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下楼内早已满座,其余位置也站满了凑热闹的人群。…………在座的不少都是身着华服的翩翩贵公子,也有一脸痞气的纨绔子弟,只有一处比较奇怪的便是在那尊客席间,原本是一排整齐的桌椅,中间却多出一架轿子来。

    那轿子华丽异常,漆黑轿顶,红缎轿帷,辅以垂缨,轿身上的花纹图案全用烫金工艺雕刻描绘,栩栩如生正是麒麟戏水的景象,那轿子带着深沉的异香,懂行的人一闻便知那是用极其贵重的黑檀木制成,黑檀木带香,能驱赶蚊虫,清心养神,不少有钱人家主人爱用黑檀木制成的椅子作上座,市面也有卖黑檀木做的手串,是民间女子极其喜爱的小玩意,价格也比一般手串要高许多,只是这偌大的一顶轿子竟都是用黑檀木制成,想必里头坐着的人定非富即贵。

    那轿子后头站着一排轿夫,唯唯诺诺低着头,在这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想看楼上佳丽的月下楼里,他们也丝毫不敢稍微抬起头来。轿子左边立着一位戴面具的女子,单手握剑,目光随着众人一同望着楼上。

    轿里的人轻轻咳了一声,这一声细弱蚊呐,周围人根本没有听见,轿外女子却似受了很大惊吓,连忙回过头来,“主人,身子可还好么?”

    透过薄薄的黑纱,见里面的人微微点点头,忽然轻轻抬了抬手指,这动作细微至极,月下楼此刻灯光都照射在二楼那条长廊上,底下原本便较为黑暗,但就这小动作那面具女子也清楚看在眼里。

    “属下知道。”那女子应了一声,声音恭谨,旁人见她说话还都以为她是自言自语。

    云莲被蒙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站在哪儿,脑子里晕头转向,耳边充斥的都是成群的口哨声,叫好声,空气里叮叮的响着,偶尔也能听见纸张哗啦啦飞舞的响声,她双眼被蒙着,双手被绑着,一头雾水被人领出来站在这儿,只听见下方有人大喊“之燕姑娘,你就别磨叽了,赶紧开拍最左边那小妞罢!”

    她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她与另外四个同样被蒙着眼睛的女子一同站在月下楼的楼梯平台上,此时的月下楼四周挂满香气四溢的红色轻纱帷帐,楼梯扶手上也系满了红色的丝带,地板铺满了花瓣,楼上皆有老妇持大扇往下扇风,制出一副轻风吹拂春意盎然的气氛来,这气氛引得楼下来客心神恍惚,更为亢奋,不少人欢喜的大把往楼梯平台上抛碎银和银票,好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不急,不急,这不就开始了么。”曹之燕娇柔的嗔笑道,云莲感到有人将她往前拉了一步,只听见台下的喝彩声更大了一些。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这场选美大会,我进门就瞅着这个姑娘啦!”云莲不知说话的是谁,也不确定那人所指是谁,是自己么?

    “各位客官今日来赏脸之燕的选美大会,之燕心里高兴的很,相信各位也是明眼人,这姑娘好看不好看啊,自不用之燕在这儿多嘴。”曹之燕噗嗤一笑,“这位便是今晚选美大会最后一位姑娘了,之燕不说什么,诸位大爷看上的,出价便是。”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在底下大喊道,“我出个底价吧,这等姿色,少于我这一百两白银,可对不起人家姑娘这水灵剔透的好皮肤!”

    这话引得一阵意味不明此起彼伏的笑声,云莲咬了咬嘴唇,似乎能感觉到四周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正如蛇一般滑溜溜的来回蠕动着,这令她心里生出一种恶心感,却无力改变。

    “三百两。”这话一出,四周一阵哄闹,都道这第一波加价就开始了。出价的正是那轿子旁的女子,她波澜不惊的吐出这三个字,收起目光四下扫视一圈。

    “这位妹子,看你这轿子名贵的很,怎么只出三百两啊?”有人打趣的问道,听见这话周围人都觉得有理,三百两白银,连那轿子十分之一可都买不起。

    那女子闻言,朝那人淡淡一瞥,并不作答,只听见有人接着喊道,“我出五百两白银!”

    面具女子听着忽然轻轻一笑,笑声在面具下瓮瓮的,“五百两白银?这月下楼的竞拍的规矩竟是越拍越低么?”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解其意,“妹子,你算术也太差了罢,五百两明明就比三百两多啊”,“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罢?”当下议论纷纷,早有人对她这一人一轿的行头甚感不满,这一顿闹哄哄中,忽然生出一些火药味来。只有一些听明白女子说话意思的人,皆被她那话一惊。

    曹之燕自然是听明白了,她心里感到惊诧,脸上却微笑不变。

    “我说的三百两,是黄金,如何比五百两白银少了?”女子冷笑道,台下登时一片死寂,只见她继续说道。

    “不够么,那便三千两。”末了,像怀疑众人智商一般,补上两字,“黄金。”

    空气里四处响起抽气的声音,片刻之后猛的爆发出大大小小的议论来,整个月下楼内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到那戴面具的女子身上,只见她波澜不惊,低头拍拍衣摆,“之燕姑娘,来拿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