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妈,我要去睡了。”

    “先等等,”母亲有点急了,话题也一下切入正题:“可可,妈知道你苦,妈对不起你。”

    “别说了,妈,我不怪你。”刘可可急想结束这个话题。

    “可可,你真的不怪妈?”

    “真的不怪。”刘可可心里想着比地主婆更能盘剥自己的妈,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那妈就放心了,快去睡吧。”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讨得一点良心上的安宁,竟没有发自肺腑的对刘可可的半点关心。

    这就是刘可可的母亲,她已经尽力了,并以为自己做的够好的了。她想起她第一次把肖建磊领回家的时候,多希望妈妈为她惋惜,并做出阻拦,哪怕是威胁一下,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和肖建磊在一起,否则就别再认她这个妈!这不是电视里常演的镜头吗?

    可是,刘可可看到的是什么?是妈妈得知肖建磊的家庭条件比较优越时,脸上的喜不自禁。刘可可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因为离婚礼现场远,新娘画妆定的是凌晨四点。

    刘可可也不知在结婚的前一夜到底睡了多大一会儿,像是刚一合眼就醒了。就在合眼的一瞬间,她梦到了爸爸。

    刘可可回到了小时候,爸爸领着她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公园里蹦啊、跳啊,刘可可笑啊笑,朝着爸爸的方向追呀追,直到她够到了爸爸的衣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腆着红扑扑的小脸,说:“爸爸抱……”爸爸却掰开她的手,大踏步走了,她一边跑一边大哭,喊道:“爸爸你去哪儿呀,为什么不带着可可?”爸爸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没听见似的。这时候,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拿着一把匕首扑向爸爸,匕首扬起的一瞬间,刘可可看到了他的脸,原来是周一。她大喊道:“不要,不要……”周一却不顾她的喊叫,把匕首插进了爸爸的胸膛,回头对她说道:“可可,他不是你的爸爸。”

    爸爸倒在了血泊中,刘可可惊醒了。她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中,传来蒋雯的声音:“可可,你怎么啦?”

    “没什么,画妆时间就要到了,画妆师快要来了,咱们起床吧。”

    刘可可不打算把这个梦告诉任何一个人,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任何人沾上不吉利。

    ……

    等待,起初是欣喜的,然后变成焦灼的,再然后变成失望的,最后才变成伤心、难过,直到害怕发生了什么不测。

    联想到自己夜里做的那个梦,刘可可的心就像是堵了棉絮似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她七点就要从家里准时出发,披上嫁衣,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家。可是,她不停地翻看着自己的手机,等待着父亲打给她的电话,却是一直没有,手机就像是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问妈妈,爸爸有没有来电话?妈妈面容沮丧,说:“没有。”

    一大清早从学校里赶回来的妹妹,嚷着在姐姐出嫁前照个全家福。刘可可听到后,脸阴的更厉害了。而妈妈直接训斥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爸爸不在家,哪里会有什么全家福。”

    妹妹委屈道:“今天是姐姐出嫁的日子,难道不该欢天喜地一点?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姐姐不开心,哼。”

    蒋雯看到刘可可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做新娘的喜庆之气?见状赶紧拿出化妆棉,装模做样地在刘可可的眼角处边补妆边道:“可可,这儿的粉底有点薄,我稍微帮你敷一下。这样,嗯,好了,笑一下我再看看,眼影是不是可以再重一点。”

    刘可可听话地笑了笑,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为了给蒋雯面子而牵动了一下嘴角。

    新娘饭是照例要吃点的,虽然吃不下,但驾不住一拥而进的婶子大妈的劝说,勉强吃了两三个水饺。

    亲戚们陆续到来了,纷纷与刘可可合影,刘可可应承着,心乱如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化。

    窗外响起了一阵哄闹声,来接亲娘的车队到了,新郎肖建磊手捧鲜花走下车来,所有观望的人都禀住了呼吸,然后交头接耳,无论哪种表情,都难掩其中的巨大失落。

    “可可怎么会找这么一个男人。”

    “可能是家庭好”。

    “那也太亏了吧。”

    “这孩子家庭负担这么重,听说既要攒钱给上学的妹妹,又要攒钱给狱里的父亲,现在的孩子们找对象都很现实,谁不掂量掂量、考虑考虑?”

    “哎,太不容易了,这当妈的对待两闺女太不一样了”

    “换你,说不定更偏心眼。”

    “我可不会把任何一个孩子当成来还债的。”

    “来的人很多都是人家的亲戚,你别乱说。”

    ……

    按规矩,蒋雯负责将新娘的一只鞋子藏了起来,她一连放了好几个地方,都感觉不放心,回头问了好几声,可可,我藏这里行不行?刘可可都置若罔闻,急得蒋雯不再问她,一下子把鞋子藏到了一个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

    正暗自窃喜,想着自己的智慧给新郎团带来的麻烦,刘心心带着几个村里的姑娘和孩子“呼“地涌了进来,并迅速拧上了出嫁闺房的门,把随后蜂拥而至的新郎团堵到门外面。

    新郎团起先很兴奋,一边敲门,一边忍受着被里面的人拉开一道窄窄的门缝,不断地敲诈手中红包,眼看红包越来越少,简直就快要见底了,新郎团终于禁不住勒索,发出哀求的声音:“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

    “不开,不开,继续拿红包来。”刘心心嚷道。

    新郎团终于失去了耐心,齐声喊道:“一、二、三”,一齐用肩膀使劲一扛,到底是年轻小伙子们劲大,门一下便开了,他们顺利进入了新娘待嫁的房间。

    令伴娘蒋雯大吃一惊地是,佩带着“伴郎”花样的人居然是沈默。

    后来蒋雯才知道,早早预订的伴郎,关键时刻掉链子,在婚礼这天的大清早突然闹起了肚子。伴郎缺位,急需填补空白,而与肖建磊有过几次见面之缘的沈默便被临时填充了进来,至于他比新郎高出太多,并且长的也与新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种事被自动忽略,已经顾不得了。

    “快找我们可可公主出嫁的一只鞋子吧。”蒋雯俏皮地说道。

    新郎却是翻天覆地,愣是找不出来,房间的每个角落,窗帘后、衣橱里、床上下、及至新娘的婚妙下都没有。

    肖建磊的汗冒出来了,他看了好几次刘可可,希望刘可可给他一个眼色或者提示,偏偏新娘木木的,根本不理或无视他的焦灼。

    刘心心趴在刘可可的耳边,咬着耳语:“姐姐,你好聪明,鞋子到底藏哪儿了,先告诉我呗,我好继续要红包。”

    刘可可这才答道:“我也不知道,是蒋雯藏的。”

    蒋雯得意地笑了笑。肖建磊一向知道蒋雯不好对付,心底不禁暗暗叫苦。好在天见尤怜,有人为他指点了一下迷津——看看垃圾筒里有没有?

    新郎得高人指点,赶紧趴下身去看,一看,乐了,鞋子果然被藏在垃圾筒的底部,上面盖了乱纸屑,一般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怎么想也想不到。想到的人肯定不一般,新郎肖建磊一边拿出鞋子,一边兴奋地拿手拍了伴郎的肩膀一下:“没想到让你当伴郎,还有这好处。”

    蒋雯目瞪口呆的同时,后背起了一层凉意,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沈默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为什么一听到是蒋雯藏起的鞋子,他会立马想到在哪里?

    蒋雯看了看沈默,哪里料到沈默的目光也正好移过来,四目相对,蒋雯的眼睛里带着恨恨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把鞋子藏到那里?”而沈默的目光很不屑,仿佛在说:“凭你的智商,又能藏到哪里。”

    拜别爸妈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刘可可,想到若是父亲也在,该多好!然而,直到现在,她却连父亲的电话都没有收到。其实她也该想到,失去自由的人身,哪里是想打电话,就能把电话打过来的?

    只是,她执拗地不愿承认,总觉得父亲会在她结婚的这一天打一个电话过来,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父亲都会一一克服,在这个女儿大喜的日子,说上几句祝福,叮嘱一下,让女儿不要害怕。

    这却是她苦苦等待,而盼不到的。直到她走出家门,迈上红地毯的一刹那,她的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

    爸爸,女儿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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