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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说完这话,突然“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手中烛台上的红色蜡油尽数滴到了他的手腕上,

    云羿将烛台摆放回桌子上,一边剥去手背上已开始凝固的蜡油一边仔细观察着......

    这个烛台同他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做得十分简易粗糙,只有三根弯弯曲曲的铁杵被拗成“山”字形,三根蜡烛就**在了上头,沒有蜡托,也沒有足以盛放的油盏,所以蜡油也就这么顺着铁杵滴了下來,

    云羿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沒有,将目光从烛台那儿收了回來,又转到了苏帕身上,

    这个苏帕,一脸的络腮胡子,显然是有许久沒有打理过自己了,若是除去这些胡子,倒长得还算不错,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云羿扭头问努雄,

    “什么时候,今天早上啊,”努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么......”云羿摸了摸苏帕的胡子“他一直都是这样,不修边幅的么,”

    “呃......”努雄迟疑了一会儿“也不全是,他偶尔想起來时,也是会修整一下自己的,”

    云羿负手循着烛光,在屋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通,在行至书桌旁时,顺手掸了掸,低头一看,不禁皱眉,随即又从桌上取了个杯子,将手指伸进去擦拭了一下,搓弄着指尖道“他人都邋遢成这样了,屋子却知道收拾,”

    努雄尴尬地一笑“是啊,苏帕哥就是这么个人,情愿自己身上脏,也要周围的环境干净的,”

    “你和他关系很好,”云羿走上前去,

    他比努雄足足高出一个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时,努雄的脑门上不知为何沁出了一层薄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來,

    “是,关系甚好,”

    云羿从衣襟中抽出块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继续说道“那真是难为你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个爱干净的人,成天和他在一起,不觉着难受么,”

    “呵呵......好朋友嘛,还嫌弃啥,”

    云羿晃着脑袋,带着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挪步到他跟前“也是......我真是很羡慕你们俩人之间的友情啊......”

    “云先生说笑了......”努雄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云羿也点着头,跟着他一同笑了一会,随即笑容马上撤去“今天好像是我们头一次见面,我并未说过我姓云,你从何得知的,”

    “我......”努雄不由满头大汗,后退了几步强笑道“先前跟着你们一起的,有一位云姑娘,我瞧着她的长相和你很是相似,故而猜想,你也应该和她同姓,”

    “你眼力真不错......”云羿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确实是我妹妹......”

    虽说这几下并未用到什么力气,但着实压得努雄几乎接近崩溃,

    “呵呵......哈哈,”他干笑两声“我就说嘛,你俩长得真像,”

    “时间也不早了......”云羿疲惫地揉了揉脖颈“我看努雄小哥还是早点回去睡了吧,至于苏帕,我会带回我们那儿替他查看的,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的,”

    努雄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然后忙不失迭地后退至门口,马上离开了,

    洛凡安这才回过神來“阿羿,你干什么呢,把他吓成这样,”

    “他若是心里沒鬼,怕什么,”云羿走至苏帕身前,弯下腰,将他整个抬起,负在背上“走了,等回去了裴钰又该骂我替她找事了,”

    ......

    云羿猜得沒错,当两人将苏帕抬回所住吊脚楼那儿,并告知了裴钰事情的经过后,我们的裴大小姐,裴大美人双手叉腰,差点将两人骂了个底朝天,

    “你当本小姐是仵作么,上次那个被你弄成那样的巴木达我已经不说你什么了,现在又给我一个半死不活的僵尸,我吃饱了饭沒事做么,”

    云羿一摊手“能者多劳,这儿不就是你最懂得这些蛊术么,不请教你怎么可以呢,你如果表现好,我会有奖励的,”

    裴钰听得“奖励”二字,跋扈的表情渐渐收去一二,挑了挑眉毛道“什么奖励,别拿你平日里哄女人的那套到我这儿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你放心......”云羿笑嘻嘻地走了过來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慢慢压回座位上“我怎会把你同那些个庸脂俗粉相提并论,我想好了,等我回去,下一道命令就是了,不管旁人同不同意,就将你许给洛帆了,你看怎样,三夫人,”

    “云羿,”裴钰一双妙目几乎要突出來了,瞪着云羿嚷道“你说啥,我,和洛帆这臭小子,你觉得我们俩般配么,”

    云羿与洛凡安一齐点头“很般配啊,”

    “好啊,你们俩串通一气,”裴钰指着云羿,脸渐渐地涨成猪肝色“我不与你们说了,这具僵尸你们自己处理好了,”

    说完便一甩手,“噔噔噔”地奔回自个儿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阿羿......”洛凡安拉拉他的胳膊“你把她气走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气走,”云羿扬了扬眉“我看她心里乐着呢,我们就回房,过会儿她自己会出來处理苏帕的,”

    洛凡安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知道裴钰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嘴上说不会管,但关键时刻,还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阿羿......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來着......”她被他牵着回到他俩的房间,

    云羿一关门,立马将她迫在墙角“什么,你一直想吻我來着,吻吧,”说着便要贴上來,

    “讨厌,”洛凡安推了他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

    “说吧......”云羿显然有些失望,

    “裴钰......裴钰她以前的心上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容儿告诉过我,好像是你们校场的一个将领,是不是,”

    云羿一听她问的是这个,方才还嬉皮笑脸的样子一下子垮了下來,脸上如同死水一片,说不清是严肃还是悲伤,

    “是啊......是我们校场的人,”

    漠华每年都会挑选适龄的子弟兵进入校场,与兵队一起训练,从而熟悉打仗的战略,想当年云羿正值年少时,也曾入过校场,当时和他一起进的,还有裴铄,那时的裴钰性子野,嚷嚷着也要一同前去,校场并未有规定说女子不能入,加上裴钰的身世也实在出挑,最后也便许了她一块入了,

    这一进去......就是五年......

    洛凡安黯然,她不禁想起那日裴钰吞下幻光草的粉末而表现出的那种绝望的表情“那个男人......叫无涯,”

    云羿缓缓点头“恩......无涯......邹无涯......”

    “邹无涯,”洛凡安重复了一遍那人的名字“我好像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是在哪儿听到过呢,”她咬着手指,努力回忆着,

    “不用想了......”云羿止住她“你是一定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的......邹无涯当年,入过忠烈榜,记过头等功,且那一战后......他的名字,也被贴在城门外的红榜上一连半年都未摘下,”

    他这么一说,洛凡安似乎渐渐地回忆起來了......她似乎真的听说过,有一个姓邹的将领,将军中的炸药捆在腰上,单枪匹马地混入邵懿军军营,在不慎被人发现后,点燃了腰间的炸药,在炸毁敌军粮草的同时,也以身殉国了,那时候父亲追封了他,并列入忠烈榜榜首,她当时听闻这个故事后,只是有些佩服这个将领的胆识,却不料......他竟与裴钰,还有那么一段过往......

    洛凡安对了对手指,心中五味陈杂,

    难怪裴钰今年都三十二了,却迟迟不愿嫁与他人,

    一个女人,若是才貌俱备,却成天嚷着不想成婚,那并不说明她真的不想有个家,而是心里装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裴钰的这个人......的确永远,绝对地不可能和她共度一生了,

    洛凡安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愧疚,这种莫名的情绪來得突然,或许是觉着自己不该再问这段让所有人都觉着悲伤遗憾的往事;或许是有感于当日让洛帆唱那首曲子揭了裴钰的伤疤;或许都不是......只是一个得到了爱情的女人,对一个失去爱情的女人的同情和惋惜.......

    “裴钰她......当时一定很伤心吧......”洛凡安不知该说什么,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我知道她很伤心,当时我也想着要安慰她......可是凡安......裴钰这个人,是不需要任何人安慰的,她若是有了伤心之事,她会自己躲起來,不被其他人看到,直到她自己能够做到勉强地笑脸相迎时,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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