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屋内传来脚步行走的声音,阿岚微微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痛难挡,吃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身躺在紫色罗帐之内,隐约可见外间有两名女子正端着梳洗物品而入。

    “小姐,您醒了?”只见一名身穿银色长袍的女子急忙走到帐前掀开罗帐,见她身子窈窕,行走时脚尖先行着地,又行云流水之势,可见轻功了得,是个练家子,又容姿不差,眉宇之间竟是温顺,心中叹了一口气,此处乃是自家营寨,不必担心会有危险。

    脑海之中隐约记起昏迷前的事情,血光一片,她手持太阳剑一剑便刺入了熊倜的胸膛,一时不敢相信,怎么会?她保护他来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呢?

    紧随着那残忍嗜血的一幕幕便逐渐涌入脑海,走马观花般交替循环的浮现,一时只感觉脑袋涨涨的,阿岚抱着脑袋喊道:“不、这不是真的,我没有,我没有……”。

    一时感觉脑痛如铰刀,难以抵挡,阿岚不由嚎叫起来,那女子不知何故,急忙朝另一名女子道:“快去禀告主人……”。

    稍后便见一名黑衣长袍男子急匆匆而入,行走到阿岚的床边,关怀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阿岚见了他,这才没继续闹下去,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道:“我、我怎么啦?我是不是、是不是又发病了?”

    男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事,我已经命晨风放火焚山,一个活口都未留,谁也不会知道此事的。”

    男子眉头一簇,尽显严肃,冷冽之气,随处可见,他五官端正,肌肤古铜,论这外在便是霸气无比,平常更是冷脸冷语,身边之人无一敢近,不料却待阿岚温柔几分,屋内两名女子都十分惊讶,不知这姑娘到底何许人?值得他们主子如此对待,冒死救她不止,还好生照料。

    “那逍遥子跟他的徒弟呢?”阿岚急切地追问道。

    “他们逃到一个小山谷中,大火蔓延,无处可逃,必定是烧死在那谷中了。”

    男子如实回答道,话音还未落下,阿岚却挣扎出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混蛋,谁让你杀他们的?没有逍遥子,我怎么学太阳剑法?练不成太阳剑法,我如何压制我体内的寒气,谁知何时又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两女子见阿岚动手,急忙拔剑守护,道:“放肆,你敢打我们主人?”说着便要攻击阿岚。

    那男子见势,目光冷冽地扫了她们一眼,随之朝她们打了一掌,他内力逼人,不但打落了她们手中的剑,更是将她们震出了屋内,喝道:“你们才放肆,滚出去……”。

    两女子纷纷倒地,一时只怕伤得不轻,听见主人命令,急忙拾起剑匆匆而离去,屋内便只剩下阿岚与那男子单独相处。

    阿岚见势,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烈,愧疚道:“对不起,大师兄,我怎能与你动手,是岚儿糊涂了。”

    “晨天是兴炤国的御前侍卫,就是公主您的奴仆,公主能够亲自动手打晨天,是晨天的荣幸。”晨天并不介意,单膝屈地抱拳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阿岚无奈一笑道:“兴炤早早亡国,我哪里还是什么公主?即便是,也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哪里还能受你的大礼,如今,你我师承一脉,你是我的大师兄,不必如此。”

    “公主不必气馁,再过十年,楚国必亡……”晨天起身,胸有成竹道,又安慰阿岚:“公主此番设计将暗河倾巢覆灭,又有那么多的楚国江湖人士陪葬,大公主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阿岚这才心中舒坦些,想起了姐姐又是一片感叹与伤感,道:“是,我终于灭了暗河,为姐姐报了仇。”

    “想当年,大公主身怀六甲,路过楚国境地,不料却被暗河杀手谋害,母子双亡,此笔血账,今日可算是了了。”

    晨天满是恨意地说道,阿岚的姐姐当年乃是胡国王子的王妃,当年楚国强盛,整年东征西讨,周边小国只能通过联姻政策而联盟,兴炤国被灭之后,阿岚在几个忠心侍卫的保护之下被护送到了胡国,投奔姐姐。

    次年,姐姐身怀六甲想要带着阿岚回兴炤国祭拜,为了掩人耳目,装扮成商人,路过楚国境地,不知是怎么走漏了风声,遇见了刺客,还扬言要活捉兴炤公主,姐姐为了救她,不惜自身赶着马车将刺客引开,却自身罹难,此时她已是一个孕妇,腹中胎儿已有六月,孕态可见,可惜刺客却丝毫没得怜悯之心,不但杀害了她,还一剑刺入了她的腹部。

    想起往事,阿岚便没得那么多的愧疚了,可是突然又想起自己用太阳剑伤害了熊倜,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依旧不可原谅自己。

    强撑着身子下了榻,道:“暗河众人乃杀我姐姐的凶手,罪该万死;中原江湖人士,当年联手协助楚国军队杀我众多兴炤将士,也死不足惜;可我却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我也罪该当诛;就是无人知晓,我也难以安心。”

    阿岚身子一低,跪在晨天脚下道:“大师兄,如今逍遥子已死,我再也学不了太阳剑法,也再不能治愈我的病,你废了我的武功吧!免得将后再乱杀无辜,增添血债。”

    那些武功都是勤学苦练而成,为了习武,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说要废去,阿岚也是忍痛割爱的,若是舍得,当年知道自己患了此病之时,就该如此决定的。

    没有了武功,将后连自保都难,必定任人鱼肉,但是如此也比她乱杀无辜强。

    “公主不必愧疚,当年楚军屠杀我兴炤百姓之时,也无人动恻隐之心,凡是楚人者,都是我兴炤人的仇人,他们并非死于公主之手,而是死于楚皇的残暴。”

    话虽如此,但是阿岚依旧无法说服自己,问晨天道:“若是将后我病发之时,将你们也误杀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又想起自己好似在混乱之中也狠狠地打了晨风一掌,更是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