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怒气有多大?这是此时的朱雀和宛素都无法预料的,宛素现在心里一心都是纳迦,全然不再顾及玉白。

    朱雀跪在院子中,玉白神色凝重,宛素傻傻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朱雀,是你要素儿来寻了我,去见纳迦?”玉白终于开了口。

    “尊者何出此言?”朱雀一头雾水。

    玉白摇摇头,看了眼宛素,现在她的心里一定满满的都是纳迦吧?

    “哼,你不要给我说,你不知道纳迦给她换的是心头血?”玉白的话冷的朱雀打了个颤。

    朱雀咬了咬牙,“我,我知道。”

    玉白呵的笑出声来,“朱雀啊朱雀,我当你是友,你却如此害我徒儿?”

    “尊者何出此言?朱雀从未想过要害宛素小姐。”

    玉白闭了眼,深吸一口气。“你如今瞧瞧素儿,可有什么不同?”

    朱雀闻言细细的看着宛素,这个时候的宛素,正在傻傻的笑着,脸色有些绯红,眼神晶莹发亮。

    “宛素小姐,这模样……”朱雀有话在心口,却说不出来。

    “正如你看到的,素儿如今,”玉白很不想说出后面的话,“她如今,陷入情爱之中了。”

    “什么?”朱雀大惊。

    宛素不过刚刚成人,哪里会那么快便陷入情爱?

    朱雀心中作响,当初的蒿聃女神为了昊天舍命夺位,她的爱情是有多么的执着珍贵?纳迦当年费尽了心思都没有得到蒿聃女神的心。但是他一直为此付出,从未懈怠,如今已经为宛素失去了仙体元神,还危在旦夕,宛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情爱之中呢?

    玉白看着朱雀的反应,“怎么?在为你主子可惜?还是觉得你主子实在是太过伟大,又在为他人……”玉白始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朱雀一言不发,她只是心疼一直付出的纳迦罢了。

    “行了,我看你也是被蒙在鼓里。难怪龙嬉会不顾纳迦性命安危也要打断他救助素儿,看来,她是比你聪明得多啊。”

    玉白的话意思深远,朱雀越是听不明白。

    “尊者?”

    “你放心,这一次,素儿喜爱的人,正是你家的主子!”

    玉白看了看宛素,看着她陷入与纳迦的回忆之中,心中竟似憋着一口气一般,怎的都发不出来。

    “纳迦啊纳迦,果真是绝顶聪明的神魔,竟然早早的便将这一切计划好了。”

    玉白欲哭无泪,起了身,走过去牵着宛素。却被宛素将手缩了回来。

    “师傅,你,你做什么?”

    宛素对玉白终究是有着抵触的,如今自己心头有了人,更是不愿意玉白再碰他了。

    “素儿,回房了。”

    “师傅,我,我想见纳迦。”

    宛素的眼睛依旧清亮透彻,但是那里面却从此装了一个人影了。

    “素儿方才不是才看了吗?”

    “我,我又想去见见。”

    宛素有些羞涩,模样娇俏。

    玉白心头一痛,一股腥甜在喉管鼓动。

    “素儿,与为师回去。”玉白将那股腥甜生生的吞下,语气冷冷的说。

    “师傅”宛素不肯,如今满心满意,装得都是纳迦,哪里还会听玉白的话?

    玉白眼神一冷,伸手一点,宛素便昏了过去。

    “尊者!”朱雀大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我师徒二人之事,容不得你个外人插手。”玉白再也不复以往淡然。

    他冷着一张脸,抱着宛素便往她的房间走去。

    “尊者,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朱雀依旧没有想明白,玉白顿了顿脚。

    “你若是当真想要知道,那么便回去问那龙嬉吧,她定是知晓一切的。我婆娑阁,便不留你了。”玉白出口赶人,朱雀呆愣一旁。

    玉白将宛素放在了床上,想着今日之事,心中越是悲痛。

    “若有来生,我一不学习术法,二不再苦苦恋你。”她临死前的话都还在耳边,满心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说的那些话定然也不会成了真,如今看来,竟是一一应验了。

    玉白目光有泪,看着宛素,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成了人的她,脸颊温润,肤色晶莹,五官更是精巧。

    “素儿,你当真如此狠心?”玉白喃喃出口。

    早已被玉白尘封的往事,如今历历在目,他只得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千年前的那场战争,死的死,伤的伤。唯独玉白一切如常,面色温和,风华无双。

    可是谁也不会知道,高高在上的玉白尊者,在那一场战争中,封闭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便是心,象征着爱情的心门被他彻底的封闭。从此,他的眼里只有天下苍生,再无儿女私情。

    那一战,他原本是打算谁也不帮的。帝位,本就不是他三界平衡者应该去决定的事情。

    只是有父命在身,还有父亲的仇。与纳迦一战,在所难免。那个时候,昊天已然登基,和弦为后。玉白与纳迦的大战,世人看来玉白必是偏着昊天的。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玉白因为对纳迦的手下留情,给了当时入魔的纳迦以可趁之机。在极其危险的时刻,蒿聃出动,来不及带玉白躲开纳迦的致命一击。于是,她便以自己的身躯为他受了那柄魔剑的穿心之痛。

    临死前,她留下了话。“助昊天帝位平稳……”蒿聃的这句话听在众神耳里,都是她痴情之举,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护得和弦幸福安逸。”

    纳迦因为蒿聃的死,放弃了抵抗,由此被众神擒住。

    所有人都走了,独独留了玉白抱着蒿聃的尸身,躺在血泊之中。漫天的飞花落下,这是象征着一大战神的陨灭。

    蒿聃伸手摸着玉白的脸,脸色苍白,眼角幸福。

    “玉白,这多像我们第一次见面啊。那个时候,我受了伤,躺在你的怀里,你为我包扎伤口,小心翼翼,细致得很。”蒿聃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若不是因为此时这里人已走光,玉白甚至觉得自己都听不见她说的话。

    玉白看着宛素,面目温润。

    “玉白,若我有来生,你是选我还是选他?”漫天飞花下,满地血泊中,蒿聃终究还是有些期盼的,带笑的眼,始终有着希望。

    他抱着她,跪在天地之间,白衣染红,目光悲戚,

    久久得不到不回答,她苍白一笑

    “玉白,玉白,你当真对我无半分情谊?”

    他嘴角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笑得癫狂,胸口的剑随之颤动,“玉白,我不过盼着你给我半分怜爱,你竟也吝啬。如此,你便以此记我一生吧”她缓缓伸出手,使出全身力气,把剑深深的刺穿了身体,一剑穿心,心神破碎,魂飞魄散

    “我若有来生,一不再修习术法,二不再苦苦恋你……”

    玉白被这话吓得回过神来,千年都不敢触碰的往事,他终究还是回忆起来了。

    一滴泪落在玉白的手背之上,悄悄的滑落。

    “素儿,一不再修习法术,二不再苦苦恋我。这当真是这世间最狠的诅咒了。”玉白握着宛素的手,心中悲恸难耐。

    有些事,发生了便发生了,再也抹灭不去。

    九重天宫,天帝躺在自己的软榻之上,闭目养神。

    四周香薰缭绕,薄雾飘荡。

    “哟,倒是会享受!”天后来的悄无声息,打断了天帝的沉思。

    天帝抬眼看了看她,又继续闭上了眼。

    “怎么?知道可能是我姐姐回来了?就连看我一眼都觉得麻烦?”天后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妖冶的眼睛斜着看着自己的夫君。他的头发已经渐渐的没有了光泽,心下一叹。走至他的身后,为他注入自己法力。

    天帝懒懒的睁开眼,“何必浪费你的法力?我这天人五衰之相已经露了,早晚也会被人发现的。”

    “我不浪费法力,难不成你还想着蒿聃会回来帮你?”天后语气神色之中尽是嘲讽。

    “你!”昊天动了怒,一下坐了起来。

    “我什么我?如果不是我,你连帝位都碰不到。她蒿聃不过一句话的事,你就这般感激涕零了?”天后生气的收了手,宽敞的袖子一甩,倒是一股风起。

    “你怎么就能这般刻薄恶毒?”昊天对和弦的厌恶一日赛过一日,说话不留情面。

    “我刻薄?我恶毒?”天后也气愤的看着天帝,“我要是不刻薄恶毒,哪里来你的皇位?昊天,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变成这副模样,是为了谁?”

    昊天也动了怒气,“为了谁?就你那自私自利的心肠,还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高高在上的天后之位!”

    昊天的话击中了和弦的弱处,和弦立马暴跳如雷。

    “昊天,你!”

    “我什么我?和弦,你少给朕又要当**又要立牌坊的。当年那么多事,要不是朕给你背了黑锅,你以为玉白会放过你?你以为纳迦会放过你?”

    昊天此时心里极乱,自从他知道宛素可能是蒿聃之后,他的心便一直没有平复过。

    和弦一时间气不过,险些摔倒,她撑着桌边。眼里满是愤恨。

    “昊天,如今看来,你对我是再也没有什么好感了?”

    “从来就没有过,哪里是再没有?”昊天一口回绝,不做半分保留。

    “好好好,昊天,你够狠。”和弦甩下话,便转身离开。眼神阴冷,怒气冲冲,倒是吓坏了一干仙俾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