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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帆的身体不重,但两人依旧是抬得很是吃力,

    在后脚一绊,洛凡安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将洛帆摔倒在地,

    她的眼泪自打之前开始就沒有停过,

    两人一句话都沒说,只是这样抬着,

    似乎是为了维持洛帆的安静......又似乎是实在沒有什么好说的了......

    云容一直拧巴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离开苗疆,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现在甚至很是自责......倘若......倘若她之前不将这东西交给洛赟琪的人,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云容迈着步子想着,但很快,她自己便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会的......

    事情远远沒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的......

    若是她不将这东西交出去,也许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凡安姐姐......你怪我么,”

    洛凡安的眼神一直盯在洛帆的脸上,在听到这个问題后,她眨了眨双眼,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干了,并掩饰似的别过头去“怪你作甚,”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广袤的天空“我怪我自己......若不是我嘴快,将木箱中藏着的东西说与了阿帆听,可能......可能......”

    她一下子抽泣了起來,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能......如果......也许......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假设,太多太多的臆想,只不过,一切事情都沒有如果,沒有可能,沒有也许,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我们怎么办,沒有了马车,我们要将阿帆带到什么地方去,”

    云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裴钰他们应当是该发现了我们已经跟丢了,说不定再等等,他们会回來找我们的,”

    裴钰......

    洛凡安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名字,

    洛帆临死前,依旧念念不忘地死死抓着那支还未送出去的发簪......是给裴钰的,

    这些日子里,洛帆和裴钰,虽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

    但洛凡安能够肯定的是,裴钰变了,

    这些变化,是从她的眼睛中就能看出的......

    之前的裴钰看洛帆时不过是带着一种不屑,带着一种逗弄,

    但发生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人......她的眼睛里,有了些许作为女人看待青睐之人的颜色,

    又或许说,还有一丝少女般的顽皮......

    洛凡安不知道,裴钰能否忘记之前心中的那个无涯,

    但她知道,无论她有沒有忘记,洛帆还是走了进來,走进了她数年來一直封闭的窗户,

    “裴钰......裴钰会疯了的,”洛凡安喃喃道“她怎么承受得了......怎么承受得了再一次的......”

    云容深吸了口气“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瞒,”洛凡安回过头來“我们同阿帆坐一辆马车,我们能说什么,说阿帆中途失踪了,”

    云容动了动嘴唇,再也说不出话來,

    都说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时,远方便传來了呼唤声,

    洛凡安心中一跳,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非常希望听到这种呼唤声,然而现在......抬着洛帆尸体的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竟是躲,

    她须要躲起來,藏起來,

    她才失去了弟弟,已经非常悲痛了,她舍不得看到第二个人也如此地痛彻心扉,

    “容儿,凡安,阿帆,”

    裴钰显然看到了她们,挥着手奔跑过來,

    “不要來,不要來,”洛凡安心中默念着,

    然而裴钰依旧是快速地跑了过來,越來越近,

    直到可以看清她们的时候,她的步子慢了下來......跑动变为了走动......

    洛凡安闭上眼睛,她知道,她是看到被抬着的洛帆了......

    “阿帆,”裴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來“阿帆,他......他怎么了,”

    谁去回答她这个如此残忍的问題,

    洛凡安终究是抑制不住悲痛,一下子哭了出來,

    震惊,惶恐,悲痛,难以置信......一切一切的表情一刹那地聚集在了裴钰的脸上,

    她走近了......又走近了......

    “不会的......不会的......”

    裴钰手中的宝剑“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慢慢地蹲下身去,看着洛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帆,你又逗我玩了是不是,你又逗我玩了,”

    她捏住洛帆的肩膀,想将他从地上拖起來,而洛帆却半点都沒有气力了......只能软趴趴地趴在了她的肩上,

    裴钰扶住他的肩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阿帆,阿帆,”

    “裴钰,你别......节哀顺变......”洛凡安突然说道,

    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安慰,太过苍白......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钰激动的表情慢慢冷却了下來,自洛凡安这边看去,像是波澜不惊,然而她的胸口却剧烈起伏着,

    无论怎样的压制,都压抑不了内心的愤怒“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洛赟琪,”

    云容瘪了瘪嘴,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出了洛赟琪的名字,

    “洛赟琪,洛赟琪,好......很好......”

    裴钰的脸,出奇的冷静,她抱着洛帆,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却再也听不到他炙热的心跳声了......

    这个男人......或者说,只是男孩吧,他之前是那样地费尽心思讨她的开心,她却不屑一顾......

    如今,已是天人相隔,这叫她怎样去答应他,怎样去回答他,怎样去告诉他她的心意,

    “裴钰姐......”云容想伸手碰碰她的肩膀,安慰一下,

    裴钰缩了缩肩膀,将洛帆抱得更紧“我沒事的......不用担心......”

    “这个......”云容想了片刻,掏出那支被洛帆雕得一塌糊涂的玉簪,

    裴钰的视线落在上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來......

    那天,就是这支玉簪,从洛帆的胸口掉了出來,被她捡了起來,

    “裴钰,这是阿帆想要送给你的,他与我说过,他想学阿羿的样子,雕个簪子,让你开心,沒想到,却雕坏了......”

    裴钰咽了咽嗓子,抿着嘴唇喘了口气,勉强道“我知道......”

    她知道......从这簪子自洛帆胸口掉出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这簪子,是送给她的,

    只因为之前她表示过羡慕云羿替洛凡安做过发簪,

    虽说当时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洛帆牢牢记住了,

    “还在啊......他还带着啊......”裴钰接过发簪,隔着滂沱的泪眼,看着那涣散的色彩,

    玉簪上边,显然还沾着洛帆的血迹,

    裴钰吸了吸鼻子,拇指轻轻地蹭着上头的血迹“他临走前还握着,”

    云容无奈地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洛帆他便是这样的性子......”

    裴钰使劲眨了眨眼睛,将洛帆的手绕过自己的脖颈,抬了起來,

    “怎么了,裴钰姐,你去哪儿,”

    裴钰一步一步地走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这边不能久留......洛赟琪的人还沒走远呢......”

    洛凡安默默地看着她......

    裴钰本是最该崩溃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选择了冷静地处理,把自己包裹起來......独自去面对......

    洛凡安的手紧了紧,她突然想到,若是今天,出了事的人是云羿,她会怎么办,

    她能够这么冷静么,

    是会哭泣,还是会崩溃,

    又或者,不顾死活地与敌人拼上一拼,

    洛凡安摇了摇头......沒有如果,她不能再想下去了......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是何等残忍的假设啊......

    裴钰的步子很慢,似乎是她背负着洛帆所以走不快,又似乎是她本身已经被这消息伤害得体无完肤,摧残得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沒有太大的出汗量......

    相反,她的手脚此时此刻都是冰凉一片,

    之前在木居顶上,洛帆也曾触摸到了她冰冷的手,随后将之掖在怀中暖了暖,

    而现如今,原本暖自个儿的手......现在也冰凉一片了......

    裴钰知道,这种凉意,是再怎么捂都捂不热了,

    就好像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

    若是再能回到从前,即使是一个月之前,恐怕裴钰也能乐疯了,

    若是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这个傻小子,

    自打吞下幻光蛊之后,到达幻境的那一件事之后,洛帆的心意,他的决心,已是所有人都可见一斑的了......

    在生命遇到考量碰撞时,他选择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她的,

    他便是这样一个傻小子,怎么也教不会,怎么也长不大,

    可最难能可贵的,不正是这一点么......

    裴钰眨了眨眼睛,一颗沉重的泪水终究是滴下了,

    “阿帆......你不用担心......”

    裴钰的眼神慢慢转为坚定“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洛赟琪......我终究是要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