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在屋里慢慢吞吞的换上衣服,这身衣服是赵勋的,两人身材差不多,穿上也合适。

    赵奋斗有三个儿子,除却老大赵军多回京后在这里住,老二赵恒多和老三赵万多都有自己的住处,只是像过年或者昨天特殊的日子里,大家就住在一起,所以,这会赵文想,待会让赵林将自己送回自己家——赵林总不会不知道赵恒多的家在哪里吧?

    刚才赵文在兰婷轩打架,并不是一时气愤出风头,他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

    两方面,第一就是他想将事情搞大,看看要是出了事,赵家在京城,乃至在政界的影响力,第二,就是试试自己在赵家的地位,也试试家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这一试探,赵文觉得还很满意。

    一会几人在一起吃饭,大家都没有提起刚才那件事。

    赵军多和赵万多以及赵勋夫妇有事,都没回来,赵文吃完了饭,就说:“大娘,三妈,我想回去看看。”

    胡爱华说:“好,让你哥送你回去,这几天你大伯他们忙,国庆要开很多会,你自己多看开点。”

    赵文点点头,就和赵林一起走了出来。

    和赵文想象的有些不同的是,赵恒多和戚凤荣两人并没有自己**的住处,他们一直和赵文的外祖父母住在一起。

    戚凤荣的父母生前是中科院的院士,而他们只有戚凤荣一个女儿,加上戚凤荣和赵恒多工作的特殊性,基本上总是在国外,因此戚凤荣夫妇要是回到国内后,就一直的陪伴在父母身边,而两位老院士故去后,房子就留给了戚凤荣和赵恒多。

    赵文外祖父母的住所是一幢俄式的小洋楼,院子不算太小,院子里的植被除了有两棵海棠树外,就是攀爬在楼体上茂密的爬山虎,倒像是一个小型的古堡。而房子是处于园林路的中端,这一块环境很好,住的几乎都是中科院的人,文化氛围很好,所以比较幽静。

    赵林看着赵文说:“你回去休息,我到下午来接你。”

    赵文下了车,说:“哥,麻烦给我查一下钱浩军还有那个什么欧阳文琳,看这两人这会都在干嘛。”

    赵林听了说:“好,不麻烦,别忘了你三叔是干嘛的,保管将这两人用什么牌子的套套都给你查清。”

    等到赵林走了,赵文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幢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这幢三层的楼房收拾的简约而雅静,站在屋里,就能感受到一种文化的氛围,一楼是会客厅,边上的几间是厨房杂物间和工作服务人员的住处,通往二楼的照壁上整齐的挂着一些相框,这些新老的照片彰显了这里的主人曾经的人生经历和欢声笑语,但是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赵文将二楼三楼都粗略的看了一眼,二楼应该是外祖父母的住处,三楼就是自己和赵恒多夫妻的房间,这里给赵文印象最深的,就是书多,到处都是书,虽然摆放的很整齐,让赵文以为自己进到了图书馆。

    二楼的一间房子里,放着一架钢琴,赵文掀开罩布,认出这是德国的斯坦伯格琴,他听黄玲玲说过,这琴在世界上都排名靠前,于是他下意识的弹了几个键,音色果然非同凡响。

    赵文希望从自己的房间能够发现什么关于过去的印迹的,可是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关于记载往昔的日记,他站在三楼的阳台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是的,二十年,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这一刻,赵文的心非常平静,就如同眼前洗砚湖波澜不惊的湖水。

    赵文在首都待到了十月五号,这些天里他几乎没有去哪,除了到人寿保险那里领取了赵恒多夫妇的受益金四十余万元,中间就去了一次三叔家。

    尽管国庆假期,但是赵万多和郭美凤都很忙,于是赵文晚上回到园林路休息,白天就在四合院里陪着大娘胡爱华,听她说说过去的事情,拉拉家常,大伯赵军多早就回到南方省去了,赵勋和大嫂曾惠玲每天也早出晚归,倒是赵林每日有时候过来蹭饭,叫赵文出去玩,赵文总是笑笑的不置可否。

    至于那天在兰婷轩的事,根本就没听赵家人再提过,赵文想着应该是没事了。

    赵文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喜欢家里人多,胡爱华越来越喜欢这个有眼色而乖巧的侄子,听说赵文要走,胡爱华就有些不舍,晚上吃饭的时候给儿子赵勋说:“要不就让小文调回来,他一个人在外面,总是孤单。”

    赵勋和妻子对视了一眼,说:“妈,总要让他多闯闯的,不经历风雨,翅膀总是不硬……”

    “我觉得,小文这次回来,变化已经很大了,有进步。”

    又过了一会,赵勋瞧着胡爱华说:“妈,惠玲有了。”

    赵勋结婚后一直没要孩子,这总是胡爱华心头的病,这会听到儿子这样说,立刻的喜笑颜开。

    赵文笑着说:“最好是双胞胎,不过这样大娘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曾惠玲有些羞涩,说:“那还不把人给吵疯了。”

    赵文就笑了,说:“儿好不愁多,是不是啊大娘。”

    胡爱华给儿媳夹了一口菜,又给赵文夹了一口菜,笑眯眯的说:“还是小文说的好,待会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也知道。”

    吃完饭胡爱华和曾惠玲去屋里说话了,赵勋知道赵文就要回到汶水,说:“你的那篇稿子已经上了**,必定会造成一定能程度的影响,这次回去,要稳重,看上面怎么安排。”

    停了一会,赵勋说:“任何时候都要沉住气,跟你那天在游泳馆一样,计划好了,出手就要稳、准,否则就示敌以弱……你的优势就是年轻,别人可能会无视你,这也就是你的机会。”

    “隐忍不发是有胸襟,但是总是沉默,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会产生轻视心里。”

    “有句老话叫‘广积粮,缓称王’,有了深厚的人脉基础,办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爷爷以前总爱说‘人多是一势’,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联系群众,不要忘了紧密的联系身边可以依靠的人,不要学那个希腊神话中的安泰。”

    安泰是海神波塞冬和大地母神盖亚之子,他从来也不会感到疲劳,他的身体一接触到大地就能吸取大地的力量。最后,一位英雄赫拉克勒斯发现了安泰不断得到力量的秘密,他抓住安泰,让他双脚离地,紧紧的把他勒在怀里,最后终于把他勒死了。

    “我们处于人和人的社会,归根到底就是和人打交道,人的关系处理好了,什么事情都好说,反之亦然。”

    ……

    即使作为一个贼,一个小偷,赵文其实也是一个很傲气的人,虽然知道了赵家根基很深,但是他没想过靠赵家的力量让自己很快的飞黄腾达,在赵文的心里,赵家的力量顶多就是一个保护伞,如果有人要伤害自己,只有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才会最终要求赵家的保护,否则,他倒是甘愿一个人独闯天下,以一己之力成就自己,那样,他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起点已经选择、道路已经铺就,现在自己就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没有什么别的捷径选择,否则,那就不是他自己,那就不是一个恨自己为何是贼而不是别人的“书生”。

    要是想靠赵家帮助,那赵文就会趁机在这几天找时机直接给大伯说让他给自己调个好地方就成了,大娘不也是一直想要自己回来吗?

    那样,今后就可以整天的斗鸡遛狗,纸醉金迷,反正手里有钱,就是闯了祸,别人看在赵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自己。

    可是,那样的生活不是赵文想要的。

    自己从小受苦,现在终于改头换面的有了和别人一争长短的机会,为什么要让机遇白白的溜走,那样,活的也太苍白,太没意思了。

    赵文想起了赵恒多在那张欧元上写的话:“富有家庭的年少子弟继承了大量的财产后,就尽情挥霍,究其原因,无非是心灵空虚,对自已的生存感到厌倦。他来到这个世界外表是富有的,内在却是贫穷的,他唯一无望的努力便是用自己外在的财富来弥补内在的贫穷,企图从外界来获得一切事物,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努力的要使自己成为大卫王。”

    这会赵文想明白了,按照在兰婷轩那几个没事找事的青年说的,自己从前要么是行为放荡不学无术,要么是内向闷骚而不求上进的,反正衣食无忧,因此赵恒多才给儿子写了这些话,想着要激励儿子奋发图强的。

    也许,那个“赵文”在首都时嚣张跋扈,甚至为非作歹,所以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最后闹得在京城呆不下去,只有转学了事。

    赵林说过,“自己”还对三叔赵万多摔过门,使过脸色。

    赵文摇摇头,心说那个自己还真是混蛋,所以赵家才将“自己”放在汶水那个地方“磨练”,谁知道从前的“自己”在汶水心高气傲的,和别人搞不到一块,加上赵恒多夫妇的忽然去世,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触动,有天塌了的感觉。

    也许,正是这许许多多的不如意综合起来,让那个“赵文”心思恍惚,最后在汶水山路上走神,结果骑车就掉进了山沟里,然后,就有了这个自己的冒名顶替。

    “老子做贼都能做的很优秀,这当官总不用提心吊胆慌里慌张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妈的,要是不弄出点成绩,我还真没脸面对这个家了。”

    “人多不足依赖,凡事都靠自己!我就不信受了那么多的苦,靠着自己还混不出个人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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