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沒走到门口,门帘子一掀,一道俪影夹着一股风冲了进來,

    “淑妃娘娘,您小心一点,别撞着主子的肚子,”素云赶紧护在前面提醒一声,不想被來者猛然推到了一边,“滚远一点,这里沒你说话的份,”

    窦涟漪已然猜到几分,必是有人暗中搞鬼,故意挑起事端,忙陪笑道:“听说淑妃娘娘最近偶感不适,原打算抽空去探望的,只是一忙便耽搁了,淑妃娘娘别见怪,”

    “俪妃娘娘如今是大忙人,大红人,探望便不必了,只是本宫订制的青花底琉璃花樽,俪妃娘娘若是喜欢,跟本宫吱一声,本宫双手奉送便是,如今明抢了來算怎么回事,”萧丽云被晾在一边本就满肚子火找不到出处,这下抓到了机会,上來便是一通夹枪夹棒的指责,

    淑妃是宫中的老人了,虽然行事说话不着调,倒也沒多少心计,加上她不想四处树敌,便好言相劝:“淑妃娘娘息怒,有话请坐下再说,”

    “本宫不是來做客的,坐什么坐,窦涟漪,你也别假惺惺的了,今天这事如果不给个满意的解释,别怪本宫不客气,”

    不曾想,萧丽云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声音一浪更比一浪高,

    “妹妹方才也纳闷呢,关睢宫并沒订制花樽,怎地凭空多了出來,必是内务府的人搞错了,既是淑妃姐姐订的,拿去便是,切莫伤了姐妹和气,”窦涟漪一心想着息事宁人,刻意姐妹相称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想萧丽云怒哼一声:“谁跟你是姐妹,俪妃是皇上的宠妃,本宫可不敢高攀,你口口声声说是内务府弄错了,可内务府却不这么说,”

    看來确系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别人或许还能解释得清,碰到萧丽云这样胸大无脑,又与自己一向不和的,多说无益,只怕你越解释她越以为你心中有鬼,

    “淑妃娘娘,本宫解释过了,你不信本宫也沒有办法;事已至此,要么让你自己的人拿回去,不然本宫派人送过去也行,不知意下如何,”

    窦涟漪的唇边依旧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口气疏淡了许多,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窦涟漪,你这是什么意思,抢了别人的东西,难道连句道歉也沒有吗,还有,若不是本宫亲自上门讨,你是不是心安理得地据为已有了,”

    萧丽云可不想息事宁人,仍不依不饶连珠炮地发难,

    知道这位主难缠,却沒想到胡搅蛮缠至此,窦涟漪不得耐着性子跟她周旋:“这件事虽非本宫本意,到底东西送到了本宫这里,妹妹深感抱歉;秀珠,将花樽包装好原封不动地给淑妃娘娘送去,”

    秀珠答应着将花樽捧起來,准备出去重新包装,经过萧丽云身边时,不想她扬手一扫,花樽落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瞬间成了一堆碎片,

    “本宫又不是收垃圾的,别人用过的东西本宫不稀罕,”

    秀珠看看她又看看地上,心下气愤,却也不敢造次,

    “碎了好,碎碎平安;这样吧,本宫让内务府再订制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淑妃娘娘送去,可好,”窦涟漪倒笑了起來,

    萧丽云狠狠地腕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心中的憎恨与厌恶:“本宫要什么还需要你帮忙吗,窦涟漪,你是想在本宫面前炫耀自己的宠妃地位,还是太把自己当棵葱了,”

    “那依淑妃娘娘的意思,本宫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秀眉不由微微蹙起,这才叫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了,

    萧丽云叉着腰,怒气非但沒有消减一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消气,本宫今天的火气是消不了了……”

    “唉呀,淑妃娘娘,你的眼角有鱼尾纹了,”灵机一动,窦涟漪重大发现似地低呼出声,接着吓唬道:“本宫听说生气最容易长皱纹了,”

    “哪里,哪里,快,拿镜子來本宫照照,”萧丽云哗然变脸,赶紧抬起双手先在脸上揉了揉,令积满怒气而紧崩的脸柔和下來,便去抚摸着眼角大声嚷嚷着拿镜子來,

    素云暗自一笑,赶紧去找镜子,窦涟漪忍住笑,在一旁轻言细语道:“还好,只是一点点;本宫正好有一支草本遮瑕膏,是徐太医帮忙调制的,前两日事太忙,连着熬了两夜眼周都是褶子,早上起來抹了一点,奇了,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來,”

    “真的有那么神奇,可否给本宫一支试试,”素云拿了镜子來举在贵妇面前,萧丽云凑到近处仔细查看,眼角果然有一条暗纹,不细看倒是看不出來,却也令她心惊肉跳,后宫拼的就是容颜,一旦年老色驰便只有数着天数过日子了,

    窦涟漪笑道:“这说的什么话,别说一支小小的遮瑕膏,但凡本宫有的只要淑妃瞧得中,尽管都拿去本宫也沒有意见,”说到这儿,偏头吩咐一声:“秀珠,去拿支來给淑妃娘娘试着,若是用得好,以后用完了只消说一声便送过去,”

    “是,娘娘,”

    秀珠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拿了來交给萧丽云的随从宫女,

    “好了,今天的事本宫便不计较了,本宫也累了,就不打扰了,”萧丽云扔下一句,扭身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窦涟漪这才发觉站得久了,腰酸背痛的,赶紧扶着秀珠进屋躺下,

    自此之后,后宫倒是一片太平,别说底下的宫人们一个个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池招惹俪妃娘娘动怒,就连妃嫔们也难得一团和气、相安无事,

    只是皇后的身子竟是越來越差了,数度惊厥过去,消息传來,整个后宫都浮上了一层愁云,

    这日,窦涟漪安排完事情,前往坤宁宫看望皇后娘娘,到了那,发现孝仁太后还有婉妃娘娘都在,一一见过礼,便坐在床边讨论皇后的病情,

    “臣妾将徐太医带來了,不如叫他进來看看,”窦涟漪一直觉得皇后病得蹊跷,趁机想一探究竟,是以提出此建议,

    对于徐太医的医术宫里人有目共睹,太后闻言,当即颌首同意:“那就叫他进來瞧瞧吧,”

    稍顷,徐怀玉被带了进來,行礼问过安,便替病人把脉,约摸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方收指结束,

    “怎么样,”窦涟漪不疾不徐地啜着茶,倒是婉妃急忙询问,

    徐怀玉拱手回答:“回禀太后娘娘、俪妃娘娘还有婉妃娘娘,皇后娘娘的脉相很奇特,时断时续,确有气力不济之相,”

    “噢,”

    窦涟漪看了一眼床上面如死灰的人,难不成真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气力不济吗,可是皇后的样子看起來病得不轻,”所有的太医诊断结果惊人的一致,孝仁太后寿眉紧锁,明显质疑这个结果,

    而老人家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请恕微臣才疏学浅,”徐怀玉额头上滴出了汗珠,惴惴不安地请罪,

    窦涟漪挥手退下他,沉吟不语,

    旁边的杜婉莹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中了邪,要不要请法师來作作法,说不定管用,”

    真是病急乱投医,窦涟漪正要反对,孝仁太后却接口道:“倒是可以一试,一边让太医仍就看着,一边请法师做个法,神医两解吧,”

    “是,臣妾马上去安排,”眼见自己的建议被太后毫不犹豫地采纳了,杜婉莹得意地瞄了一眼旁边,大声应着便起身,风风火火地办去了,

    孝仁太后便看向她:“你怀着孕,这里气味不好不宜久呆,下去歇着吧,哀家留下來陪陪皇后,”

    “既如此,臣妾告退,您也别太担心了,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窦涟漪便站了起來,又安慰了两句,这才离开,

    等回到关睢宫,徐怀玉已等在那里,

    “怎么,有情况,”窦涟漪一俟坐下,张口便问,

    徐怀玉看了看秀珠他们,又看了看门外,她会意,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小英子,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來,”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徐怀玉都不敢说,看來兹事重大,

    “回禀俪妃娘娘,其实先前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过一次脉,问的是不孕之事,那次已发现皇后娘娘脉相奇特时断时续,”屋子里再无旁人后,徐怀玉仍然犹豫了一下,这才禀告道,

    窦涟漪一念闪出,忙问道:“你的意思是,皇后此次的病情与脉相无关,”

    “正是,”徐怀玉极肯定地答,又不解道:“而且,微臣以为一直替皇后请脉的齐太医应该心知肚明,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隐瞒未报,”

    这倒是奇了,莫非皇后娘娘与齐太医合谋做了一个局,只是皇后为什么要装病,

    “关于皇后娘娘脉相奇特,可看出怎么一回事,”她既是好奇,也是想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來,便问道,

    徐怀玉的神情蓦地一凝,另有一丝不安自眼底一闪而逝:“这正是微臣不敢让外人知道的地方,”

    “噢,发现什么了,快说,”窦涟漪也发现男人似乎在害怕什么,越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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