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杖责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中,她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对啦,环佩,刚才他们说云哥哥已经下旨,无论将來太子由谁所出,皇后娘娘的位置都不会改变,是真的么,”

    环佩小心地点头:“是,宫里都已经传开了,而且……而且他们都说皇上英明,这是应该的,”

    甄茹雪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这不舒服并非因为她真的觊觎皇后的凤冠,而是因为东凌孤云对端木幽凝这种不离不弃,对她來说,在乎的只有东凌孤云,其他的都与她无关,包括皇后之位,

    门外的杖责还在继续,一开始几人还能发出惨呼,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惨呼声越來越小,眼看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不过尽管如此,惨呼声还是传出去老远,惊动了不少人,包括同样正在宫中散步的端木幽凝,

    入秋之后,虽然旱情依然持续,天气却凉爽了不少,端木幽凝正与湘南在宫中随意地走着,不多时便看到徐含烟也在丫鬟的陪同下迎面而來,看到她,徐含烟忙过來行礼,声音依然温温柔柔:“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端木幽凝微笑,“良妃也出來散步吗,”

    “是,”徐含烟点头,“看到今日天气尚好,而且听说御花园中菊花开放,美不胜收,想去走走來着,”

    端木幽凝点头:“本宫也是此意,那我们一起去吧,还可以边赏菊边说说话,”

    徐含烟答应一声,两人便往御花园而去,可是刚刚走到半路却突然听到那边传來阵阵惨呼,端木幽凝不由脚步一顿:“怎么回事,”

    “不知道,”湘南答应一声,“皇后娘娘稍候,奴婢过去看看,”

    两人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湘南已经回转,脸上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娘娘,是皇上在惩罚几个宫女,说每人杖责一百下,死不了算命大,死了也休怪他无情,”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皇上一向宅心仁厚,绝非嗜杀之人,怎会突然如此对待几个宫女,”

    “详细情形还不清楚,”湘南摇头,“不过娘娘,原因只怕被你言中了,”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片刻后微微一叹:“为了贤妃,”

    “是,”湘南冷笑,“似乎是她们在背后议论因为怀孕而恃宠成骄,却偏偏被贤妃听到,贤妃向皇上告状,皇上才要惩罚她们,”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继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怕的就是这个啊,走,赶快去看看,”

    湘南点头,扶着她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徐含烟犹豫了一下,接着也跟了上去,

    当端木幽凝赶到时,几名宫女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沒了多少动静,即使棍子落到身上,她们也只是无意识地痉挛一下,而东凌孤云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端木幽凝见状,眉头早已皱了起來,立刻一声喝斥:“住手,”

    侍卫本能地停手,却都不由自主地转头向东凌孤云看了过去,端木幽凝不由分说,立刻走到东凌孤云面前施了一礼:“皇上恕罪,请稍候,”

    接着她绕过东凌孤云径直进了御书房,目光沉静:“贤妃,”

    看到她,甄茹雪先是吃了一惊,本能地就要起身见礼,可是紧跟着她却想到了宫女在背后议论她远远比不上端木幽凝的那些话,一股妒忌顿时涌上心头,竟故意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腰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自怀孕之后,身子不便,请恕臣妾不能见礼,”

    “你身怀有孕,这些俗礼能免就免,”端木幽凝并不在意,淡淡地说着吗“不过那几名宫女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你最好立刻去向皇上求情,免得她们果真出了意外,”

    甄茹雪哼了一声:“求情,臣妾为何要替她们求情,她们在背后说臣妾的坏话,就应该好好惩罚惩罚她们,”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冷意:“她们在背后议论你的确不该,但却罪不至死,原本本宫是可以替她们求情的,但她们是因你而受罚,若是本宫前去求情,倒显得本宫故意陷你于不仁不义一般,对你的名声不利,所以你快去吧,迟了就來不及了,”

    端木幽凝说的本是实情,而且她考虑得也足够周到,如果由她去向东凌孤云求情,几名宫女自然会对她满怀感激,而对于害她们吃尽苦头的甄茹雪便会更加不满,两相比较之下,岂不是会令众人更加讨厌甄茹雪,因此虽然是在情急之下,端木幽凝却还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打算让甄茹雪亲自出面,

    然而甄茹雪却慢慢涨红了脸,颇有些恼羞成怒:如果这一点由她自己想起來,并立刻去向东凌孤云求情那还好些,却偏偏是由端木幽凝前來提醒,她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这位皇后娘娘,越发显得她小肚鸡肠、心狠手辣,更加彻底的彰显出了她跟端木幽凝之间的差距,

    而就在这一刻,那些宫女的议论越发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令她咬了咬牙,冷笑一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不过臣妾认为,不能姑息她们,必须狠狠地惩罚惩罚她们,以刹住这股歪风邪气,免得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端木幽凝皱眉,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本宫刚才已经说了,纵使她们有错,也罪不至死,何况她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何必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她们若是因为说了几句闲话便赔上一条性命,那么不止是你,重要的是皇上的清誉也会受到影响,本宫最后再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她越说,甄茹雪的抵触心理便越重,眼见她三言两语之间居然指责自己破坏皇上的清誉,甄茹雪更加恼怒,脸也越发红了几分,咬着牙说道:“才不会,云哥哥又不是无缘无故草菅人命,而是要正一正宫中的风气,那些喜欢在背后随便议论、乱嚼舌根的人若是看到她们的下场,还有谁敢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端木幽凝冷冷地看她一眼:“好,那么你别后悔,”

    说完她转身而去,甄茹雪气得狠狠捶了几下桌子,虽然喃喃地咒骂了几句,却不敢大声:“可恶,过份,谁要你來装好人,我偏不去向云哥哥求情,看你能怎么样,他们竟然敢那样说我,死了活该,”

    來到门外,端木幽凝稍稍放心的是东凌孤云并沒有命令侍卫继续,便上前几步说道:“皇上,大致情形臣妾已经知道,她们在背后议论贤妃自然大大不该,不过皇上已经惩罚了她们,她们也已经得到教训,从此之后必定知道谨言慎行,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臣妾便斗胆替她们向皇上求求情,求皇上饶她们一命吧,”

    诚如端木幽凝所言,东凌孤云从來不是嗜杀之人,虽然方才也恼怒于这些人乱嚼舌根,并且也撂下了狠话,但却并不曾打算真的要了她们的命,因此虽然他不愿承认,其实却一直在等着甄茹雪前來求情,他便正好借坡下驴,免得真的闹出了人命,

    谁知等來等去,甄茹雪竟然毫无动静,竟像是巴不得把这些人打死一般,他正考虑要不要停手呢,是以听到这话,他立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既有皇后求情,朕便饶你们这一回,來人,带她们下去疗伤吧,不过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将几名宫女抬了下去,请太医为她们疗伤不提,端木幽凝暗中叹了口气,屈膝行礼:“臣妾告退,”

    “等等,”见她转身要走,东凌孤云突然开口阻止,“方才你为何沒有立刻向朕求情,跑进御书房做什么去了,”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臣妾原本是想劝贤妃來向皇上求情,可她却不肯,臣妾只好斗胆开这个口了,多谢皇上给臣妾这个面子,,不,其实皇上不是给臣妾面子,而是皇上向來以仁义治天下,从沒打算真的杀了她们,”

    东凌孤云挑了挑唇角:“你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也知道此次做得多少有些过分,不过你果然不愧是朕的皇后,做事情考虑周到,只可惜,茹雪并沒有明白你的苦心,”

    “她只是孩子心性罢了,”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贤妃其实并沒有坏心,只是考虑事情比较简单,只想着如何才能出这口气,却不曾考虑这种事情会对大局造成怎样的影响,臣妾原本是想替她挽回一些,不过她对臣妾成见很深,把臣妾的一番好心当成了恶意,”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公道话:“不仅仅是如此,更重要的是茹雪跟你相比,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这段差距,只怕她这一生都无法缩短,”

    门内,正好听到这句话的甄茹雪难过地闭了闭眼睛,泪水长流:云哥哥,原來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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