听不清楚破碎的咿咿呀呀声。

    如同百爪挠心,万蚁噬骨。

    此时再关着车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拿过鞋子递给张翘,“张翘你下去找道士拼命,我看看贺子煜还有救没有。”

    张翘咬咬牙,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她接过鞋子恨恨的说:“行,把那个道士交给姐了,姐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张翘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那个道士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嘀咕咕。

    我扑到贺子煜的身上,力所能及的替他遮挡住飞过来的黄符,似乎效果不大,因为黄符像水一样,简直是无孔不入,寻找着我留下来的缝隙,钻到贺子煜的身上。

    贺子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的身体已经缩成了刚出生的婴孩那么大。

    “贺子煜,贺子煜——”我大喊着。

    贺子煜已经不可能再回答我。

    我无助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贺子煜,你别吓我,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我很想救贺子煜,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道士阴笑着走过来,我看见张翘已经倒在了地上,我的鞋子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妞儿,下来吧,让我把这个鬼儿带走吧。”

    “我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我坚定的说,伸出手臂紧紧护住贺子煜娇小的身体。

    道士伸出手,贺子煜身上的黄符纷纷飘了过去,即使黄符离开贺子煜的身体,贺子煜依然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他果真是做人死了一次,做鬼又死了一次。

    心里堵的要命,眼睛里浮起雾气,我告诉自己不能哭,我要保护好贺子煜的尸体。

    道士冷哼了一声钻进了车子,我挥舞着拳头,“你个老妖怪,我不准你进来,你给我滚出去……”

    道士不理会我的咒骂,将我用力抵在车身上,伸手就去拿贺子煜的尸体。

    突然,他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从车里逃离。

    我看见小鬼鼠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上,他痛的在地上乱跳着,伸手想去够背后的布囊,但是小鬼鼠根本就不给他拿到布囊的机会,只要他的手一接近布囊,小鬼鼠就跳起来狠狠的咬一口。

    不管怎样,小鬼鼠暂且把道士给拖住了。

    “张翘,赶紧爬上来。”我急忙喊。

    估计张翘刚才是被道士打晕乎了,听到我的喊声,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

    道士见事不好,刚要上前去阻止张翘,小鬼鼠立即在他的头上狠咬了一口。

    我伸出手接应住张翘的手,我说:“张翘,快点上车,小鬼鼠撑不了多长时间。”

    张翘坐进来,用力的关上车门,“丫的,吓死姐姐了,那个贺子煜?哎呀,妈呀……”

    我顾不得对张翘解释什么,一踩油门,冲着半山的别墅驶去。

    夜,漆黑如墨。郊外荒野,草随风动,好似有无数恶鬼冤魂藏匿其中。

    这儿,阴气好重。

    烟雾缭绕遮住月明,天际更是看不见一颗星子。

    我的车越来越飘,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好诡异!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张翘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一大声会惊动了什么一样。

    我亦是不敢大声,“我不知道,只知道贺子煜说要来这里。”

    “可现在贺子煜就像一棵老干参一样,他说不了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要来这里呢?”听张翘的声音,快要哭了。

    “张翘,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我试探着问。

    “小妹,我求求你,这大半夜了,你就别提鬼啊神啊的吓唬姐了,咱们回去吧。”

    我摇摇头,“张翘,咱们回不去了,到了这儿,咱们只能听从贺子煜的话,咱们下车吧。”

    张翘往车座里缩了缩,“我不要下车,要下你下,这儿太他妈的恐怖了。”

    不是我不害怕,我不知道此时除了听从贺子煜的话外,还能怎么做。

    我“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抱起贺子煜。他的身体真的干了,轻的没有了任何重量。

    我下车后对张翘说:“张翘,你不觉得这车上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吗?譬如,突然蹦出来的那只小鬼鼠。”

    张翘“啊”了一声,立即从车子钻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在哪儿呢?”

    我贼笑一声,“我吓唬你呢,你还真信了。”

    张翘冲着我的脊背就是一拳头。

    “哎呦!”我做痛苦状,“别打我了,要是把我打死了,我看你与贺子煜在这阴森森的荒郊野外该怎么办。”

    “我不打了,坚决不打了,可是妞儿,你倒是告诉姐姐,你要抱着贺子煜去哪儿啊?”

    “去一栋别墅。”我说。

    我抬头四望,明明别墅就是在这个地方,为什么现在看不到了呢。

    “妞儿,别墅在哪儿呢?”张翘又问。

    “我也没看到,我们再找找!”我说。

    大冷的天,我与张翘穿着晚礼服,抱着贺子煜的尸体在荒郊野外的寻来寻去,但是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我上次来这里时见到的别墅。

    张翘突然指着远处跳跃的蓝色火焰问:“小妹那是什么?”

    我说:“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