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彼此相拥着,半响,夜千泽才轻轻地推开了寒初蓝,温柔地垂眸看着她,歉意地说道:“蓝儿,我刚才太冲动了,没有弄痛你吧?”

    寒初蓝的脸红了红,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全是他刚才疯狂之下留下来的痕迹,夜千泽有点心疼,他起身穿衣,寒初蓝看着他的后背,赫然看到他的后背上有几道疤痕,看着像是刀剑刺伤的,他什么受的伤?她意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圆房的时候,她在紧张也在彷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有疤痕,又因为疤痕在背后,他不背对着她,她根本就发现不了。

    “千泽。”

    寒初蓝叫着,语气很严肃,正在穿衣服的夜千泽听到她的叫声,本能地扭头看向她,柔和地问着:“蓝儿,怎么了?”

    寒初蓝坐起来,她身上没有着衣,一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满是吻痕的肌肤,夜千泽眼神一深,大手一抄,便把她的衣裳拿了过来,一边替她穿上衣服,一边碎碎念着:“蓝儿,天色冷,你还没有着上衣服,就不要起来,起来也要包着被子,小心着了凉。万一着了凉感冒了,教我如何安心地去西营?我想,我还是和爹说一声,带着你一起去西营吧,那些山芋再难吃,咱俩一个捡柴,一个生火,肯定能把他们都烤熟了……蓝儿,你别扒我的衣服,你累了,得休息。”

    “你闭嘴!”

    寒初蓝低喝一声,夜千泽马上就闭了嘴,却不解地望着爱妻。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凶过他了,现在是怎么了?

    寒初蓝三两下就把他才穿好的衣服扒开了,她的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背,夜千泽明白过来,赶紧就去揪衣裳,寒初蓝喝着:“不准拉上,让我看看!”

    “蓝儿,已经好了,没事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觉得难看的话,我找些好药再敷敷,看看能不能抹掉这些疤痕。”

    寒初蓝心疼地抚着他后背上的刀疤,剑疤,那道剑疤还划得很长,几乎划过了他整个后背,当时他伤得得有多重,该有多痛呀。他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些伤是什么时候烙上去的!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后难过。看那些疤痕还是新疤,好像才好没几天似的。

    是他出门那三个月受的伤!

    该死的,他受了这么多伤,回来后一句也不说!

    “是谁?”

    寒初蓝咬牙切齿地低声问着,心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对那个伤了他的人,她恨之入骨。

    夜千泽听到她话里带着哭泣,连忙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搂住,哄着:“蓝儿,没事了,我的伤都好了,别哭,我真的没事了。”

    寒初蓝抡起粉拳就轻捶着他的胸膛,哭着:“我让你毫发无损地回到我的身边来,不是让你带着一身的伤回来!夜千泽,你负我,你负我……你受了那么多的伤,你竟然也不告诉我……我也没用,对你的关心也不够,竟然不知道你受了伤……千泽,是谁,到底是谁对你痛下杀手?那次在路上,伏杀我们的斗笠杀手又是谁安排的?假秀才真正的主子又是谁,为什么都要冲着你来?就因为你是爹的儿子吗?”

    “蓝儿。”

    寒初蓝的泪对夜千泽来说,杀伤力最大,她是个极少会哭的人,那次喝醉后哭倒在他的怀里,哭着说她有家不能回,哭着她在这个世界里孤苦无依,他都心疼死了,发誓不让她再落泪的,可是现在她又哭了,还是因为他而哭。

    他只想带给她幸福,带给她快乐,而不是带给她泪水。

    “蓝儿,别哭,我没事,这些都是旧伤,是我还没有娶你之前就受的伤,所以不是你对我的关心不够。不是你的错,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像刀割似的。”夜千泽温柔地哄着她,大手不停地替她拭着滑落下来的泪水,心疼至极。

    “你还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些伤应该是最近才好起来的。你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回来,那个时候伤肯定还没有好,你一声不吭,还带着我到处跑,还挟抱着我一路施展轻功奔上后山……还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你就这样带着这一身伤,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一路风尘地回来,千泽,我宁愿再迟一年半载再回来,也不是带着一身匆匆而回。”寒初蓝的泪根本就止不住,夜千泽惊慌失措地替她拭着泪,拭去了一行,又一行滑落,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滴滚落,又似火一般,滴滴灼痛了夜千泽的心。

    “好,好,好,蓝儿,是我不对……”寒初蓝忽然用力地搂住了他,抽泣得更厉害了,她的身子在颤抖,她的手在颤抖,她差一点就要失去了他!

    如果他回不来了……

    夜千泽轻叹一口气,也回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就知道,一旦让她知道他曾经身受重伤,差点就没有命回来了,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的。瞒了这么长时间了,却在刚才一疏忽,就被她发觉了。

    夜千泽暗怪自己刚刚真的太疏忽了。

    “这些伤……都拜那一趟夷山之行,也就是我离家那三个月里。”夜千泽轻轻地,像讲故事一般,把那一趟死亡之行都告诉了寒初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的恨我,千方百计的要我的命。我不就是摄政王的世子吗?不就是大历国的外孙吗?大历国的外孙又何其多?那些隐在黑暗中的敌人,出手那么狠,绝对不是因为我是两国皇孙的原因,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只是他还没有查出来,他每天晚上偷偷地出去,就是去查找真相,当然了,首要查的便是当年的那场大火。

    他总觉得那些潜伏中的敌人,一切都是为了除掉他。

    他甚至怀疑当年那场大火都是冲着他而来,母妃是被他连累而死的。一想到这一点,夜千泽的心就如同被剜割了一般,又痛又恨!

    “那个人应该是个顶尖的阴谋家,我的人查了很久,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偶尔查到一点,却是错乱的线索,想把矛头指向我的一些亲人,就像……”她上次中毒一样。

    他就差一点被误导认为是太皇太后派人对寒初蓝下了那样歹毒的毒。他敢说那个处处算计,暗算他,想要他命的人,绝对不是皇祖母。

    当然了,他那位皇祖母对他也不见得有多么的仁慈。

    “他会不会是?”寒初蓝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俏脸上的泪痕犹未干,夜千泽爱怜地吻去她的泪,自己整理好衣裳,才轻轻地摇摇头,“不会是他们。”

    寒初蓝认为是少帝或者元缺,少帝是出手了,那次的斗笠杀手便是少帝派出去的。因为斗笠杀手属于皇帝的秘密武器,只有皇帝才能调动,才能操纵,除了皇帝之外,谁都无法调动这些杀手。夜千泽还不想让寒初蓝知道这些真相,是担心寒初蓝那爱憎分明的个性,知道了少帝出过手,以后见着少帝会千方百计想着找少帝算帐,反而害了她。

    正如她所说,少帝虽然才十五岁,还算是个小屁孩一个,其实也是一个心思难测,又心狠手辣的人。坐龙椅的人,本就没有良心可说。

    他也不觉得少帝心狠有什么错,换成是他坐在龙椅上,也会心狠,心慈的皇帝是坐不稳龙椅,治理不了江山的。皇帝,就要八面玲珑,有仁爱也要有狠!

    寒初蓝拧起了秀气的眉,不是少帝和元缺,那会是谁?

    “蓝儿,好了,别去想了,你相公我的命向来很硬的,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好吗?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来。”夜千泽托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不想让这些费脑量,又处处带着危险的事情让她去费心。

    他只要她好好地在府上等着他回来。

    寒初蓝自然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以她目前的能力及地位,她也只能有担心的份上,帮不到他什么忙,毕竟不是在乡下,她可以发家致富,在经济上帮到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在府上等着他回来,不要让他担心她,好好地活着,让他无后顾之忧。男人就要后方稳定了,才能勇往直前的。

    这也是贤妻所为。

    而在经济上,她也会继续努力地去致富的,希望有一天,她赚的钱能帮到他。

    “你现在想去哪里?又偷偷地把我丢下,自己跑出去做危险的事情吗?”寒初蓝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不想让她过于担心,她也不再问,她会用她的方法帮他。看出他似是在离开,寒初蓝忍不住扯住他的大手问着。

    夜千泽扭身就戳吻了一下她的红唇,爱怜地说道:“我去提两桶热水来,让你好好地洗个澡,要是你不介意,咱俩再洗个鸳鸯澡。”

    寒初蓝想到他们刚刚恩爱了一回,是该清洗清洗身子了,脸一红,松开了捉住他的大手,放任他又吻了她一下,才离开房间,替她提洗澡水去。

    其实,她已经洗过澡了。

    夜千泽走出了房间,就朝小厨房走去。

    星月等人正在小厨房里面吃着晚饭,小五和小七是爷们,不喜欢窝在厨房里,便跃上了厨房外的两棵树上,一边吃着,一边赏着夜景。看到夜千泽出现,两位爷咻一下就从树上落了下来,手里还端着碗筷,嘴里就恭敬地说道:“世子,世子妃已经洗过澡了。”

    夜千泽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厨房里,都是为了帮寒初晓烧洗澡水,提洗澡水,而寒初蓝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厨房里,都是为了给夜千泽做早膳,这对小夫妻,明明身份已经尊贵无比了,偏偏还像平常百姓家那般,彼此地关心着,有些事,总喜欢亲力亲为,为了彼此,那份爱,那份情让跟着他们的暗卫们,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夜千泽瞟了两位爷一眼,随口说道:“树上风景美吗?”

    小七答着:“还可以。”

    “那就继续上树看你们的风景去,爷要做什么,你们就当没瞧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说着,夜千泽的身子就越过了两位暗卫,没入了厨房里。

    那八位妙龄少女正在争着菜,冷不防看到夜千泽进来,每个人都僵住了,那抢菜的动作保持着,夜千泽像没有瞧见一般,暗卫接受训练的时候,都在最艰苦的条件下,不可能优雅地吃食,动作太慢往往是没有吃的。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环境之中,便形成了她们此刻依旧喜欢抢。

    “世子。”

    星月反应最快,趁那几位同伴还没有回过神来,把一块红烧排骨抢过来,往自己的嘴里一塞,那七个美女顿时恨自己反应太慢,最后一块红烧排骨都没有了。这可是世子妃在世子去见王爷时,亲自烧给她们吃的,不过世子妃说了不准让世子知道。

    虽然当“奴才”没几天,这些人都知道了世子妃的厨艺很好,只要是世子妃做的菜,就算是普通的一道青菜,他们几个也会争到最后,连菜汁都要抢一抢才甘心。

    “到外面树上赏风景去。”

    夜千泽淡冷地吩咐着,自己若无其事地走到灶前,清洗着锅,洗好了锅便往锅里倒水,又熟练地生火,烧水。

    几位姐们还没有吃饱,也知道世子每天晚上的功课,就算她们劝了一万次也无济于事,都很老实地端着各自的碗往外走。

    “星月。”

    夜千泽忽然叫住了星月。

    “世子有何吩咐?”吃着红烧排骨的星月,忍不住在心里赞着:世子妃的排骨烧得真好。

    “蓝儿才是你要忠心的主子。”

    星月吃着排骨的动作顿住了,一双美眸开始左顾右盼,似是想找个洞什么的钻进去,避开世子的指责。

    “别再让我知道你私底下指责蓝儿!”

    夜千泽的话轻轻淡淡的,听在星月的耳里却是极其的严厉。

    星月想说什么,夜千泽忽然扭头厉了她一眼,她只得恭敬地应着:“属下明白。”

    “到外面赏风景去吧。”

    星月身子一闪,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等到夜千泽烧好了洗澡水,并把洗澡水提回房里的时候,寒初蓝已经睡着了。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刚刚又被夜千泽缠着狠狠地燃烧了一回,她犯困,没有等到夜千泽提洗澡水进来就被周公拐走了。

    夜千泽不想叫醒她,把洗澡水倒好后,就把她温柔地抱起来,像第一次帮她洗澡时一样,小心又温柔地帮她清洗着身子。寒初蓝着实累坏了,在入水的那一刻有过短暂的醒转,看到自家相公那张温柔的妖孽脸时,她放心地继续睡她的,反正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管。

    隔天,夜千泽先是进宫去面圣,当面接下了夜无极交给他的任务,得知夜千泽要去接管西营,每个人都面面相觑,这个在民间呆了十二年的世子爷,去接管西营,能不能在西营呆上一天?

    消息传出去后,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人,忍不住就拿这件事来赌一把。

    有些人赌夜千泽在西营呆不上半天就要被打出来,押注,一百两。

    有些人赌夜千泽在西营呆不上一天就要被摄政王府去西营抬回来,押注,五百两。

    有些人则大胆一点,赌夜千泽在西营呆上三天,才会被那些云家残军打出来,押注一两。

    听到这些市井消息的时候,寒初蓝真想跑去与他们赌一把,她赌她家相公征服那些西营残军,押注,万万两!

    保证让那些小看她家相公的人输得屁滚尿流的!

    寒初蓝并没有跟着夜千泽一起到皇宫去,就算知道夜千泽面圣后就会直接去西营,她也没有去。不是她心肠硬,不想送送他,而是自知就算她送了,他也还是要去的。再说了西营还是在帝都的范围内,只不过在帝都西郊外的西山脚下,距离摄政王府有一个时辰的路。她不相送,不让他看到她的不舍,她的难过,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对她来说,同样是好事。

    那端,夜千泽在夜沐的叮嘱下,一个随从都不带,独自前往西营,这端,寒初蓝带着星月,让小七赶车,她继续去考察她的市场。

    星月坐在寒初蓝的身边,一直用着淡冷的眼神看着寒初蓝,脸上还是板着,就算夜千泽说了,寒初蓝才是她现在要忠于的主子,毕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对寒初蓝的了解还不深。“世子妃不想送送世子?”

    寒初蓝随意地靠着马车的车身,望了星月一眼,应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既然如此,何别再送?再说了,千泽只是去练兵,还在帝都的范围内,如果我想见他,策马奔驰一个时辰就能见到他了。”

    “如果世子妃送送世子,说不定世子会很开心的。”

    星月总觉得寒初蓝的思维与众不同。

    谁家相公要出门,当娘子的哪有不送之理?寒初蓝就没有瞧见吗,摄政王每天上朝的时候,周妃都默默地相送呢,有些在相公出远门的时候,还会难过得垂泪,她们这个世子妃倒好,连送都不送,还说什么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既然如此何必相送?

    世子那么爱世子妃,世子妃却是这样回报世子的,星月就是在心里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寒初蓝淡淡地看了星月一眼,知道自己的做法让星月不认同,无防,只要她家千泽理解就行。

    她敢说夜千泽也不希望她去相送。

    “世子妃这是要去哪里?”星月转移了问题。

    “逛街。”

    闻言,星月的脸板得更厉害了,看吧,这就是世子疼爱的世子妃,世子才出门,世子妃就要出门逛街。

    “星月,我让你带着的钱银,带着了吗?”

    星月淡冷地应着:“带着了。”

    临出门的时候,寒初蓝让她带上一袋的银两,她开始以为是世子妃要把银两给世子带上的,在上了马车后才知道世子妃根本就不打算去送世子,而是要带着这些银两去逛街的。

    “嗯。”

    寒初蓝嗯了一声,她已经在昨天看中的那几栋房子中挑选出了地段,格局都不错的房子了,今天带着银两去,就是打算把她选中的那栋房子盘卖下来,然后稍作装修,就可以当成她的酒楼,投入经营了。

    哦,还有厨子。

    请厨子,得请那种老实又聪明的,她不可能天天掌勺,便要把她一身厨艺都传授给自己的厨子,如果厨子太过狡猾的,学了她的艺,就会离开她,另立门面。如果太笨的,又学不好。想到这里,她有点头痛,觉得请厨子才是最难的事情。

    她去哪里请那种永远都忠于她,不会学了艺后就跑路的厨子?或者她也学学杨庭轩,亲自坐镇,请那些有真材实学的厨子为她效力?

    寒初蓝觉得这个法子还是行得通的,至于培养自己的徒弟,这事急不来。

    偏头,她又望向了板着一张脸的星月,忍不住笑着:“星月,你脸上的肌肉放轻松一点,笑一笑的话,便是个迷人的大美人,可你一板着脸,活像谁欠你了几百亿没有还似的。”

    星月还是平板着脸,“奴婢就是这样的表情,世子妃要是觉得碍眼,请世子妃移开视线不要看奴婢便可。”

    “可我就喜欢看你这张美脸,咋办?”

    星月抿唇不语。

    “兴宁妹妹,麻烦让一让。”

    一道有几分熟悉又像星月说话时那般淡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寒初蓝一听到这道声音,两眼一闪,马上就推开了车窗,寻声望去,果真看到了那抹她欣赏的身姿。

    在昌隆街边的一间胭脂水粉店铺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很朴素,一辆却极其的奢华。店铺面前,有个衣着华丽的丽人领着两名丫环模样的女子背对着寒初蓝的视线,被那个丽人拦着的人则一身素色衣赏,那衣赏朴素像还不如丽人身边两名丫环的,不过浆洗得很干净,虽是素了点,旧了点,也让那女子穿出了风采来。她的身边没有丫环跟随着,只有一名年老的车夫在马车旁边等着她,看到她被人拦住了去路,车夫也不敢上前去帮她。

    寒初蓝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名被拦住的女子正是她极为欣赏,想与之交往的陈王府中的大郡主夜锦英。

    “小七,停车。”

    寒初蓝想下车去看个究竟,夜锦英此刻明显是有麻烦,她要是帮夜锦英解决了麻烦,说不定就能拉近和夜锦英的距离。

    星月在一旁提醒着:“那辆华丽的马车是楚王府的。”

    寒初蓝早就跳下了车,她没有马上就叫着夜锦英,而是好奇地走近,想听听夜锦英与那名丽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谁是你的妹妹,就你这样的出身,配与本郡主称姐道妹的吗?”

    又是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寒初蓝听出来了,那是兴宁郡主的声音。

    夜锦英并不知道寒初蓝来了,她还是淡冷地看着兴宁,淡冷又客气地说道:“兴宁郡主,请让一让,行吗?”

    她替嫡母出来买点胭脂,一出门就遇上了同样来买胭脂的兴宁,她本想着与兴宁打过招呼后,就走的,谁知道兴宁故意拦着她的路,她走哪一边,兴宁都挡着,她只得停下来和这位堂妹打交道。她实在不明白这位被楚王府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堂妹干嘛与她过不去?就因为在年初一的家宴上,太皇太后问了元国舅一句话,所以兴宁就把她当成了情敌,视为眼中钉?

    过去,她虽然无法和这位堂妹深交,倒也没有交恶,偶尔兴宁还会同情她在陈王府不被重视的境况,会替她在嫡母面前说上几句话。

    可自从家宴之后,这位堂妹就把所有亲戚之中的姑娘家都当成了情敌,遇着谁就逮着谁挑衅一番,其中最惨的当数雪大姑娘了。她听说兴宁明里暗里都在整着雪大姑娘,雪大姑娘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怕忽然出糗。

    雪大姑娘不出门,兴宁就找上门去,她楚王府郡主的身份又把雪大姑娘压得死死的,纯郡王老了,并不知道两位姑娘家已经成了情敌,还当两个姑娘家还是手帕交呢。可怜的雪大姑娘,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都会倒霉,不是衣服被人画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就是额前的刘海被人剪得像狗啃的似的,要不就是被人蒙进大麻袋里,扔进臭水沟里,把她呛得吐上几天几夜都还觉得自己的身子臭。

    明明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兴宁做的,雪大姑娘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可怜的她,不过是让元缺多看了一眼,就要遭到这种折磨。被太皇太后点了名的夜锦英又能好到哪里去?

    夜锦英知道兴宁的手段,脸上依旧镇定自若。她小小一个庶女,哪怕是爹第一个孩子,可庶出的孩子,有几个能得到父母宠爱的?在陈王府里,她小心谨慎,处处避让,才能活到今天。至于她二十一岁了,还没有许人,她也不在乎了。

    只要她还能活着就是老天爷的垂怜的,那些不属于她的幸福,她早就敢奢望了。

    “本郡主干嘛要给你让路?”兴宁笑着,看上去更加的美艳动人,可在夜锦英的眼里,那是笑得叫做一个狰狞。

    默默地,夜锦英往旁边一站,让出路来,可是兴宁又跟着往她的面前一站,她无奈地又朝另一边挪着脚步,兴宁又跟着挪了脚步。

    万般无奈之下的夜锦英只得往后退,退回到铺里头。

    兴宁带着两个丫环跟着进铺。

    这间胭脂水粉店铺应该是专做皇亲国戚们的生意吧,一见兴宁进来,掌柜的亲自迎过来,对兴宁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讨好地说道:“兴宁郡主想要什么胭脂水粉,派个奴才来说一声,小的马上就让人给送到府上去,也不用让郡主跑这一趟。”

    兴宁示意两名丫环把夜锦英堵在铺里,她慢腾腾地拿起摆在架子上的那些胭脂来看,每拿起一盒胭脂,她就往夜锦英的脸上抹上一把。

    掌柜也不敢说她什么。

    这位郡主的身份太尊贵,他们这些生意人得罪不起的。

    夜锦英也没有反抗,任她把那些胭脂水粉都往她的脸上抹去,把她一张也算得上美丽的脸抹得像个猴屁股似的难看。

    “就你这副丑模样也敢肖想我的元缺,滚出去让所有人瞧瞧陈王府的大郡主这张猴子屁股脸!”兴宁冷笑地瞅着夜锦英那张被她抹得红红的脸,夜锦英到了这种境地,还是淡定地站在那里,听到兴宁的指责,她淡冷地反驳着:“兴宁妹妹,姐姐不曾肖想过国舅爷,就姐姐这样身份的人,哪里配得起他,妹妹真的冤枉姐姐了。”

    兴宁倏地跨站到她的面前,一伸手就甩给了夜锦英一记耳光,气恨地骂着:“皇祖母却提了你的名!就你这种贱人,凭什么和本郡主抢!别再叫本郡主妹妹,你不配!”

    “就你这样的妹妹,的确不配呀!”

    淡淡冷冷的话在门口响起,寒初蓝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她还没有看到夜锦英那张猴子屁股脸,只看到兴宁打了夜锦英一记耳光,她不顾星月的劝阻,硬是撞过来管管这闲事。

    兴宁刚刚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这个兴宁,还真看不出来如此的小心眼,那么的恶劣,就因为太皇太后问了元缺一句话,就让兴宁记恨上夜锦英了。

    像元缺那样的人,她还觉得元缺配不起夜锦英呢。

    听到寒初蓝的话,兴宁眼里掠过了一抹寒意,在家宴上她想讽刺寒初蓝,让寒初蓝丢脸,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寒初蓝整得丢了脸,让元缺瞧不起她,说她没有教养。哪怕在母妃的要求下,她向寒初蓝道了歉,心里却恨上了寒初蓝。

    兴宁的两名丫环不知道寒初蓝是谁,看到她要进来,伸手就要推寒初蓝,其中一个还喝斥着:“大胆,敢这样和兴宁郡主说话。”

    寒初蓝错开了那只伸来要推她的手,冷笑着,“这位姐姐还真说对了,我的胆子真的挺大的。”她轻轻松松地就把两名狗仗人势的丫环推到一边去,轻轻松松地走进了胭脂铺,星月只得跟着她入内。

    “兴宁妹妹,咱们姑嫂俩人还真是有缘呀,在这里都能遇上,怎么,你也来买胭脂?嫂嫂不知道什么胭脂好用,妹妹介绍几种给嫂嫂如何?”寒初蓝站在夜锦英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兴宁。

    两名丫环听到寒初蓝自称兴宁的嫂嫂,又不认识寒初蓝,更瞧见寒初蓝身上的衣裳很朴素,就和夜锦英一样,根本不把寒初蓝放在眼里,讽刺着:“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也敢……”

    “啪啪!”

    那个丫环忽然被人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在铺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看到是谁出手的。

    星月甩了那个丫环两记耳光后,回到寒初蓝的身边,依旧板着脸站着。

    兴宁气得脸通红,她怀疑是寒初蓝,可寒初蓝根本就没有出手,夜锦英又没有这个胆子,寒初蓝身边那个高佻的美人更是动都没有动过,是谁敢在她的眼前底下打她的人?

    “锦英姐姐……姐姐,你的脸怎么回事?”寒初蓝猜到了是星月出的手,深知星月是个高手,有星月在身边,她可以放心地帮助夜锦英摆脱这个恶劣的白莲花。谁知道一扭头就瞧着了夜锦英那张被胭脂水粉涂得像个猴子屁股的脸,顿时她瞪大了眼,一脸的心疼,又一脸的气恨,问着:“是谁做的?”

    “姓寒的,这里没你的事,本郡主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昊哥哥可是去了西营,没有人能替你出头。”兴宁冷笑着,让寒初蓝觉得她长得那么美,简直就是浪费了。听到寒初蓝的问话,她继续冷笑着:“这个贱人的脸是我涂的,怎样?好看吗?是不是很像猴子的屁股?”

    寒初蓝一边用自己的衣袖要替夜锦英擦去脸上的胭脂,一边没好气地说着夜锦英:“姐姐,你怎么不反抗,就让这个没有家教的,被人宠坏的小丫头欺负到头上来?”

    夜锦英避开了她的衣袖,还是抿着唇,一脸的淡然,好像顶着一张猴子屁股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兴宁听到寒初蓝说自己没有家教,斥着:“姓寒的,你说谁没有家教?”

    寒初蓝一抬眸,冷冷地瞪着兴宁,咬牙切齿,一张口却是骂着:“我说的就是你,兴宁!说你没有家教,你还真的没有家教了,我是你的谁?我是你的嫂嫂,你叫我什么了?姓寒的?有你这样称呼自己的嫂嫂吗?人说楚王妃把自己的儿女调教得很好,对呀,楚王妃伯母把兴宁妹妹调教得真心不错,欺负自己的堂姐,把胭脂水粉往自己堂姐的脸上抹,见到自己的堂嫂,开口闭口就姓寒的,姓寒的那么多人,你叫谁呢?你叫谁?披着那么华丽的衣服,也掩不住你那颗肮脏的心灵!你这样针对锦英姐姐,不就是因为太皇太后说了那么一句话吗?你的耳朵当时长在哪里了?难道没有听到元缺说了吗,不是锦英姐姐?就他那样的,还配不起锦英姐姐呢,锦英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把元缺当成宝了,不过他身上那些药倒是宝,比他值钱多了。我要是你,我宁愿要他的药,也不要他,啃不下去,会咽着。”

    换了一口气,寒初蓝接着骂:“你以为你出身好,就可以随意欺负人了?你在外面欺负人的时候,你爹知道吗?你妈知道吗?你爷爷知道吗?你奶奶知道吗?你家阿猫阿狗知道吗?你不觉得你丢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爹妈的脸吗?哦,你喜欢元缺,元缺就是你的所有物了?别人连听他的名字都不行了?元缺喜欢你吗?他是你家男人了吗?不是吧?既然不是,你就没有资格警告别人!好吧,窈窕帅哥,美女好逑,我可以理你,但也得各凭本事,公平竞争,除非元缺已经是你的已婚郎君,否则谁都有机会去追求他。看在你是我家千泽的堂妹这个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元缺真不是个好货,你最好就离他远一点。”

    铺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错愕地望着寒初蓝,连一向淡然的夜锦英,都错愕地看着寒初蓝,像是不相信那一番话是出自寒初蓝的口。

    兴宁被寒初蓝指责得一张美脸又是青又是白的,数次张嘴想骂寒初蓝,都不知道骂什么。

    星月忽然想笑。

    她家世子妃骂人的时候,特别的犀利,而且骂得也相当的有道理,让被骂的那个人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锦英姐姐,我们走。”寒初蓝骂完了兴宁后,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这个被宠坏的丫头,拉着夜锦英转身就走。

    门前却有一道白影堵住了门口。

    正在气头上的寒初蓝连头都不抬,斥着:“好狗不挡路,闪一边去!”

    那道白影还是纹丝不动。

    寒初蓝抬头,然后眨了眨眼,腹诽着:不会吧,刚刚才说到元缺,转身就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