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还不过来替我解腿上的纱布,要换药。”

    “哦。”晚秋回神,奔过去帮他解着纱布,腿上的伤同手臂上的如出一辙,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吧,所以,他连医院都不去。

    带着血的纱布扔在了地毯上,他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柜子,“那里面有医药箱,拿过来,替我换药。”

    “好。”应声而去,拿出医药箱的时候,她蓦然想起多年前她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车而伤了腿,后来,也是他把她捉去了公寓然后为她上了药,回想着,竟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的他为她解决了许多棘手的事情,比如靳若雪,比如白家,还有,她的伤,便是因为那一夜的感动,她签下了那纸契约,却也出卖了她自己。

    “想什么呢?”坐在床沿上的他沉声的唤醒了此时正出神的她。

    “啊,没什么,冷慕洵,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你瞧瞧,最近已经两次受伤了。”撇了撇唇,“我觉得你现在就象是纸糊的一样,风一吹,或者轻轻一碰,你就能倒下了。”

    “是么?”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一步步的向他走来,就在医药箱落下,就在她弯身要打开医药箱的时候,他的那一只健康的手随手那么一扯,让她瞬间就站立不稳的坐上了他那只好端端的大腿上,“仲晚秋,你试试看我是不是轻轻一碰就倒了?”住夹找血。

    多自信的语气呀,这才象个男人,想起敏敏还有敏秋,不是她轻贱了自己,而是她觉得那姐妹两个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偏她,什么也不知道,身子斜斜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手指点在他的肌肤上,“冷慕洵,你若是不急着换药我就这么坐着也无所谓。”她笑,晶亮的眸光中闪烁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妩媚,这样的夜,再配上房间里这样昏暗的灯光,还有她身上这一件绝对不算保守的睡衣,让一切都开始迷幻了起来。

    “仲晚秋,你是个妖精,你这是在勾`引我,是不是?别以为我伤了就什么也不能做了。”黝黑的眼眸垂下而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最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即使是与敏秋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常常会想起她,仲晚秋,她好象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的渗入到他的心底里了。

    他的话一下子就吓到她了,想想刚刚他扯着她的身子坐在他腿上的力道,她仿佛被他的身体烫到了一样的甩开了他的手而站了起来,“冷慕洵,我才没有勾`引你,是你拉我坐在你腿上的,不过,我不介意你勾引我,你过来呀?”勾勾手指,她坏坏的一笑,他腿上的纱布可是解下了的,他要是敢过来,她一脚就踹到他的伤口上去,这年头往别人伤口上抹盐的人通常都是不在少数的,她不抹盐,只用脚亲吻一下就好。

    “上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仲晚秋,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不要爱上我。”

    打开药箱的手一颤,她低喃,“就因为敏秋吗?”

    “什么?”他只听到了她的低喃声,却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上这种药吗?”她把药拿出来举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嗯,你拿去把药片捣碎了,然后敷在伤口上,再缠上纱布就好了。”医药箱里的药是他早就让小吴准备好的,所以,他知道怎么用,就是想要让仲晚秋服侍他一次,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男人的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的了,所以这几天干脆就是自己上药,甚至于连沐浴都省了,幸好出入都有空调,不然,一向有洁癖的他真的快要疯了,不过,为了伤口尽快的好起来,他才忍了那么久。

    晚秋将药片放在了一张纸片让,然后熟练的就捣碎了药,看着她的动作,他道:“怎么,最近经常捣药?”

    头也没抬,她想要把药捣得碎碎的如面粉一样,这样敷上去效果才好,“哦,诗诗和果果从小每次生病都是不吃药片的,非要捣碎了才能喝下去,宁愿苦也要这样吃,所以,我习惯了。”

    她只是很随意的一说,却惹得他的身子一颤,看着她随着捣药而微微晃动的流海,突然间心底里竟是涌起一抹温柔,伸手就去拂了拂她的流海,“以后孩子们再要捣药,那我来。”

    捣药的手突的停下,鼻子一酸,她竟是有些哽咽,“谁让你那时候怎么也不相信孩子是你的了,还有,你竟然以为我要靠着孩子粘上你。”控诉着,若不是因为他曾经说过的话,她也不会那么执着的为了自尊而离开了他那么几年,那几年,其实最苦的不是她,而是孩子们,没有父亲的孩子才最可怜,从小就感同身受的她最为清楚了。

    冷慕洵半晌也没有吭声,或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吧。

    上了药,再缠上了纱布,她的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勉强过关,先是手臂,再是腿,这些伤对于他来说其实就是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的,可是看在晚秋的眼里却是相当的严重了,以至于她的药每次落下的时候都担心他会不会疼,可是由始至终男人也没有吭一声。

    终于好了,她拍了拍手,“好了,你不是说困了吗?那快去睡觉。”让他去睡,她却弯下身子去收拾药箱了。

    “放着吧,明天让张妈收拾。”他的声音沉沉的,仿佛还带着鼻音。

    “不了,不然,卧室里都是这药箱的味道。”

    “没有呀,我觉得到处都是你身上的味道。”这一句话他说得极快,然后,又是用力的一扯,这一次,却是让她后仰而躺在了他的怀里,她的头刚刚好的枕在了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上,也许,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话,他的薄唇在清澈眸光的注视下缓缓的落向她的……

    他的眼神除了清澈还有一抹仲晚秋怎么也读不懂的东西,让她怔怔的看着他,竟然忘记了躲闪,直到,他的脸越贴越近,近的让她嗅到了他的呼吸,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要吻她。

    可是,当她伸出手要推挡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的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滚烫的一触,惹她的身子一颤,他疯了吗?

    他受伤了。

    难道,是要让她补偿他这几天无处疏解的渴`望吗?

    种种的疑问随着他的吻而融化了,也许,心底里的那份浓烈的爱还在,所以,她仿佛受了他的盅一般的让她的丁香随着他的舌而轻舞着,甜蜜的味道充溢在口齿间,让人迷醉。

    那是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原来,还是满心的气怨,可是在走进房间看到他身上的伤时,什么都改变了。

    她原本就不相信敏敏的,至于敏秋,也许只不过是风少扬的妻子罢了,冷慕洵就算是再爱也是娶不了她,所以他之前才说过要让她做他的妻子一辈子。

    那时候,他以为她可以替代敏秋的位置,不是为了爱,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成为冷太太的身份。

    多缠`绵的吻呀,晚秋真想就这样一直的继续下去,只要吻,只要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原来,她竟是离不开他的,喜欢他吻着她的感觉,那种如梦的意味真美,让她紧闭着眼睛,只想把生命里某些残忍的东西摒除出去。

    发丝从他的手臂倾泻而下,宛如若瀑布一样的撒在床上,吻着她的同时,他的眸光也落在了她的发上,喜欢她的长发,从来都是,她墨黑的发仿佛飘着古老的墨香,带着纯美的古文字的味道,其实,她是不同于敏秋的。

    心,在想起敏秋的时候让吻缓缓终结,也还给了她以呼吸,让她得以粗喘着睁开眼睛带着氤氲的气息回看着她,“晚秋,给我些时间,好不好?”他轻声漫语,唇贴上了她的耳垂,那细小的软软的耳垂带着她身体里的馨香,竟是,怎么也抹不去。

    “什么?”低低的问,她总是无法在第一时间明白他在说什么。

    “等我忘记敏秋,然后,别离开我。”

    第一次的,他是带着温情的对她说话,第一次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祈求的意味,原来,他也有虚弱的时候,原来,他也有忧伤的时候,温泉室里他与敏秋的声音渐渐远去,那再也不是他带给她的阻碍了,不去想,也不去相信,那声音遥远的飘到她不知道的方向,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说起,当然,前提是敏敏不会提及。

    她不出声的任由他的唇继续在她的耳垂上磨梭着,当两处不同的柔软与柔软相触时,她只感觉到了心的跃动,甚至于比他吻着她时还跳得的厉害。

    怦怦……

    怦怦……

    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一丝的犹疑。

    低哑的嗓音再次的响起,“你相信吗?我很爱她,很多年了,可我,从来也没有碰过她。”

    他把晚秋当成了倾诉的对象了,或者,他这样的话语想要对一个人倾诉很多年了,只是一直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现在,他找上了她。

    继续的听他低语,他在沉淀着他的心的同时,也把他的故事悄悄的说给了她,“我爱她,可她却嫁给了风少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迷惘的摇摇头,突然间觉得原来他也是这么的可怜,没有谁比她更知道爱一个人却得不到那个人的感觉了,因为,她就是,她爱着他,而他却一直的告诫她不许她爱上他。

    “呵呵,是宁紫苏,是她硬生生的从我的身边抢走了敏秋,然后,她让敏秋嫁给了风少扬,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玄妙,我竟然与我的弟弟风少扬同时的爱上了敏秋。”

    “可你们,都是宁紫苏的儿子。”

    “是吧,但我的身体里虽然流着她的血,可她,从来也不把我当成她的儿子,她心底里真正的儿子只有风少扬。”低低的诉说着,冷慕洵褪去了所有的冷硬的外壳,脆弱的就象是一个才刚刚失恋的女子讲述她已然失去的爱情。

    “罢了,不说了,也许,我与敏秋之间是真的没有缘份吧,她现在怀了风少扬的孩子了,晚秋,你真的要给我些时间,好不好?也许,我贪心了一些,可是,因为诗诗和果果,我想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

    感动,除了感动就是感动,抽了抽鼻子,她的眼角溢出了泪,原来,当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心剖给自己的时候,那也就是她的软肋,她心软了,他说,他从来也没有碰过敏秋的,她居然就信了他。

    两只小手搂上了他的颈项,红唇微启,第一次的,她主动的吻上了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想,如果他要给他与她一次机会,那她为什么不要呢?

    她也爱他,不是吗?

    他已经这样说了,那就代表着她从前所有的困惑只是他的迫不得已。

    其实,男人的心也是脆弱的。

    而他,既然不介意把他脆弱的一面剖给她看,那就证明她在他的心底里多少是有些位置的,就算是敏秋的替身又如何?

    如果可以爱,如果可以相守,那么,她愿意。

    为孩子们,也为她自己。

    她情愿做一只扑火的飞蛾,只要体验了那份快乐就足矣,那么此生就不后悔,永远。

    唇印上了他的唇,她整个身体都挂在他的身上,甚至忘记了他身上的伤。

    他只单手环着她的腰,四片唇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这一次,却是天雷勾动地火,她知道这一刻的他与她绝对与之前的他与她是不一样的,那份喘息间的急切就泄露了他们所有的……

    如果他们都给彼此时间,那是不是一切就可以从头来过?

    就在恍惚间,他的唇开始下移,吻着她的颈项时,让她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也许,就因为他刚刚的话语吧,她着实被他感动了,“冷慕洵,你知道吗?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也许,就在她跳上他的车子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他了而不自知,原来那一夜,他就是掠夺她灵魂的那个主人,让她从此再也逃不开他。

    两个人,都是突然间的告白,似乎有些突兀,可是,一切却也是那么的自然,就在晚秋捣药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他便不想放过她了。

    半年后,也不想。

    敏秋,经过了这一次,也许他们再也没有可能走到一起了。

    放手吧,放手了才是给彼此新的开始,敏秋是,他也亦是。

    敏秋有风少扬,那么,他的便是晚秋吧。

    那个秋字,是他最为喜欢的,多前年的那一个夏夜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然后再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甚至就以为她是敏秋送给他的礼物,此刻想想,竟是那么的神奇,偏她冲出校园的时候,他的车子刚好驶过,也被叫停,于是,开始了他与她的相识。

    六年中,他一直想要忘记她的,可是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再从每一个女人的身上爬起的时候想起她的存在,想起她为某个男人生了一对女儿,却不想,原来那一对女儿就是他的。

    多傻多笨的他呀,连他自己都有点鄙视他自己了。

    原本这样伤着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该做的,可是……

    听着她软软哝哝的低语,她身上那份女人的味道竟是与敏秋的重叠在了一起,“晚秋,给我,嗯?”他的声音越发的沙哑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然后才是一个爱人。

    只是爱,早已遗失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很难在再讨回来。

    或者,就真的是需要时间来改变一切吧,甚至于爱。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走到一起,也许,这也是给孩子们最好的答卷,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带着孩子离他远去,那时候,受伤害的其实不止是他和她,还有诗诗和果果……

    他的伤只是皮外伤而没有伤到骨头,又只是在一只小腿上,他终于说了,也让她的心快乐了,不管将来他与她能走多远,可至少,他也是与她一样的一起努力过的。

    墨宇,对不起。

    心里默念着,却又是想到了白墨宇向她要身份证的事情,于是,就在他的眼神中,她不合时宜甚至是煞风景的道:“阿洵,把我的身份证拿给墨宇,好不好?”

    他不情愿的低吼:“仲晚秋,不许出声,不许说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当初,就是白墨宇害他误会了。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要你碰我。”都说在这样的时候男人说什么女人都会做什么,那是不是女人说什么男人也会做什么呢?

    “唉。”轻轻的一声叹息,随即,冷慕洵道:“好吧,既然你相信他不会伤害你,那么,我答应你,明天我就让小吴把你的身份证送过去给她,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谁也不许想,否则,这事情我可以反悔。”

    她立刻噤声,终于达到了目的也让她轻松了一些,至少对白墨宇也少了一份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