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天荒地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似乎害怕被拒绝,那般小心翼翼,却又鼓足了勇气。

    他离开这一年多,她突然发觉身边缺少了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知道,缺少了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一刻,她不管他会怎么看她,她只想这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他。

    阿仇的眸光随着她的话语渐渐柔和,瞬间碾碎,他紧蹙眉头,那粗糙的大手微微颤抖,敷在腰间那双小手上。

    “不要走了,好吗?”南宫芸仿佛用尽一世的情,轻声呼唤着。

    阿仇唇边微颤,那如神笔勾画的容颜渐渐染上一层辛酸的暖色,他还是会走,他还要去找风铃花,他要救她!

    等不到他的答案,南宫芸猛地收紧手臂,紧紧抱着他,小脸靠在他温热的背上,“要么杀了我,结束这一场宿仇,要么,让我用我的余生来化解这场恩怨!”

    阿仇闭上眼,淡淡道:“你奶奶是我杀的。”

    南宫芸的手猛然一颤,缓缓松开了他,原来,他们之间竟然有着割不断的仇和怨?

    她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待她并不怎么好,却也还算是好的,毕竟是亲人。

    阿仇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弯下身将扇子拿起来,继续熬药,只是,那剑眉早已经紧锁,他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他杀了她奶奶,是情非得已,他也险些丧命,才还手。可是他不会去辩解,他认为那是掩饰罪行的借口。

    南宫芸目光痛苦,她以为他们之间无非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他们只是无辜的后人,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卷入下一轮恩怨中。

    “你接近我,是为了复仇?”

    阿仇没有说话,一开始,是,可是之后,变了,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将药熬好倒在碗中,“等凉了再喝。”

    他没有回头,至始至终,他不敢看她一眼,他害怕,害怕这一眼他会将她拉入地狱。

    他一个人下地狱就好,他一个人带走所有的仇恨就够了,不要给她留下什么。

    南宫芸不知阿仇的心思,以为阿仇因仇恨而来,她伸手欲打碎那碗药,可是,那是他用心熬出的,她如何能这般毁掉他的心意?

    纠结,痛苦,吞没着她的心智,南宫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神情,哀痛!

    最终,她还是一把打碎了那碗药,那清脆的声响,宛如一颗心破碎的声音,阿仇紧锁着眉,捏紧拳头,继续往前走,他的执着,固执,带着痛离开,只是将那温暖的一幕深深刻进心底。

    南宫芸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她只感觉心中的某一处在渐渐崩塌,“阿仇……”

    她第一次这般大声呼喊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用尽了心底最后的声音,充满痛苦,似乎随时都会奔溃。

    他,怎么忍心看着她难过?他怎么忍心看着她痛苦?他怎么忍心看着她遁入仇恨的枷锁?

    她看着他,是否会想起她的奶奶死在他手中?痛苦,折磨?

    一如他看到她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父亲死前那哀怨的眼神,就那样望着他,渴望着他为他报仇,而他却不能,不想!

    他的心何尝不痛?何尝不是鲜血淋漓?他不想让她更痛,不能让她更痛!

    阿仇站在原地,终究没有回头,忍着痛,默默离开。

    南宫芸跌坐在地上,第一次痛到哭了,阿婆轻声在南宫芸身边叹息:“唉……主子,阿仇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可是他所做的事情,都围绕这主子,他说他杀了老主子,我才想起一件事,那夜,阿仇心口满是血迹,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老主子的暴雨梨花针!”

    南宫芸模糊了视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她知道他不爱说话,不爱解释,就算冤枉了他,他都不会解释,他怎么可以这般作践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原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默默背负着?

    南宫芸的身子一闪,追了出去。

    话说沙漠这边,石阑睡得正安稳,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传来,似乎还有狼身上的气味。

    她猛然惊醒,大吃一惊,四面绿幽幽的眼睛发着渗人的光,它们发着低低声音,似乎在酝酿着气氛,随时攻击。

    石阑悄悄抽出短剑,剑光闪过影子的双眼,影子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坐起来,这沙地里躺着的确不适应,他疼得揉了揉胳膊和脖子。

    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带着浓浓的困意问了一句:“啊……怎么了太阳?”

    “我们被狼群围住了!”石阑十分严肃,慢慢站了起来,靠近火堆。

    影子才不管,倒头又睡去,喃喃道:“狼不会吃我们的,我是狼女的后人。”

    石阑嘴角一抽,“起来,看模样这些狼可不认识你这个亲戚!”

    影子的手在空中摆了摆,喃喃道:“不可能,睡吧。”

    石阑见这个人当真不知死活,当真是无药可救!

    那些狼群突然发出攻击,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吼声,四面传来,铺天盖地的狼扑向他们,那只骆驼瞬间成了十几匹狼的盘中餐,石阑挥剑扫去,前部后继,那饿极了的疯狂,根本不畏惧石阑手中的利剑。

    明明被砍成两半,那最后一口气却没有放过食物,张口咬住影子的大腿,只可惜,它瞬间咽了气。

    “啊……好痛……”影子大吼一声瞬间从地上弹起来。

    幸好只垂死的狼,要是健壮的狼,只怕他这条腿也就分身了。

    “你还相信它们不吃你?”石阑冷笑一声。

    影子疼得狠狠揉大腿,也不帮忙,只是挪着屁股躲在石阑身边,只顾着查看自己的伤。

    石阑看着那可怜的骆驼被饿狼撕咬,发出凄惨的嚎叫声,鲜血染红了沙子,那肥大的骆驼瞬间只剩下骨架,狼群还在撕扯着,疯抢着,扑向石阑和影子的狼越来越多,似乎饿极了,饿绿了眼,它们根本不怕石阑的剑。

    影子一看又一只狼扑向他,他手一挥,那狼被打出十几步,又折回来,他又不耐烦一挥手,这般反反复复,似乎在和狼群玩。

    天渐渐明了,石阑一直斩杀群狼,四周死伤无数,却没有停止。

    影子似乎也烦到了极点,突然嘶吼一声:“够了没有?”

    那一声冲破云霄,震耳欲聋,整个天地似乎随之抖了三抖。

    瞬间吓跑了那些狼。

    石阑一身血迹,她恶狠狠盯着这个人,“怎么不早用这一招?看,现在我们要困死在这沙漠了!”

    影子研究着伤口,才不理会,似乎走不出去也不应该是他烦心,不是还有她吗?他急什么?

    石阑气得踹了他一脚,他只是幽幽抬头看她,突然捧腹大笑,“哈哈……你看看你,像个掉进染缸的小泥人。”

    石阑两手叉腰,真是遇到无敌的人了!她转身走向月牙泉,低头一看,果然是面目全非,一身血味。

    她回头看了看影子,影子低着头琢磨着他的伤口,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一个伤口有什么好看的?也值得他看了一夜?似乎还打算继续看下去。

    “喂,不许回头!”

    那影子也不理会,看着腿上的伤口呵呵直笑,似乎还玩起劲了。

    石阑咬了咬牙,斜眼瞪了他一眼,穿着衣服下了月牙泉,清洗掉一身的血味。

    沙漠的日出很美,天边的红光染红了整个月牙泉,泉中隐隐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青丝垂落,在水中旖旎成一幅美丽的画卷,阳光映在她脸色,映出一道柔和的光芒。

    池边那似乎痴痴傻傻的美少年眼中的痴傻早已经随着那美丽的画面褪得干干净净,一双深沉而睿智的眼眸,静静看着她,似乎看出了神。

    石阑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她刚回头,他早已经先她一步低头痴傻笑着研究他的伤口。

    石阑运功烘干了衣衫,又是一身干爽,她收拾了一些能用的东西,想着是走回去还是继续走,若继续走,要走十几天,而回去则只需要几天的路程,看模样,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起来,回城!”

    “哦……”影子很听话地起来,石阑将一个很重的包袱瞬间挂在他身上,他哎呀惨叫一声:“你为什么不背?为什么要我背?”

    石阑瞪了他一眼,从地上拾取一个包袱背在身上,食物和水都挂他身上,谁让他是男的,她只是个假男人!

    又用灵术变出一只小鸟指引着回去的路。

    “哎哟……不行,我的腿,太阳,你背我,我走不动!”他才刚走一步,立马就坐地上开始耍赖。

    石阑仰天长叹,她怎么遇到了这么无赖的一个人?

    “小伤,死不了,走!”她才不会妥协!

    他委屈地站了起来,嘟着嘴,走一步就哎哟一声,越叫越凄惨,想是快死了的人。

    石阑嘴角狠狠抽动着,狠狠跺脚,转身回去扶他,暗骂道:“遇到你真不知是福还是祸!麻烦事一大堆,还好,有你这个大嗓门吓跑狼群。”

    影子伸手搭在她肩上,全身重量毫不犹豫压了下来,石阑狠狠咬牙,抬头怒视他,他却笑意不明低头看着她。

    这么近,近得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这种暧昧的场面,瞬间激起她的痛,她的双眼瞬间被那抹哀愁和凄凉所取代,挥之不去,却倔强地强忍着,她冷眼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影子却吃惊地回想着那个眼神,那么痛,似乎能渲染这世间的一切,又仿佛历经人世间沧桑和苦难,坚强地承受着命运的痛和孤独。

    他依然是撑着她的肩膀走下去,只是,没有故意将所有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尹小王爷干了这么一件好事之后不敢告诉慕容哗他给了石阑一笔钱,因为他发现石阑已经不见了,也猜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连几天,没有见到她,他的心中隐隐不安,尹小王爷却说,她可能生气了躲起来,等准备好一切运输那株千铃树,再去找石阑回琉璃国。

    千铃树的要求很苛刻,若一不小心,它就会凋谢枯萎,若石阑在,她定然能护着千铃树回去!

    直到一日,慕容哗隐隐察觉不对,他寻遍了整座城都没有找到石阑,这时,尹小王爷才低头认错,他才将他给石阑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容哗一听,身子一闪,早已消失。

    红玉摇了摇头,边走边说:“帝师破坏了她的生意就是不希望她离开,你给她钱岂不是让她独自一个人去大漠?若郡主出了事,你就知道后果了!”

    尹小王爷撇了撇嘴,“白眼狼都已经是唐念的人了,她已经背叛了帝师,帝师怎么还想着她?”

    红玉不辩解,对于这件事情,在她看来,也是石阑的错,石阑背弃了他们的爱情,却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由。

    慕容哗刚到出城,就看到两个人勾肩搭背回来,模样十分狼狈,那俊秀的少年一脸笑意,一瘸一拐,半个身子撑在石阑身上,石阑娇小的身子成了他的扶手,扛着他一路回来,她感觉自己都掉了一身肉,这货真重!

    影子看到城门,眼神似乎有些失望,喃喃道:“这么快到了?”

    石阑冷哼,“快?你可知我度日如年!”

    她可没少遭罪,这厮居然嫌这样的日子太快?

    “唉……我没想到狼会咬我,我们是狼女的后人,狼不应该咬我才是!”他还在辩解,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还信狼女的故事?”石阑翻了一个白眼。

    石阑低着头咬着牙继续走,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慕容哗的身影。

    “当然信,我也信一见钟情。”影子笑意更深,低眉看着石阑。

    石阑冷笑一声,“我不信一见钟情,更不相信情!”

    慕容哗剑眉猛然一颤,胸口中的某一处在痛,那年深日久的疼还在继续,还在蔓延,为什么?是她先离开,是她先做错了事,为什么却说不相信情?可是现在信与不信,还有意义吗?

    影子低头问了一句:“当真不信?”

    “镜中花水中月,信了只会换来一身伤,何必自取烦恼?”石阑踱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有抬头看身边的人,她以为只是一行要走出沙漠的商旅,就这样,带着她的新信念,从他身边走过。

    镜中花水中月?她当真说的轻巧,信了只会换来一身伤?慕容哗眼中满是那弄得化不开的痛和自嘲,却不愿意再提起。

    有些事情原本已经很残酷,他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再说出口,正如他不愿意说,他冰封了千年。因为说出口,就意味着接受这样的事实,接受他的亲人已经化作白骨的事实。令他伤的事情,他只会选择沉默。

    而她,也是如此,默默背负着那亲眼所见的事实,默默离开,不愿意再提起,不愿意再听到,似乎只是想要忘记,怕说出口,就再也忘不掉那刻骨铭心的痛。

    影子却扫了一眼众人,他的目光瞬间凝聚在慕容哗脸色,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美的男人?绝世风华用在他身上似乎都贬低了他的风采,他为什么要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的太阳?

    认识?影子眼中闪过一抹敌意,却加快了脚步,拖着石阑往城中走。

    “喂,你的腿。”

    “好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一开始就好了,他看似在研究他的伤,其实是在治疗,在他站起来那一刻,伤早就已经好了。

    石阑气得一脚踩在他脚尖上,“敢骗我?”

    “太阳,别生气啊?”

    石阑又踹了他一脚,闷闷走回城中。

    影子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哗,两人对视那一刻,硝烟四起,杀气渐浓。

    影子继续去追石阑,石阑有种被愚弄了的错觉,心中满是怒火,哪里肯再理他?

    “太阳,你这么小气呐?哎哟,小肚鸡肠,我们大漠的人心胸都很宽广的。”他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胸肌,那大手突然转移了方向,拍向石阑。

    石阑一把打掉他那可恶的手,瞪了他一眼。

    他的咸猪手落了空,撇了撇嘴道:“哪像你,小肚鸡肠,没有一点胸襟,这点玩笑都开不得,哼!”

    石阑一肚子火气,感觉这个人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一路她拖着他走出沙漠,五天,她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他却说这点玩笑都开不得?

    “真后悔没有把你丢在沙漠里!”

    影子一听,又来了兴致,很欠揍地凑过来,笑眯眯说道:“要不……你再丢我到沙漠里?走……”

    他说着还当真将石阑拖着走,石阑气不打一处来,一掌击开他。

    “动武啊?好久没有人跟我打了,来来来,下一招……”影子眉飞色舞,似乎又起了兴致。

    石阑丢头就走,懒得理他,他很失望地收回架势,又屁颠屁颠地跟着,随意问道:“都说了,我是你的影子,你甩不掉我的。说说看,你是怎么破解我府中的阵法和机关的?”

    石阑猛地停住脚步,看着他,分不清他是有意这么问还是无心一提而已。她不回答,她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影子见她戒备地盯着他,他无辜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脏了?不好看了?那可不行,影子都不好看了,你不能还这么好看。”

    话音刚落,他两只满是灰尘的手狠狠揉搓石阑的小脸,白皙的小脸瞬间被他涂了一黄沙。

    “这样算是般配了吗?走,洗澡去。”他挤眉弄眼盯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仰头一笑,攥着石阑的胳膊就往城中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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