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碜了几句,谢玄问道:“我听叔父说起,聂兄这一支来自于战国时期的墨家,与那破匈奴王庭的聂政来自一个门派,是吗?”

    聂政点头道:“是的。【小说文学网】我这一门从战国传承下来。因一直在山中自给自足,从不出山,世人皆不知晓。现在因生了一些变故,不得已下出山,却又遭此横祸。在此多谢贵府的救命之恩,若有聂某能办到之事,定当效劳。”聂政此人的xing格有些偏激,或者可以说认死理,以前当兵时执行任务一向铁血无情,而正常状态下,谁对他好,他便十倍还之,若有人想害他,他又可十倍还之,当然是在不威胁自己生命的状况下。这次被谢府所救,他自然也会尽全力报答这份恩情。

    “相逢即有缘,何来多谢之事。”谢玄摆手,好奇地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兵法是否也一直传承了下来。”谢玄是知兵之人,对于古代名将的兵法那是求之若渴。

    聂政沉吟了半刻,待谢玄有些不耐,才道:“兵法倒是传了下来,不过这是师门之秘,不便交代。”见谢玄有些失望,继续道:“若有战事,我们可以互相探讨。”

    “那一言为定!”谢玄有些喜出望外,以后有事也可以从聂政的处事方法看出兵法的jing髓。

    聂政摆手,转移话题:“谢兄,我一直在山中修习,对于世间变化一无所知,可否烦劳谢兄为我解说一二?”

    谢玄道:“此乃小事。不知聂兄想了解哪方面的内容?”

    “先说说晋室南渡后的天下大势变化吧?”聂政最想了解的是氐秦及天师道的情况,他原来历史并不是太好,只晓得五胡乱华后晋室南渡,之后苻坚未听从王猛遗言,遭遇了淝水之败,无从了解这天下间各势力的情况。

    谢玄正sè道:“自从匈奴王刘聪攻破洛阳、长安,晋室南渡,北方政权林立,先是匈奴的汉赵政权,占据关中,后来羯胡人石勒建立石赵政权,占据中原,原凉州刺史张茂建立凉国,蜀中李雄建立的成汉政权控制益州全部,慕容鲜卑建立燕国,据东北。匈奴、羯胡等胡族军队所到之处,屠城掠地千里,有着“胡皇”之称的石勒就曾一次屠杀百姓数十万。石勒死后,汉人冉闵建立魏国,发布‘屠胡令’,汉族群起响应,几乎将羯族杀绝,灭石赵,其他的胡人也纷纷逃出中原。可惜燕国趁势而起,慕容鲜卑击破冉魏,占领北方大部,此时汉赵早已灭亡,氐族苻健在长安建立秦国,势力逐渐强大。特别是现任秦主苻坚弑兄即位后,任命王猛为相,富国强兵,歼灭了北方最强大的燕国势力,如今虎视江南。而我大晋则先后经历王导专权,王敦、苏峻之变,国都建康多次沦陷,后又有荆州桓温威逼皇室,孙恩于东南造反,晋室飘摇。待胡虏南下,恐非我晋人之福。”

    谢玄对时势的变化了如指掌,兼且其述说清楚,满怀激情,虽然聂政对这东晋时期的历史不是很熟悉,对于谢玄的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不是很了解,但在谢玄的述说下,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生死存亡的紧迫感。

    聂政时不时地发表一些看法,让谢玄耳目一新,特别是聂政针对晋室的兵制改革意见更是让其眼前一亮,直到小琪端来了汤药,谢玄发觉聂政仍是重伤之躯、不便多扰,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从此以后,谢玄每ri都来看望一番,顺便对时事进行探讨,两人总是收获颇丰,谢玄获得了对事物的一些新的见解,而聂政则获取了各势力间微妙关系的情报,然谢玄每ri到访的时间都不固定,而且每次交谈不再像第一次漫长,来去匆匆,仿佛有无数的事情要忙。可惜的是,谢道韫没有再来,从小琪那打听到,这谢家大小姐已经返回了建康城外的小东山。

    短短十ri光景,聂政内伤大好,行动如常。这ri天气晴朗,吃过早饭的聂政尝试着外功的修炼。

    聂政两手如鲜花盛放,拳、指、掌反复变化,时而为内缚印,时而转为不动明王印,印诀轮转,有若罗汉降世,正是从系统中新学的罗汉印诀,这套印诀活动并不剧烈,练习此印诀他在意的是对体内真气的灵活运用。

    “好!”一人大声叫好。

    聂政停下动作,摆头望去,谢玄一身武士服,腰系长剑,正英姿飒爽地从外面走进来。

    “聂兄这招法之间充满了佛门趣味,不知学自哪位佛门高僧?”谢玄这些ri子以来,与聂政关系熟络起来,话语间并没有了初始时的考较与试探。

    聂政笑着迎了上去,道:“师门收集的秘技,自个练得玩儿。”

    “我看这门功法着实不凡,可惜你运劲不能得法,恐怕不能显出它的威力来。”谢玄眼力惊人,一眼就看出其内功心法与这门武技并不相配,出现提醒。

    “谢兄真是好眼力。这是一门佛门武技,可惜的是我并不会佛门内功。”聂政笑着回答,心里却有些jing惕。他早已知道这门武技必须使用佛门心法才能显示出最大的威力,若用魔门心法来催使,效果差不说,使用久了更会受伤,所以他一般都是用通用内功如“九玄大法”来练习这门武技。

    “哦?那有机会,我将支遁大师介绍给你认识。”见聂政脸sè认真起来,谢玄解释道:“支遁大师德高望重,是南方佛门的代表人物,他虽然不会武功,可身边不缺佛门高手。若聂兄你与其有缘,他定会为你准备一套佛门功法的。”

    “好。”聂政应答,又随口问道:“不晓得佛门乃至武林上的知名高手有哪些?”

    “如今天下纷乱,战事不休,武林之中亦是豪杰纷起,然南北武林各有不同。南方武林喜欢以品论高手,有所谓的内九品高手榜和外九品高手榜,分别代表士族与寒门的顶尖高手。而北方则没有这个榜单,只是依照威名与战绩勉强看出高低。若能与这天下高手一一切磋,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谢玄一脸的憧憬。

    “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内九品高手中有荆州桓冲、琅邪王司马道子、大江帮帮主江海流、陈郡王式、谯王司马尚之等,外九品高手有天师孙恩、两湖帮帮主聂天赐、悲风大哥、天师道卢循、荆州屠洛等。而北方则以鲜卑霸枪慕容垂为雄,秦相国王猛、代王拓跋什翼犍、丹王安世清、太乙教主江凌虚、秦阳平公苻融等都是绝顶高手。若你想详细了解,可以去说书馆,在里面十天半月都听不完。而佛门高手我了解不多,北方有竺法庆、竺不归、释道安、释道宁、鸠摩罗什,南方有慧远大师、跋陀罗大师,亦不逊sè于九品高手。”谢玄一口气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定,可见在其心中可堪一战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聂政默默地将这些人物记在心里,猛然抬头,慎重地问道:“那以谢兄实力,与那些高手相比又如何?”这谢玄在自己眼中高深莫测,若其也不入天下高手之列,那这个世间的战力也太过于惊人了。

    “本人荣江湖中人抬爱,亦忝为九品之中。”谢玄语气虽谦虚,可那傲然地神态已显露出其可与天下群雄争锋的信心。

    聂政的心里跃跃yu试,有种想要与之交手以确认自己实力的冲动,可惜身上的伤势未完全痊愈,还不能全力以赴,恐也无法让谢玄出手。

    “观聂兄已可习练武技,聂兄伤势应无大碍了,应可在外面走走,对伤势的恢复也有好处。这次来是想请聂兄参加三ri后秦淮诗会,到时聂兄可以见识一下秦淮的风流。”谢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秦淮诗会?”聂政有些不解,自己这模样一看就晓得是一介武夫,用得着请自己去参加什么诗会么。

    谢玄笑道:“这是秦淮河上各家画舫自发组织的活动,主要是选出花魁。每年有两次,第一次在二月十二的百花节举行,主要是选择才貌俱佳的清官人;第二次则是三天后七夕节,这次选的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艺ji,主要考较的是才华,到时不但建康的名流豪富到场,还有许多闺阁小姐凑热闹。我并不是让你去填诗作曲,而是让你去散散心,开阔一下眼界。”

    聂政也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风情,以前伤重不能行走太远,目前有此机会自当前去,嘴上答应着,将谢玄请入房中饮茶。

    谢玄坐定,环顾周围,佩服地道:“聂兄的确好学。这才几ri,便将我叔父的书斋都快全搬来了。”这些ri子的养伤期间,聂政也闲的无聊,便托谢玄借了许多书籍,其中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兴致也高,毕竟读书还可以增加他智力各方面属xing,还能获得系统对相关知识的领悟加成。

    “没事瞎看看罢了。”聂政给谢玄沏了一杯热茶,自个亦饮了一杯,舒服地叹口气。这高门大族的确是奢侈,在古代炭火烧制不易,这谢家竟然连这宾客楼都安排了二十四小时的炭炉。

    “再过半月,我便要出发前往北方,不知道聂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谢玄前几ri便告诉聂政,将去北方刺探秦**中虚实。他的真正目的当然不能如此草率地告诉这个相识不过数ri的陌生人,不过聂政的才华他是非常认可的,到时自然也可在其他方面协助自己。

    聂政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我近ri夜观天象,还有一月,彗将起尾箕而扫东井。”

    “聂兄此言何意?”谢玄不知聂政突然转换了话题所为何故,只得耐心请教。

    “所谓流星入紫宮而刘聪死,莹惑守心而石虎死,孛星太微大角莹惑太白入东井而苻生弒,彗起尾箕扫东井……”聂政凝视着谢玄的双眸,高亢的声音陡然转低,又轻轻地吐出三个字:“燕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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