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寅语气放缓了许多.柔声问:“适才师傅留下师姊.可是埋怨师姊什么了.”

    墨婼眼中好像闪着什么.一瞬过后.她眉目一瞪.语气更是尖锐了许多.“好寅儿.你自道与我最是亲厚.你说呢.你在那边费心费力想着如何帮贱人逃此一难.我却要在这边受着师傅一声声一句句的责怪.真不知道贱人喂了你什么离魂汤.居然也能让你失了心神.”

    “师姊教训得是.一切皆是寅儿的错.师姊说什么寅儿都不敢有任何话可说.”她微微抬头.以这样的角度看去.墨寅这番模样的确很是可怜.叫人沒來由的想要心疼.“只是.师姊可否听寅儿一言.若寅儿说了师姊仍要怪罪.寅儿必不再多说半句废话.”

    “说.”墨婼轻抚鬓角稍显凌乱的发髻.她一向都甚是在乎自己容貌.

    墨寅恍若未见.缓缓道:“今日之事的确全是寅儿的主意.但师姊可曾想过.寅儿又怎会平白无故答应为她做事.”

    墨婼轻哼.极是不屑.“她许你什么好处.”

    “是.她许我……不.应是许婼师姊.她愿意为师姊您做任何事.”

    墨婼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不觉态度认真起來.可转念她又暗自摇摇头.垂下眼睑道:“即便她愿意又能如何.只瞧瞧她那副丑模样就能知.她又能做好什么事.”

    墨寅凑上前.声音低得仅有她二人能听到.“寅儿若说不错的话.婼师姊此生最期盼的.莫过于能与墨寒师兄长相厮守罢.”

    墨婼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是谁教了你顺便就说这样的浑话.说你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要把我算在里面.听着当真是不要脸.”

    “婼姐姐.以寅儿和你的关系.你有心事也要瞒寅儿不成.”墨寅佯装不满.道.“再者说.婼姐姐当真以为你的心事也能瞒得过寅儿么.”

    墨婼勉强镇住怒意.极力平息道:“好.即便我有这份心.也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罢了.你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我做过多少次努力.可他.他又何曾真正正眼看过我..你今日说这样的话.当真不得不要我以为你是存了心的欲嘲讽我.”

    墨寅连忙摆手.道:“婼姐姐这般伤感做什么.从前是这样.往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再说.姐姐以为凭我胡乱说几句.便能让墨寒师兄甘愿在师傅面前替墨熙说谎.”

    提及这里.墨婼脸上稍变.怆然道:“这话我原想问你.既然并非为你所说.我不得不……”她抬起头.语气也因过于急切而变了调.“可我不信呵.她……你知道她长得有多难看.墨寒怎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墨寅急得脸色也变得铁青.连忙摆手道:“婼师姊.这样的话也能乱说么.墨寒师兄不过是觉得她有亲切感.而这种亲切感.到最后顶多能算半个妹妹.哪里能和师姊这位妻子相提并论.”

    “妻子.”墨婼只觉面上一阵滚烫.不知不觉中.早已是红若晚霞.“愈发会胡说了……”

    墨寅知她心中怒气已消.说话间也不由放得轻松好些.“所以.婼师姊现在是否还觉得寅儿今日做错.只要师姊一句话.还担心她不帮你么.”

    “我只担心她帮不到……”

    墨寅含笑与她同坐.细柔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师姊已尝试了无数遍.还在乎这样一次两次么.再者又说.从今日墨寒师兄愿意帮她來看.她说的话师兄必不会怎样拒绝.师姊觉得呢.”

    “好啦.那便权当今日是我错怪你了.”墨婼忍不住笑起.伸手与她的手紧握在一起.“固然这阎尘他们一个个皆敬我怕我.可若论真心.还当是你待我最好.之前我那样待你.你也莫要全怨我.不过是许久未受师傅训.一时不快罢了.”

    “师姊何必要与我解释.我都懂.”

    不知为何.墨婼鼻尖一酸.竟有了欲痛苦一场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应是从她死后.又或是來了阎尘之后.她便再无落泪习惯了罢.总觉得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死去更值得落泪.

    而这一刻.她当真无法说得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心头仿佛有无数话哽咽在吼间.她笑一笑.似缓解心情.随意道:“对了.当时我糊里糊涂的.还不知你究竟和她具体用了些什么法子.”

    墨寅笑着.半是顽皮问:“师姊果真想听.”

    “自然是的.”墨婼坐稳了身子.只待她说.

    “我倒不怕旁的.只是有些地方……只怕师姊听了会气恼.”

    墨婼担保道:“放心就是.你便是不说.我心里也懂几分.又怎会真气恼什么.”

    墨寅点点头.垂首稍稍思索.才缓缓道:“当时她求我.我当真是一头雾水.后來墨熙一句提醒.我便忽然想起师姊你最在乎的.便是墨寒.于是我随意教她几句.她前脚才去阳然居.我后脚忙跑去寻墨寒师兄.只是未曾料想他答应得如此之快.”

    墨婼若有所思.又想起什么.淡淡问:“那……那寒若风笛.”

    墨寅小心翼翼觑她神色.咬唇道:“是寅儿教给墨熙的.寅儿只想着师姊若见着这一物.必定……”

    “你别怕.我沒怨你.”墨婼浅浅微笑.脸上多了一丝恍惚.“其实在未问你之前.我早想到会是这样结果.不过是自己不甘心.白说一句罢.倒是你.那样情急时刻.你能想出如此法子.当真不易.”

    墨寅脸蛋红得如被抹上了数层厚厚胭脂粉.柔声道:“师姊这样说.寅儿可要羞愧难当.若非寅儿跟师姊数年缘故.何尝不是同那墨熙一个模样.即便有心.也只能急得团团转.”

    墨婼深叹一口.她原就有些疲惫.如今说了这么多话.更是失了精神.懒懒道:“如今我只盼她当真能帮我.也不枉你这份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