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铜镜照人并不清晰,能从画上看见自己,算是一个惊喜。她所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定亲之前,司徒明就有她的画像了。

    钟未央很高兴,因为画很漂亮。

    “恩姐儿喜欢吗?”钟未央把恩姐儿抱起来,让小家伙靠近了看。

    恩姐儿重重地点头,忍不住伸手去画上摸摸,抿着小嘴巴笑。

    司徒玥音笑道:“嫂嫂,我明天再给你和恩姐儿画一幅吧!”

    钟未央对着司徒玥音笑,片刻后,说道:“十妹妹的新鞋子更重要!我和恩姐儿先排队,慢慢等!”

    司徒玥音红着脸,连忙低下了脸庞,笑容带点娇羞。

    和司徒玥音一起吃了午饭,钟未央和恩姐儿才回了平蒙院。

    “把画挂哪里?”钟未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这个,一边朝着恩姐儿问了出来。

    恩姐儿伸手指着墙壁,仰起脸庞,看着钟未央。

    钟未央笑着摇头,说道:“这样不好,这里要待客,来的外人太多。”此时她们坐在西侧屋里。

    恩姐儿又伸手指着暖阁的方向,仰着小脸,眼神里带有期待。

    钟未央又笑着摇头,爽快地说道:“还是挂去我的书房里吧!那里也是恩姐儿的书房,好不好?”

    恩姐儿含着灿烂的笑容,立马点点头。

    孙嬷嬷连忙把恩姐儿抱下炕,一行人去了东厢房,把画像挂好。

    自从出了上次恩姐儿用茶盏打六少夫人的事,孙嬷嬷的态度又变了,更加小心翼翼和谨慎了,原本时常露出来的笑容也收敛了。

    钟未央把孙嬷嬷的举动看在眼里,仅仅看着,不说什么。确实,孙嬷嬷的身份太特别,而且她这个人的性格也特别,钟未央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下午,钟未央避开了恩姐儿和其他人,单独和赵嬷嬷一起,在书房里说话。

    赵嬷嬷心情激动,又喜悦,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能移动床,不能久蹲,不能弯腰,要多躺一躺,吃东西不能吃太寒凉的,还不能随便吃药,像桃仁、红花、大黄、枳实、附子、干姜、肉桂这些东西,要等问过太医了,才能决定吃不吃、吃多少,最好不要吃这些……”

    钟未央像个听讲的小学生一样,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认真地写着。但是,她并不是全都写下来,而是有自己的判断,对于那些迷信的东西,她就不写,虽然以前没有真正当过孕妇,但是她还是懂得一些科学常识的。不能移动床?她不信。不能弯腰?她明明见过别的孕妇弯过腰,只是动作不能太剧烈罢了。

    说了一个下午,钟未央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时间过得很快。

    赵嬷嬷最后又感叹道:“等到月底,要是小日子还没有来,就八九不离十了。”

    “嗯。”钟未央很爽快地答应一声,没有一点羞涩。说真的,她希望晚一点才怀孩子,但是这种事无法掌控,不管是早,还是晚,她都要认认真真的,做个好娘亲,不让自己受苦,也不让孩子受苦。

    ——

    日子过得如流水,有时平缓,有时湍急。

    七月二十八,明天是赵家表妹赵瑾儿出嫁的日子。

    上午,钟未央和恩姐儿一起喝着热牛乳,早在月初的时候,她就没再吃冰镇的乳酪了。

    如今时间到了月底,她的小日子还是没有动静,推迟了一个月。怀孕的事,越来越明朗。不过,她很轻松,并没有什么压力,此时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异常,她还在等待当中。

    喝完牛乳,恩姐儿把手指向琉璃窗,意思是要出去荡秋千,小家伙还没有玩腻。

    钟未央轻拍拍她的头,笑道:“让孙嬷嬷和清江带你去玩,我要去书房写一封信。”

    恩姐儿慢慢地点点头,朝钟未央伸开手臂。

    钟未央只象征性地抱抱她,然后把目光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很有眼色,不需要钟未央用话吩咐,她就连忙把恩姐儿抱下了炕。如今钟未央也活得很小心翼翼的,不敢做一些动作,比如抱恩姐儿走路,抱她下炕和上炕,还有,不敢陪她玩秋千,只会在一旁看着。

    恩姐儿很懵懂,有时候会皱着小眉头,疑惑地看着钟未央,但是不会撒娇和耍赖,只要钟未央摸摸她的小耳朵,或是象征性地抱抱她,她就会很乖、很听话,绝不纠缠。

    钟未央要去书房,赵嬷嬷很紧张地跟随着,到了要跨门槛的时候,她就会出声提醒:“少夫人当心。”还忍不住张开手,随时准备去扶一把。

    孙嬷嬷听见了这话,也把赵嬷嬷的神情看在眼里,她目光闪了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有着思量。

    到了书房,赵嬷嬷轻声问道:“少夫人,是不是明天不去赵家了?”

    “嗯。”钟未央很肯定地答应,说道:“到时候肯定又要挡酒,有些麻烦,还有,我不想坐马车。”马车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晃动,她有些不放心。反正她不爱凑热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少去一次喜宴,很值得。

    赵嬷嬷帮忙铺开宣纸,又帮忙磨墨,带着欢喜的笑意,轻声地赞同道:“不去更好。”

    钟未央提起笔,信的内容是写给钟太太,为了报备这件事情。

    话并不多,寥寥几行就写完了。把信搁在一边,等着墨迹风干。钟未央又说道:“嬷嬷,明天你代我去一趟,去添妆。”

    “行,奴婢添完妆就回来。”赵嬷嬷点头,郑重其事地答应。

    钟未央看着她,笑道:“吃完喜宴再回来吧,不用着急,到时候,你跟在娘身边就好。别人要是问起我来,你就说,九少爷出远门了,我这段日子还要帮忙打理家事,不方便出门。”

    “是,奴婢晓得,绝不多话。”赵嬷嬷认真答道,又说道:“这信,派咱们院里的婆子送过去吧?”

    “不用,信上没写什么私事,让门口派个小厮送去就行,就派上次去送信的那个人吧!另外给他打赏。”钟未央显得不在意,很轻松地吩咐着。

    “是,奴婢这就去办。”赵嬷嬷把信折好,装进信封里,又用浆糊封住了,然后就出去了,脚步急急忙忙的,永远改不了,带上两个小丫鬟,出了远门。

    钟未央脸上带着笑意,走出了书房,出来看恩姐儿荡秋千。

    松月此时也在院子里,正掩着嘴笑。几个丫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看见了钟未央,大家连忙行礼。

    钟未央朝松月招招手。

    松月连忙笑着跑过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的耳朵已经结痂了,看上去挺丑的,怕吓到九少夫人。”

    钟未央笑道:“我不看你耳朵就是了。让它慢慢地结痂,你别用手去掰它。”

    “是,奴婢晓得的,大夫都嘱咐了。”松月低着头,绞着手指,并不高兴。天天养病,她日子过得挺无聊的,又很怕钟未央会把她忘了,毕竟院子里丫鬟这么多。

    钟未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恩姐儿,随口说道:“你要是耳朵不疼了,就先帮忙管一管院子里的事吧,总之,先把耳朵养好要紧,最好不要留疤。”

    “嗯。奴婢记住了。”松月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钟未央笑一笑,朝恩姐儿走过去。

    ——

    次日下午,赵嬷嬷从赵家吃完喜宴回来。

    “人不多。”赵嬷嬷说道,神情有些失落。

    可能是为了省钱吧!所以少请客。钟未央这么觉得,毕竟她的大舅母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她不以为意,笑着问道:“娘今天高兴吗?”

    赵嬷嬷摇摇头,表情还是失落的,嘟起嘴说道:“太太也不欢喜。客人冷清就算了,关键是席面太寒酸了。最好的菜只有鸡鸭鱼肉,佛跳墙、鲍鱼、熊掌、鹿筋这些菜都没有,而且请的厨子也不好。奴才们做事也乱糟糟的,菜端上席面的时候,都冷了。如今入了秋,谁还吃冷菜啊?”

    竟然有这么多抱怨的?钟未央心中有些许惊讶,说道:“算了,嬷嬷,你先去歇歇吧,要是饿了,安排厨房传饭来。”

    “是。”赵嬷嬷答应一声,嘴巴还又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话,但是还是忍着没说,转过身,出去了。她还忍着的一句话是:少夫人今天没有去,她去添妆的时候,新娘子竟然抱怨了一句,说少夫人这个表姐“果然心气高了”,这让赵嬷嬷憋着一口气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钟未央才懒得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呢!她正教着恩姐儿写名字。这些日子积累下来,恩姐儿已经会写大概五十个字了。

    “阿川,‘川’字,这是我的名字。吉恩,这是恩姐儿的名字,再加上姓氏,就是司徒吉恩。”

    川字很简单,恩姐儿饶有兴致地拿着笔,一连画了好几个川字,然后仰起小脸,抿着嘴巴,朝着钟未央笑。

    钟未央摸摸她的小耳朵,笑道:“恩姐儿继续!写恩姐儿的名字。然后恩姐儿就可以给我写信了!”笑意很明亮,又很愉快,对于赵嬷嬷之前抱怨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