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只要味道还合胃口,就不会错过美食,夜锦英的厨艺虽然无法和大厨或者寒初蓝的挂钩,但也不错,欧阳易越吃越觉得好吃,不知不觉中,就把那四菜一汤全都喂进了自己的肚里,就连那小酒壶里的葡萄酒也被他喝了个精光。

    在他吃饭的时候,其他伙计们都偷偷地盯着他,害怕他会嫌弃什么的。

    看到他把酒菜都吃了个精光,伙计们又觉得这位公子真心能吃,一个人竟然就吃完了四菜一汤,一小锅的蒸饭,一小酒壶的葡萄酒。

    练武之人的胃口总是特别的大,欧阳易出身皇室,但因为帝君欧阳烈无后无妃无所出,所以他们这些小王爷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帝君,打小便被要求文武双全,文能管理朝政,武能驰骋沙场。欧阳易有点像元缺,喜欢周游,喜欢畅游天下,对帝君之位不感兴趣,但打小还是要按照帝君的要求去习武。练武苦,消耗体能够快,也就变得特别能吃。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个吃货王爷,遇到美食,要是不吃完,他就觉得对不起自己,一夜难眠。

    最后一滴酒都滴进了他的嘴里,他揭开了小酒壶的盖子,发现空空如也了,那葡萄酒真好喝,可惜那女人只给了他一小酒壶。

    “大掌柜的。”

    欧阳易扯开喉咙叫唤着夜锦英,他的动作看似不雅,但他的声音温厚,听在人的耳朵里就察觉不到他的不雅。

    夜锦英没有出现,倒是一名伙计笑着走过来,客气地说道:“客官是不是吃完了?小的来收拾桌子。我们大掌柜刚才有吩咐过,只要客官把酒菜适数吃完,就让小的们来收拾桌子,顺便再一次提醒客官,记得帮我们酒楼派发宣传单。”

    欧阳易放下酒壶,有点不满足地问道:“这酒好喝,还有吗?再给在下来一壶,在下可以另外给酒钱。”

    伙计不知道夜锦英送上来的是什么酒,他先拿起酒壶,揭着盖子闻了闻酒壶里残余的酒味道,欧阳易在一旁说道:“是葡萄酒,新酿的,虽说葡萄酒年份越久越好喝,不过你们酒楼新酿的也很好喝。”

    听说是葡萄酒,伙计就颇为难地答着:“客官,真对不起,这葡萄酒我们酒楼没有。”寒初蓝送来的数量并不多,她的本意是给夜锦英尝尝的,如果遇到重要的客人,也可以给客人尝尝,毕竟这种酒在大星王朝是属于珍稀少有的,不像其他国那么多。夜锦英是看在欧阳易属于食福酒楼的第一个客人,才会大方地送上葡萄酒。

    欧阳易睨着伙计:“在下刚刚喝的就是葡萄酒,你们酒楼要是没有这种酒,那在下刚才喝的是什么?在下听说了这种酒在大星王朝属于很稀有的,心里还在想着贵酒楼好手段,竟然能给客人喝上这种酒,要是专卖这种酒,保证大赚。现在你和在下说没有这种酒,这不是在骗人吗?”

    “这,客官,我们酒楼是真的没有这种酒,要不,客官先等等,小的去找大掌柜。”那名伙计说着就赶紧去找夜锦英了。

    夜锦英听到欧阳易喝光了一小酒壶的酒,还要求再喝,便教小伙计说道:“你去告诉他,这酒只免费送给第一个客人尝试一下的,本酒楼没有这种酒,他刚才喝的都是我私人所得,如果他还想喝,过段时间东家再酿有了此酒,让他抬着银两来买,保证让他喝个够。”

    伙计嗯了一声,又赶紧回到欧阳易的面前,把夜锦英的话说了一遍。

    听了伙计复述的话,欧阳易那双大眼微微地闪烁了几下,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听到葡萄酒是食福酒楼的东家亲自酿造的,他猜测着食福酒楼的东家极有可能就是蓝骑现在的主人。

    他还真想马上就见到蓝骑现在的主人。

    蓝骑?

    他的是烈风好不好,被人买走了,就变成了蓝骑,又不是蓝色的,干嘛叫做蓝骑?

    示意伙计把桌子收拾好。

    “客官,那宣传单……”

    “放心吧,在下既然把酒菜都吃光了,觉得味道真心不错,自然会替你们酒楼免费宣传宣传,这些宣传单,待到天黑了,在下立即派发去。现在还请你们带我上楼去,我想先看看我要住的地方是否值得二两银一个晚上。”

    食福酒楼名为酒楼,其实和客栈差不多。

    不过还是以食为主,住宿为次。住房全在二楼西北两面,东南两面则间格成为了雅房,二楼的大厅也属于吃饭的地方,距离西北两面有些距离,影响不到住客们。

    一名伙计带着欧阳易上楼去。

    在二楼的楼梯口摆放着一块大牌子,牌子上面又是贴着一张大红纸,红纸上面左右各画着一个箭步,往左走的画家着一张床,意为要住宿的请往左转,往右走的则画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还画着几盘菜,意为要吃饭的请往右转。除了这些箭头和画图之外,还有两行字,写着:住宿请往左走,吃饭请往右走。

    寒初蓝用图文并茂的标语提醒着客人,是想到有些人不认识字,不认识字的人可以看图,这样所有客人都能明白,不用误闯。

    那些图画全是夜锦英画的,寒初蓝虽然也会画画,但她最擅长的却是素描,知道夜锦英丹青造诣不错,她乐得轻松,把这件事又扔给了夜锦英。

    欧阳易站在那块牌子面前,看着图文并茂的提示,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问着伙计:“这块牌子是谁准备的?”

    伙计笑道:“是我们大掌柜。”

    欧阳易赞着:“瞧不出来你们大掌柜还挺有创意的。”那么平凡的一个女子,只有眼睛是出彩之处,没想到有那般的头脑。

    伙计笑着附和。

    欧阳易随意地推开一间房,看到房间宽敞明亮,摆设整齐,干干净净的,站在窗前,看到的是酒楼后院,后院除了马厩之外,还有一些棚子,棚子下面种着很多蔬菜,那些蔬菜生得旺盛,绿油油的,算是后院的一道风景,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以及十几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应该是酒楼的伙计们住的地方,另外还有一栋小小的阁楼,他猜测着是夜锦英的住处。

    搭棚子种菜?

    欧阳易看得新鲜,后来细想,又明白了为什么搭棚子种菜了。大星王朝的冬天极冷,经常下雪,雪一下菜就会被冻死,要是搭了棚子来种菜,那些菜不容易被雪冻死,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估计又是那个平凡女子想出来的吧?

    欧阳易就要了这间房,伙计替他收拾好床铺后就退了出去。

    在房里休息了片刻,天色渐暗,想起那一大叠的宣传单,他自嘲地笑了笑,还是拿起了宣传单,自动自觉地出门去给食福酒楼派发宣传单了。

    晚上的帝都,依旧人来人往,在亥时末,大街上才会安静下来。

    欧阳易前脚刚走,寒初蓝趁着天黑,带着星月后脚就进了食福酒楼。

    一对兄妹的相见,就此错过。

    后院的阁楼上,寒初蓝坐于桌前,一盏烛火摆放在桌上,照亮了整间房,夜锦英在寒初蓝的对面坐着,星月则守在窗前,凝神静听着四周围的动静。

    “弟妹怎么来了?”

    夜锦英淡冷地替寒初蓝倒了一杯热茶,示意寒初蓝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寒初蓝喝了一杯热茶后,夜锦英又说道:“我以为昊儿离京了,弟妹会觉得难过,这两天都不会来。”

    寒初蓝笑了笑,“在知道千泽的真正身份后,我就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分离是在所难免的,就算再不舍,也要有割舍。千泽离京了,但我们依旧要过日子,不是吗?不能说他离京了,我就要郁郁寡欢的。那样他知晓了,会难过,会牵挂,会担心。只有我活得好好的,他才能放心,哪怕有牵挂,也不会担心。他好,我也好,我好,他也好。”

    夜锦英也笑了笑,“难得弟妹看得开。”

    “姐姐,后天酒楼便要开张营业了,一切都准备了吧?传单发了吗?”寒初蓝一边问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人面皮来,那是她从星月那里要来的。看到她拿出人面皮来,夜锦英问她:“你打算易了容去发传单吗?”

    寒初蓝嗯着。

    夜锦英阻止她往自己的脸上贴人面皮,“弟妹,不用你亲自操劳了,已经有人代替咱们去派发传单了。”

    “是伙计们吗?”

    夜锦英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是我们酒楼的第一个客人。哦,对了,弟妹,那个男子说蓝骑是他的马呢,我遇着他的时候,他硬说我偷了他的马,我们还差点闹起来,蓝骑对他特别的亲热,很听他的话,他在,我连蓝骑都拉不动,他让蓝骑跟着我回来,蓝骑才肯让我上马。他吹下口哨,蓝骑就无情地把我摔下了马背。你的蓝骑到底是买来的还是偷来的?”

    闻言,寒初蓝微闪着眼,夜锦英又略略地拢了拢秀气的眉,觉得寒初蓝微闪着的眼的时候,让她又觉得熟悉,好像她刚刚才看到相同情景似的。“我和千泽从清水县回京的时候,路过临川城,我因为整天坐在马车里,闷得发慌,就请求千泽在临川城稍作休息,后来李公公毒发,刚好元缺也在临川城,我瞒着千泽偷偷找元缺讨能解李公公身上毒的解药,却中了元缺的阴计,无奈之下刚好看到一名青衣男子骑着蓝骑从官道上奔驰而来,我便抢了他的马逃回了城里,摆脱了元缺。蓝骑有灵性,虽然被我抢骑了,却死赖着我不放,我去哪里,它都跟着,青衣男子能凭着蓝骑找到我,后来幸得千泽解围,我才甩掉了蓝骑,不过我挺喜欢蓝骑的。隔天,千泽就送了蓝骑给我,他说蓝骑是他买来的,花了五十两银,所以蓝骑是买来的,不是偷来的。”

    说到这里,寒初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蓝骑是买来的,青衣男子为什么会说是偷的?该不会是她家相公趁着青衣男子那天还没有起来,留下银钱就先把蓝骑牵走吧?

    “既然是买的,他为何说是偷的,昊儿可能买得不够光明磊落吧。”寒初蓝想到的问题,夜锦英也能想到。

    寒初蓝的脸微微地红了红,为自家男人做了这样一件事情而脸红。

    “蓝骑是好马,五十两太便宜了,怪不得那位公子生气,看到蓝骑就说我是偷马贼。”夜锦英活跃于帝都市井间,对于各行各物的行情都清楚,蓝骑那样的好马,最少也要几百两银,夜千泽用五十两就偷买而来,欧阳易自然亏得要命。

    寒初蓝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青衣公子叫什么名字?他要投宿于我们酒楼?既然千泽偷买了他的马,那姐姐就代替我好好地抬待他。”

    “我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夜锦英淡冷地答着,又望了一眼寒初蓝,“他在找你,估计想找你算帐。”

    寒初蓝耸耸肩,“算帐就算帐,咱也不会算输的。我帮他好草好料地喂养了一个月,真要算帐,他还要赔我喂养的人工费,住马厩的住宿费,还有草料的费用,打扫马厩的卫生费,林林种种加一起,把马还给他,他也要给赔我一笔钱呢。”

    “奸商。”

    夜锦英笑着吐出两个字来。

    “正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后天你会来吗?”

    夜锦英正经地问着。

    寒初蓝也敛起了奸诈,答道:“食福酒楼是我的第一间酒楼,开张营业,我当然要来。”她又抖了抖手里的人面皮,说道:“我会易了容再来。”

    夜锦英凝眉,说道:“弟妹,我觉得你就算易了容来参加,也不要以东家的身份。你身边不是有两个男侍卫的吗?你让那个极少出现在别人面前的男侍卫,易个容,充当东家。你是女子,要是以东家的身份出现,很容易就被人猜到你的身份。这帝都的人都很聪明,很狡猾,稍有点怀疑,就会有数不清的人去打探,很容易就被人扒出底细来。就连姐姐我,在一般情况下也不能轻易露面。”

    寒初蓝想了想,点头应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小七经常充当马夫,不能让他充当东家,小五极少露面,就让小五易个容来充当东家吧。”

    夜锦英嗯着。

    两个人商量着开业的事情,在夜色渐深的时候,夜锦英提醒着寒初蓝:“弟妹,什么事情都办妥的了,你不用担心,后天保证按照你的计划开张。现在夜色有点深了,你先回府里去吧。”

    寒初蓝站起来,“姐姐,那就拜托你了,这段时间真的难为姐姐了。”

    夜锦英也跟着站起来,淡淡地笑道:“咱俩何必那般的客气。姐姐又不是白帮你的忙,你给我钱,给我股份分红,姐姐等于是在帮自己。再累,再苦,姐姐也觉得心甜。”

    在过去二十年的岁月里,她的目标就是为了能活下去。认识寒初蓝后,她的目标慢慢地也在改变,她也想像寒初蓝那般自强自信,靠着自己的双手撑起蓝天,至少能改变物质生活,也能让自己想保护的人生活好转。别看她的亲娘生了个儿子,在陈王府里就安稳了,其实还是过着如同下人一般的日子。她的父王没有其他本事,玩女人却是一流,府里的姨娘纳了一个又一个,有些姨娘年纪比她还要小上好几岁呢。她娘亲年纪大了,色衰,早就在父王面前失了宠,只有个儿子当精神依靠,陈王妃又压迫着姨娘们,娘亲的日子其实也过得苦巴巴的。就算娘亲没有关心过她,也是她的亲人,她想让娘亲和弟弟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好,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锦英送寒初蓝从后门而出。

    待她关上后门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赫然看到欧阳易就站在不远处,乌黑的眸子炯炯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问着:“偷偷会情郎?”

    夜锦英神情淡冷,理都不理他,上阁楼去了。

    欧阳易摸摸鼻子,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就她那样的,估计也不会有情郎。”

    扭身,他也走了,回他的房间去。

    要是知道夜锦英刚刚送走的就是他这一次潜入大星王朝要找的人,他肯定会立即追赶而去。

    老天爷很喜欢开玩笑,让欧阳易和寒初蓝这对兄妹,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相见。而在食福酒楼开张那天,寒初蓝又是易容而来,欧阳易依旧见不到寒初蓝的真面目,兄妹俩相见却不相识。

    ……

    正阳宫,银安殿。

    “皇上,请三思。”

    两名男子带着几分的焦急劝着已经换好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夜无极。

    夜无极把那块黑色的布条往自己的脸上缠去,低冷地喝斥着两名男子:“闭嘴,就按朕的吩咐去做。朕没有受伤之前,你们都不准现身。”

    “皇上。”

    两名男子更显焦急,却无法劝住少帝的行动及决定。

    夜无极想趁着夜深人静潜入摄政王府去挑衅,想故意让摄政王府的暗卫们把他当成刺客,只要伤及他的龙体,哪怕他有错在先,误伤龙体也是重罪。

    拿摄政王府来开刀,是他要亲政的开端。

    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现在就是挖一个陷阱,他自己跳。

    “皇上,那儿的暗卫都不是好惹的,皇上还请三思呀。”自知无法再劝阻少帝的行动,可两个人还是要继续劝阻。一国之君半夜三更跑去当刺客,不管龙体是否受伤,太皇太后那里知道了,也会罚责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没有劝阻皇上。

    “朕已经四思过了。”反正他才十五岁,还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潜入摄政王府被发现后,他可以随口找个“好玩”的借口,他是皇上,谁能说他什么?

    今晚这个陷阱,他是跳定的了。

    拿来自己的宝剑,夜无极便朝殿外走去,平时藏身于暗处的那两名高手无奈地紧跟着他而出,片刻后,三条人影就跃上了正阳宫的瓦面上,一连串的飞纵,轻轻松松地离开。

    ……

    长风苑。

    司马燕主动请休回文定侯府,没有了外人,寒初蓝觉得自在多了。从食福酒楼回来后,她先去隔壁的流云院看望上官紫的画像,陪着上官紫说了一些话,才回到自己的房里。

    夜色已深,除了小五和小七依旧守在瓦面上,其他人都休息了。

    寒初蓝正想宽衣解带上床休息,忽然听到瓦面上传来了小五和小七的低喝声。

    有情况!

    把已经解开的衣袍重新整理好,寒初蓝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口,就从窗口跃出去,她动作不娴熟,跃出窗外,未能迅速地跃上屋顶,先是落在了地面上,再从地面上往屋顶上跃去。

    屋顶上,有三条人影在交手,小五和小七还有一个陌生的黑衣人,那个黑衣人使得一手好剑法,一人力敌小五和小七,竟然打成了平手。

    是刺客还是贼?

    寒初蓝不急着加入战圈,她懂得的招式在高手过招时也派不上用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轻功。她站在不远处,盯着三个人。

    剑影重重,她差点分辩不出谁攻谁受。

    三个人使用的都是长剑,但黑衣人手里的剑似乎是宝剑,宝剑向来削铁如泥,小五和小七一和对方交上手就知道了对方的利器占了上风,都很小心地避免着用自己的剑去挡对方的剑,免得剑被对方削断了,就是这样,黑衣人才能与他们打成平手。

    或许是打斗声惊动了大家吧,星月等人也都闻声上了屋顶,这下子十名暗卫对付一个黑衣人,一下子就扭转了乾坤,那名黑衣人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从暗中射出了飞镖,那十名暗卫赶紧闪躲,躲开了那些飞镖,然后又有两名黑衣人凭空冒出来。

    原来还有帮手的。

    寒初蓝凝着眉注视着局势的转变。

    那后来出来的两名黑衣人武功比第一名黑衣人要好太多,虽然他们只有三个人,星月等人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把他们挑倒。

    “世子妃。”

    低沉的叫声传来,接着便看到了无尘,无尘竟然也听到了打斗声,可见这一次的交手有多么的激烈。

    黑衣人身上藏着很多暗镖,时不时飞出几镖,有时候还会朝寒初蓝这边掷几枚过来,幸好寒初蓝反应快,都能闪避,让寒初蓝有点意外的是,每当那两名黑衣人往她这边掷飞镖的时候,最先出现的那名个子最矮的黑衣人,总会狠狠地瞪一眼他的两名同伴。

    貌似是在责怪那两名同伴把战火烧到了寒初蓝的身上。

    三名黑衣人本来就没有占到上风,无尘的到来,又让他们处于了下风。

    瞧着那名稍矮的黑衣人,寒初蓝觉得身形极为眼熟,特别是他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过来的时候,那眼神深不可测,她好像经常看到这样的眼神,与元缺的一样,但元缺已经离开了帝都,绝对不会是元缺,元缺的身形,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眼神与元缺同出一辙的,貌似是少帝夜无极。

    夜无极!

    寒初蓝心下一惊,一回神,发现三名黑衣人都被挑飞了手中的利器,那名稍矮的黑衣人,似是恼羞成怒,朝星月呼出一掌,星月想都不想,就举掌相迎。

    “星月,住手!”

    寒初蓝大叫一声。

    听到寒初蓝的大叫,星月赶紧收掌,但收势不及,她只能拍偏,而黑衣人那一掌却拍在了星月的左肩上,星月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更没有闷嗯,好像那一掌软而无力似的。

    “都给我住手!”

    星月的反应告诉寒初蓝,那黑衣人根本就没有用上什么内力,要是星月全力以赴,那黑衣人必定会被星月的内力震伤。

    寒初蓝一声喝令下,无尘等人立即跃回到寒初蓝的身边。

    那三名黑衣人则一字排开,站在不远处迎视着寒初蓝。

    寒初蓝上前,星月赶紧阻拦,低叫着:“世子妃不可!”

    寒初蓝用眼神示意她让开,星月无奈,错开了身子,谁想到寒初蓝却朝黑衣人福身行礼,口齿清晰地说道:“初蓝见过皇上。”

    皇上?

    夜无极微闪了一下眸子,才扯下蒙面的黑布,似笑非笑地瞅着寒初蓝:“嫂嫂是如何认出朕的?”

    看到黑衣人竟然是当今皇上,所有人赶紧跪下行礼。

    星月这才明白寒初蓝刚刚叫住她的原因,再联想到夜无极那软而无力的一掌,星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也在心里暗骂夜无极阴险,想置她于死地。

    伤了皇上的龙体,那可是死罪!

    寒初蓝站起来,答着:“初蓝记忆力较好,见过皇上数次,也就认得了皇上的身形。”

    夜无极顿觉无趣地嘀咕着:“朕只不过想找嫂嫂身边的人砌磋砌磋,没想到被嫂嫂识破了,真是无趣。”

    寒初蓝冷下了脸,他要找人砌磋,干嘛找到摄政王府来?他是什么身份?他是皇帝的身份,他找人砌磋,谁敢使出真功夫来?他跑到摄政王府当刺客,一旦被侍卫伤着了,整个摄政王府都得成了他砌磋下的冤魂。

    “皇上要砌磋,也不能跑到别人家里去当刺客,万一被侍卫们伤着了,怎么办?就算错在皇上,但皇上是帝君,龙体何其重要,伤及龙体,我等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砍。”

    听到寒初蓝冷冷的指责,夜无极有几分的歉意,上前几步,像个小孩子似的拉着寒初蓝的衣袖,歉意地请求着:“嫂嫂,朕也知道朕这样做不对,可朕打小就习武,到现在都学了十年的武艺,就是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什么程度,在宫里找那些侍卫们砌磋,他们都是敷衍朕,次次都让着朕,朕要的是真正结果,不是承认。朕没有办法,才会用这个办法,嫂嫂,对不起,朕向嫂嫂道歉。”

    自他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少帝个头比寒初蓝还要高,却在寒初蓝面前似撒娇一般,寒初蓝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实在不喜欢和这位看似无害,实际上最为阴险毒辣的小屁孩相处。她依旧寒着脸,不客气地指责着少帝的阴狠:“皇上要想知道自己的武艺有多高强,可以去和十头处于发怒中的牛搏斗,牛伤了你,你可以宰了牛,但你这样潜入别人的府里,被人误伤了,那个倒霉迎来皇上大驾光临的府祗就要倒大霉了,就算皇上不追究,太后不追究吗?太皇太后不追究吗?皇上这不是要把那些无辜的人往死里送吗?身为帝皇,一国之君,应该专心于政绩,治理国家,想着如何发展自己的国家经济,让百姓们丰衣足食,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国力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而不是整天想着自己的武艺有多高强了,皇上习武,意为强身健体,自我保护,而不是跑到别人家当刺客。”

    不过十五岁的孩子,竟然拿他自身来当诱饵,诱别人伤他,然后他可以以此为借口问责。就算他不会正面问责,伤了龙体,其他文武大臣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吗?两宫太后愿意吗?答案肯定是不!

    这一计,不得不说极阴。

    如果星月刚才接了那一掌,以星月的内力,就会把少帝震成重伤,到那个时候,星月要死,她身为星月的主人,也要死,甚至是整个摄政王府都得跟着陪葬。

    但少帝不会死。

    他敢险走这一步,必定留了后路。

    用他一次的受伤,灭了整个摄政王府,他赚了。

    “放肆!”

    那两名高手低冷地喝斥着寒初蓝。

    “放肆的是你们!”寒初蓝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语气也不好,她骂着那两名高手,“你们身为皇上身边的人,在皇上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时,非但不阻拦,还跟着凑热闹,你们该当何罪?皇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首当其罪,别以为你们就做得很对了!”

    两名高手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不是劝,是无法劝阻少帝的决定。

    “嫂嫂在生气吗?”

    夜无极眨着他的黑眸,灼灼地看着寒初蓝,很无辜地问着。

    装吧!继续装下去!

    这小子就像他的舅父一样混!怪不得能成为甥舅,不是一家人就不会进一家门。他甚至比元缺更加的可恶,寒初蓝是不喜欢元缺,但也没有到憎恶的地步,夜无极的所作所为却让寒初蓝泛起了点点的憎恶。

    扭头,夜无极又说着自己的人,“嫂嫂教训得对,朕的确做得不对。不让你们说话,休得多言。”说着,他又面向寒初蓝,小心地陪笑讨好:“嫂嫂,对不起,朕知道错了,朕以后都不会那样做了,是朕欠缺考虑,只想到试试自己的武功有多高,而忽略了其他事情。嫂嫂,朕在这里再次向嫂嫂陪不是了。”说着,他作势要向寒初蓝行礼道歉。

    寒初蓝不得不去阻止她。

    再不懂宫里头的规矩,也知道皇上最大,她小小一名世子妃哪敢承受皇上的赔礼道歉。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寒初蓝阻止夜无极向她赔礼的时候,夜无极抓住了寒初蓝的手,寒初蓝心下泛恶,忽然说道:“皇上想知道自己的反应能有多好吗?嫂嫂就让你试试看。”音落,她一脚就朝夜无极的屁股上踢去,夜无极猝不及防,被她一脚踢下了屋顶,要不是他反应真有那么几分的快,真要被寒初蓝这一脚踢得摔成个四脚仰天的乌龟。

    所有人都傻了眼。

    特别是夜无极带来的那两名高手。

    都知道那是皇帝了,寒初蓝竟然还敢对夜无极下手,还是很不客气地踢了夜无极的屁股,那么的不雅,那般的不尊重夜无极。

    只有夜无极才知道寒初蓝把自己从屋顶上踢下来的真正原因,在心里腹诽着:不就是不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吗?就这样把朕踢下来,教朕的龙颜往哪搁?

    “皇上。”

    两名高手抢下地面上,关切地问着:“皇上,您没事吧?”

    夜无极还没有答话,两个人立即窜回屋顶上,出招扑向寒初蓝。

    “回来!”

    夜无极低喝一声,那两个人只得悻悻地回到他的身边。

    仰头,夜无极冲着屋顶上的寒初蓝说道:“嫂嫂,朕的反应还不错吧?”

    “落地的姿势太难看,扣八十分,得分二十。”

    夜无极:……

    被寒初蓝识穿了身份,夜无极的阴谋不得逞,但他也不肯马上就回宫,非要赖在长风苑,嚷着要寒初蓝陪他喝喝酒,聊聊天。

    听到喝酒两个字,寒初蓝就两眼放光,自从她醉过一次后,夜千泽就不让她喝酒,在家宴上,那些美酒馋得她口水直往心里流,可就是没有口福尝上一口。

    此刻听到少帝的请求,她倒是不客气地答应了。

    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吩咐暗卫们煨了一壶酒,寒初蓝亲自做了几道下酒的好菜,叔嫂两人对坐于桌前。暗卫们则防备地站在不远处,随时盯着少帝的动作。

    夜无极就是想知道寒初蓝喝醉后是否真的会哭?

    他不停地亲自给寒初蓝倒酒,寒初蓝也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他自己则吃着那些下酒菜,觉得下酒菜特别的好吃,让他吃得停不下嘴来,到最后连给寒初蓝倒酒都懒得倒了,只顾着吃菜。

    等他吃饱了,寒初蓝也喝完了那一壶酒。

    夜无极拿过酒壶看看,一滴不剩,再看寒初蓝,脸不红,气不喘,神智比他还要清醒,更没有哭泣,他眨眨眼,问着寒初蓝:“嫂嫂,酒都喝光了?”

    “是呀,皇上吃菜,嫂嫂就喝酒了,这酒挺好喝的。皇上不会怪嫂嫂贪杯全喝光了吧?”

    夜无极讪笑着:“不会。”心下却在腹诽着:舅父不是说她酒量不好吗?喝上一杯半杯的就会醉,现在她都喝光了一壶酒,也不见她醉。

    “皇上,夜深了,皇上明天还要上早朝,请回吧。”

    寒初蓝站了起来,站到一旁去,一副准备恭送少帝回宫的样子。

    夜无极有点讪讪然地站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黑衣,又看一眼寒初蓝,意有所指地说道:“嫂嫂原来也会武功的。”

    寒初蓝答着:“皇上身边的人都会武功,嫂嫂遇着的人也都是懂一招半式的,咱们大星是崇武的吧,嫂嫂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不是很正常吗?”

    夜无极又笑道:“嫂嫂说的也对,朕今天晚上打扰嫂嫂了。”说着扭身就走,走了几步,便带着两名高手跃上屋顶,转眼之间便消失于黑夜之中。

    他一走,寒初蓝赶紧往茅厕里跑。

    喝了一壶温开水,憋尿难受呢。

    她刚才喝的那一壶酒,哪是什么酒,不过是一壶温开水,酒壶用浓酒浸泡过,酒气便极重,在温开水的热气冲击下,酒气更浓,闻着便以为壶中的是酒,夜无极从一开始就没有喝一口酒,他的目的是为了灌醉寒初蓝,却想不到他不喝酒,才让这出戏演了下去。

    他算计着寒初蓝,寒初蓝又算计着他。

    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离开后的少帝,嘴角泛着几分的笑意,酒壶里的是水不是酒,他知道。

    那女子,是个狡猾的人,值得他花心思去算计,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栽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