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魏国君臣议定,派遣丞相公叔座率魏武卒一万、苍头军三万、骑兵两千、兵车四百乘、厮徒军二万,共计七万余人,北上迎击那韩、赵联军。

    同时,派大将军庞涓率魏武卒一万、奋击军两万、骑兵两千、兵车二百乘、厮徒军一万,共计近五万人,东出太行,兵锋直指赵国列人、肥邑。

    一时间,中原大地,再次陷入了纷飞的战火之中,动荡不安。

    ……

    数日后。

    太行山,大批魏军浩浩荡荡地开出著名的滏口径,行进在通往邺城的官道上。

    此处,离邺城不过百余里,离列人、肥邑更只有不到三百里。

    虽然大战在即,庞涓的心志却不是很高。

    前日,在朝堂之上,公叔座那扬扬得意的神情,让他至今难消一口恶气。

    在庞涓看来,你公叔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资历老吗!?

    男儿在世,比资历算什么狗屁的本事?真有能耐,那就比比战功好了。

    庞涓是下定了决心,这次攻取列人、肥邑,一定要打得漂亮利落,绝不能让公叔座比下去。

    想到这里,庞涓才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致。

    “报——”忽然,前方一名红旗信使飞奔而来,滚鞍下马:“大将军,紧急军情。”

    “说。”

    “据细作回报,赵国听说我军要攻击列人、肥邑,正调集大军准备驰援二城。”

    “太好了!”庞涓一听,却是不忧反喜。

    在他看来,光光打下两个只有三、五千人驻守的小城,那根本算不得本事。如今,赵军要增援,那真是再好不过,这简直是怕他功劳小,送功劳给他。

    一时间,庞涓颇为心急道:“可知有多少援军?领兵的又是谁?”

    “回大将军,”信使忙道:“援军约有五万,领兵的乃是赵国的裨将军李靖。”

    “李靖?”庞涓一听,却是没有耳闻过,忙道:“此何许人也?”

    信使道:“回大将军,这李靖二十余岁,出身于赵国名门——邯郸李氏,据说常以良将自居,为人骄横,重门第,不过,却深得赵侯的信任。”

    自诩良将?庞涓末敢大意,追问道:“那此人有何战绩?”

    信使道:“末听闻有何战绩。此人一直在赵国禁军中任职,此次听说是主动请缨,这才被封为裨将,统领三军。”

    听到这里,庞涓不禁心中冷笑:屁战绩没有,也敢自诩良将!?

    在他看来,这李靖的表现,简直就是典型的豪门子弟——本事不大,却往往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不过,敌人越无能,对魏军来说,就越是好消息。

    “很好,那敌人援军现在何处?”

    “应已出邯郸,两日后可到列人、肥邑。”

    “知道了。你且下去歇息吧。”庞涓摆了摆手,心中开始琢磨开来。

    赵国援军两天后到列人、肥邑。

    而魏军则要四天。

    如此一来,赵军便有以逸待劳的优势,如果再据城而守,魏军就麻烦了。

    攻城的伤亡,一向很大。

    更何况,赵军在人数上,还相对更有优势一点。

    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把敌人诱出城来野战,这样,获胜难度便小多了。

    打定主意,庞涓便安心行军,直奔列人、肥邑。

    ……

    四天后。

    肥邑城外,魏军离城十里扎营,夕阳下,大批魏军如蚁般蠕动着,一片忙碌。

    在肥邑东北三十里外,列人城与之遥遥相望,互为犄角。

    “报——”

    就在庞涓监督大军扎营,同时,警惕赵军偷袭之时,有一斥堠飞马来报。

    “有何军情?”庞涓一惊,连忙相问。

    “回大将军,”斥堠赶紧道:“我等四周哨探,抓获一名细作,其自称是赵将李靖派来的信使。请令定夺。”

    “噢?”庞涓有点诧异,他还以为是赵军要偷出城来,打他个立足不稳呢,却不知这李靖派人来,有何意图?想了想道:“把人带过来,我要见见。”

    “诺。”斥堠飞马去了。

    不多时,几名斥堠飞马押着一名年轻的青衣文士,来到近前,纷纷下马。

    “大将军,人带来了。”

    “很好。”庞涓点点头,打量了一下青衣文士,淡淡道:“是那李靖派你来的?”

    “不错。”这青衣文士客气道:“阁下就是庞大将军吧,久仰大名。我家将军有封战书,特命小人转交,请庞大将军一阅。”说着,取出一封帛书来。

    战书?庞涓诧异地接过,展开来看。

    便见这李靖在信中说:他久闻庞涓鬼谷弟子的大名,今日能会与战场,不胜荣幸。特邀庞涓明早在城外决战,以决雌雄。

    看了这封信,庞涓有些风中凌乱了。

    魏军毕竟称雄天下多年,他还担心这李靖会选择守势,不敢轻易出战呢。

    却没到,人家根本没将他和魏军放在眼里,竟是主动邀战。

    庞涓怎么也想像不出,这李靖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简直蠢到不可思议。

    纵使是豪门子弟,但无知、狂妄到这程度,也算是奇葩了。

    不过,敌人要送他大礼,庞涓自然是不会推辞的,当即淡淡一笑:“很好,你且回复你家将军,明日一早,本将必率大军在城外恭侯,一决雌雄。”

    “如此,小人告辞。”那青衣文士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被斥堠带了下去。

    “魏争。”庞涓转过头。

    “大将军。”一旁警戒的魏争忙上前待命。

    “马上派人召军中都尉以上将领来中军见我。”庞涓说完,便是大步而去。

    “诺。”

    魏争连忙安排了几人去传令,然后连忙跟上庞涓。

    不多时,众将纷纷来到中军。

    “大将军。”

    众将一一见礼后,站到一旁。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众将对庞涓还是比较佩服的。

    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不仅武技超群,而且,有着严谨的治军态度,出色的练兵技巧。

    更重要的是,庞涓不仅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已。

    平日里,庞涓从不饮酒,纵使节庆,全军畅饮,他也是浅尝辄止,绝不滥醉。

    服装上面,庞涓也十分简朴,从不穿华丽的衣服。

    饮食上,庞涓也不像其它将领一样,无肉不欢,无餐不精,而是和士卒一样,同甘共苦,吃一样的饭菜,从不特殊。

    训练上,庞涓也是以身作则,从不懈怠。

    甚至于,这一年里,没有公务,庞涓都从末出过军营,真正做到了以军为家。

    至于什么寻花问柳,庞涓更是不感兴趣。

    ……

    而除了严于律己,庞涓更注重厚结军心。

    魏莹平时赏赐给庞涓的众多财物、土地,他也多数都赏给了麾下的将士。

    每一个家境困难的士卒,只要庞涓知道,也都会倾囊相助。

    所以,一年下来,堂堂庞大将军竟然是身无余财。

    而每一个庞涓问过姓名的将士,即使相隔数月,他也会清楚地认将出来。

    夜间巡营时,他会替每一个将士掖好被子。

    有将士受伤、生病,庞涓也经常亲手照顾,从不在乎什么脓血、肮脏之类。

    ……

    庞涓的全心付出,并没有白费。

    如今的魏军,将领中不敢说每一个人都对庞涓心服口服,但是,在士卒中,庞涓获得了真心的拥戴,威望极高。

    扫视了一下众将,庞涓便将赵军来下战书之事细说了一遍,然后才沉声道:“本将想将计就计,在野外歼灭赵军主力,因此,已经答应了赵军明早决战,不知道诸位有何意见?”

    “不是吧?这个李靖这么蠢,竟敢和我们在野外决战?”

    “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屁的诡计。这几年里,因为内乱元气大伤,我军颇吃了几次败仗,所以,有人就不再把咱们魏军放在眼里了。”

    “可恶,这李靖小儿竟敢如此蔑视我等。”

    ……

    一时间,众将议论纷纷,不过,对于赵军的轻视,每个人都是一脸愤然。

    曾几何时,称雄天下的魏军会被人这么看不起了!?

    这简直是魏**人的耻辱!

    “大将军,”随军出征的‘奋击军’国尉爨襄奋然出列,恶狠狠道“明日末将请为先锋,死战赵军,若不得胜,甘当军法。”

    “大将军,”同样随军的李玉也主动请缨道:“末将愿率车兵为先锋,给那李靖小儿一点厉害尝尝。”

    “大将军,说到这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还得看我们魏武卒。”

    ……

    一时间,诸将纷纷请战,士气十分高昂,显然,都被李靖的狂妄激怒了。

    庞涓却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看来,诸位都是同意出战了?”

    “那是当然。”

    众将几乎异口同声道,敌人都**裸地打脸了,是男人的就不能忍。更何况,敌人主动要求野战,免去了攻城的麻烦,这更是再好不过。

    “好。”庞涓拍案而起,厉声道:“明日全军出战,誓必一举破敌。咱们要让世人好好看看,我魏军并没有没落,它依然是那支无敌天下的雄师劲旅!”

    “无敌!无敌!……”帐中一片振臂怒吼之声。

    “那诸位就散了吧。明日决战,谁当先锋,谁为后队,本将自有安排。”

    “诺。”

    诸将纷纷领命而退,个个磨拳擦拳,只盼望着在明日的大战中一雪耻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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