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瀚听了,和韦氏相视一眼,回过头来说:“二叔便与你实话实说吧,这批货早已被定了出去,若是三天后交不了货,你二叔,是也赔死也不够的,你忍心看着二叔一家流落街头吗?”

    陆巧儿也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堂姐,你就帮帮我们吧。”

    陆弯弯看着情真意切的一家人,心里冷笑,脸上却显得为难,道:“二叔,虽然我被赐婚,但王爷性情阴晴不定,我也不敢再去触逆鳞,不过……”

    “不过什么?”陆文瀚激动的站起来。

    她想了想,说:“我听说,近日南方天气突变,有几个州府糟了寒潮,粮食减产无数,国库的银子都用在今年夏天汛期的洪灾上了,这次赈灾便有些捉襟见肘,王爷正为此事发愁呢。”

    “弯儿的意思是……”陆文瀚蹙眉说。

    陆弯弯点了点头,“若是二叔肯出些银子,虽然不能全盘解决此事,但王爷定然高兴,我再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没收的那些私盐,定能还给二叔了。”

    陆文瀚是商人,还是一个一毛不拔的商人,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赔大发了,可这批私盐用了他六分资产,若是不能如期交货,他按照文书是要双倍赔钱的,越想越觉得心疼,可又无法,只得答应。

    陆弯弯见她答应了,遂笑着说:“嗯,侄女也是没办法,您也知道,私贩私盐,可是大罪。”

    这话吓得陆文瀚和韦氏浑身一身冷汗,他们也知道,若不是陆弯弯这个公主在这里镇着,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牢里了,当下便不再犹豫,连连点头,回家拿银子去。

    娘亲蹙眉问道:“你说的南方寒潮,可是真的?”

    “嗯,该是没错的。”她昨日为他研磨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他正在批阅的奏折。

    “既然如此,咱们也丞相府也该出一份力才是。”罗婉柔说着看向陆文龚。

    若是她的便宜爹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如今是假的,便说什么是什么了。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温柔的看着罗婉柔说:“夫人尽管做主便是。”

    罗婉柔早已对丈夫心死,对他的变化并未察觉,见他应了,便令丫鬟去请账房先生。

    陆弯弯退出大厅,便乘坐马车去往飞鸿学院。

    还未走到人字班的院门前,便看到外面站着几个面生的女子,其中有在宫宴上见过的,该是天字班的学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

    她正疑惑着,尤善春走了过来,小家碧玉的脸上带着羞怯的笑容,低声说:“见过公主。”

    陆弯弯点了点头,尤善春见她看向院门外那些女子,便轻声解惑道:“公主昨日对高凝烟的宽容大量之名,已经传遍了京城,她们,该是来见您的。”

    陆弯弯了然,便朝院门走去。

    那些小姐们见了她,眼中一片艳慕和崇拜,纷纷福下身子行礼道:“给公主请安。”

    陆弯弯温婉的笑道:“各位小姐不必多礼。”

    其中一位小姐直起身子后,笑着说:“早听说过玲珑公主的美名,在瑞欣公主寿宴,和宫宴上也曾见过两面,但都无缘和公主亲近,昨日听闻您在地字班的善举,便一早过来等候您,想邀请您屈尊参加后日的娇云诗社诗会。”

    她没有说话,令一名圆脸的女子生怕她不同意,又说:“诗社几位姐姐都已定亲,这次怕是最后一次参加诗会了,几位姐姐都十分崇拜您,到时您若是能去,大家定然大喜过望。”

    陆弯弯看着几人殷切期盼的模样,便答应了。

    毕竟这些官家小姐若是出嫁,嫁的也是名门望族,多条人脉多条路,谁也没有一直风光的时候。

    在教室坐下,发现高凝烟没有来上课,一问之下才知道,一大早安国候府的人便来请了假,听说是病了。

    病了?这病来的也太巧了些。

    夜晚,月亮高高升起,轩窗打开了一道缝,月光借机照了进去,正落在垂坠着纱幔的雕花大床上。

    女子压抑的娇媚呻吟和男子韵律的粗喘混合在一起,谱成的乐曲令月亮都忍不住躲在云朵后面。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香气,许久之后,男子的一声粗吼结束了这场战役,香气渐渐的消散了一些。

    陆弯弯脸颊染着余热的绯红,趴在元青宸的身上微喘,元青宸大手流连在她的背上,半晌,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双桀骜不羁的眸子热的她心惊。

    “干嘛这么看我?”

    “南方赈灾筹款,是你做的?”

    陆弯弯愣了愣,想不到陆文瀚的手脚那么快,柔夷圈上他的脖颈,随即笑得像只小狐狸,“除了你伟大的未婚妻,还有谁能这么厉害?这个惊喜,喜欢吗?”

    元青宸深深的望着她,黝黑的眼珠仿佛流动一汪黑泉,半晌,勾起一抹笑意,“很喜欢。”

    她听了,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甜,便听他说:“陆文瀚不过是个小角色,皇后被除掉,勾烈便藏了起来,连那座府邸也消失不见,他没有办法,才会求助与你。”

    陆弯弯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勾烈老奸巨猾,府邸暴露,怎么会留着等着我们去抓他个谋逆之罪。”

    “嗯。”他不再说话,将她搂在怀中,声音冷淡的说:“这些日子,瑞欣许会找你麻烦,最好莫要出门。”

    不说还好,说起来,陆弯弯便响起昨夜元青宸欣赏瑞欣公主身子的事,兴奋的说:“瑞欣公主只着肚兜的模样好看吗?”

    元青宸了解她,虽然脸上没有露出来,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他突然很想看她吃醋的样子呢……

    “瑞欣……”他呢喃道,脸上流露出一份怀念,看的陆弯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狠狠的,两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狠狠的掐上他的胸前……

    男子身上其次敏感的地方被掐住,元青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危险的眼神看过去,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是她心里正掉进醋缸子里,才不吃他这套呢。

    边掐着他,边柔媚的笑道:“王爷方才想说什么?”

    元青宸的心里突然染上淡淡的愉悦,大手包住她的手,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声音性感深沉,“我看着瑞欣,心里想的却是你,老天终是待我不薄,竟然遇上了你。”

    陆弯弯听着,心里渐渐的暖和起来,她记得王婆婆说过他的境遇,他八岁一个人晕倒在路边,醒来绝口不提八岁之前的事,独自一人参军,入朝堂,一步步走到如今大渊国隐形帝王的位置,到底受了多少苦?

    一个她,便让他如此满足了吗?

    松开手,猛地抱住他宽阔的胸膛,像发誓一般的口气说:“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元青宸抱着她,深邃的眼神溢满了惊喜和看不到底的温柔,浓的化不开……

    后日的娇云诗社诗会,陆弯弯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见她进来,纷纷起身恭迎,唯有一个人坐在坐位上没有动,竟然是瑞欣公主。

    瑞欣坐在座位上将她视而不见,端起茶,恍若未觉般独自饮茶,陆弯弯笑而不语,虽然瑞欣是皇家正经的公主,可她是皇太后的义女,按照辈分,还要比她大上一辈,哪里有长辈贴晚辈脸的。

    娇云诗社的社长,是定远侯的千金,穆琤,发现两位公主之间的气氛不对,便打圆场道:“今日娇云诗社能请到两位公主,实在是我们的荣幸,人还未到齐,两位公主可以休息,也可以去诗社后面赏菊。”

    穆琤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比同龄女子更多了一份沉稳和聪明,又气质清冽,陆弯弯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好感,不忍她夹在自己和瑞欣之间难做,便说:“那我去后院赏菊吧。”

    穆琤刚要说话,便被瑞欣打断。

    “本公主也要去,那便一起吧。”高傲的抬起下巴,看向陆弯弯的眼神凌厉而带着压抑的杀气。

    陆弯弯坦荡一笑,率先下楼。

    虽然已是深秋,气温骤降,但娇云诗社有专门的侍花之人,所以现在看来,各色品种的菊花都绽放的非常美丽。

    另外后院还有种植着各种植物,同样没有受到气温的影响,到处郁郁葱葱的,倒是和外面是两番光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瑞欣终于开口了。

    “你很得意?”杀气比之前更胜,几乎压抑不住了。

    陆弯弯回过头,看着瑞欣,突然笑了,“瑞欣公主是指的赐婚一事?”

    “你装什么傻!说,你到底对元青宸用了什么狐媚招数将他迷的鬼迷心窍,早知道你会坏我的事,早把你杀了!”

    瑞欣的眼睛因极度的愤恨后悔而通红,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些话,放在陆弯弯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陆弯弯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一盆开的正好的菊花,淡淡的说:“这些话,公主该去问他,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不选择公主,反而选了我呢。”

    瑞欣恨透了她的笑容,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和心里的痛比起来,已经算不得什么。

    “你别得意的太早。”瑞欣滔天的怒气最终化成一抹蚀骨冷笑。

    陆弯弯看着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突然感觉要发生不好的事,便不想再与她纠缠,毕竟疯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回咬她一口吗?离得远一些总没错的。

    “有点冷,我先走了,你慢慢赏菊。”说着便转身离开。

    虽然瑞欣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她能感觉到她阴冷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回到诗社的花厅,穆琤引导她坐在首位左边的位置,并解释道:“今日您与瑞欣公主一同驾临娇云诗社,首位便安排了两个位置,还公主见谅。”

    陆弯弯看了一眼右边的席位,淡淡的笑道:“穆小姐不必太过拘谨,我来这里,也是热闹热闹,给大家助兴罢了。”

    穆琤也很喜欢陆弯弯的平易近人,派人上了一壶好茶,便去忙别的了。

    不一会儿,瑞欣也回来坐在位置上,诗会很快开始,有一位清秀的小姐上前吹奏了一曲箫,接下来便是即兴作诗的环节。

    穆琤扬声说:“正值深秋,便以秋为题,请各位赋诗一首。”

    话音刚落,众人开始低头冥想,是不是的在身前桌上的宣纸上写着什么。

    瑞欣的目光凉凉的看过来,见她没有动作,便嘲讽道:“玲珑公主若是不会便只说,千万别不懂装懂,给我们皇家丢脸。”

    这话火药味十足,众人熟练的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作诗。

    陆弯弯没有接她的话,脑海中搜索着前世背过的那些诗词,好在养父喜欢收集古诗词,她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不然她也不会来这诗会。

    不一会儿,时间到了,从左边坐着的一排小姐中开始读自己写的诗。

    众人听着,有惊讶,有嗤笑,不一会儿,便到了陆弯弯这边,众人的目光全部往她这边看来,大家都对她这个新晋的公主,和未来的摄政王妃很感兴趣。

    瑞欣公主的冷眼也往这边看过来。

    ?她想了想,望向桌上放着的一盆菊花,娓娓而来:“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是养父常常提起的一句诗词,唐代黄巢所写的《题菊花》。

    众人听了,不由心头一震,人们都说玲珑公主刚刚从一个傻子恢复过来,能说个伶俐话便不错了,想不到竟然出口成章,还文采如此斐然。

    穆琤赞叹道:“玲珑公主果然满腹才华,臣女敬佩。”

    众人见也忙附和,陆弯弯却始终面不改色,毕竟她用的是人家黄巢的诗句,她不过是当个讲述着而已,不是有句话说,我不会写诗,我只是文字的搬运工。

    一片赞扬声中,杯子被大力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便格外明显,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发出的瑞欣公主,忙闭了嘴,恢复到鸦雀无声。

    便听瑞欣沉声挖苦道:“玲珑公主不通文采便罢了,何必要偷窃他人所作?”

    众人哗然,唯独陆弯弯没有一丝惊慌,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原来所在的时空,和大渊国并不相同,很多著名的诗人和历史名人都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史册,或者记载中,所以她明白瑞欣是在炸自己,便气定神闲的问:“哦?瑞欣公主何出此言?”

    此时,瑞欣身后的一名丫鬟走出来说:“得罪玲珑公主,此诗乃是不久前的新科状元所作,不知为何会到了公主的耳中。”

    众人惊讶,听说不久前刚出炉的新科状元和瑞欣公主走的很近,如今看来,不曾面世的诗作都能得知,两人的关系定然不浅。

    既然是两人之间说的,那边任凭陆弯弯如何辩解都没用了。

    而在才华横溢的状元和传闻不同文墨的陆弯弯之间,大家几乎不用猜测,便偏向了前者。

    瑞欣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却仍然在她脸上不出一丝的惊慌,心里边有些没底。

    一片质疑声中,陆弯弯抬起头来,表情十分玩味,“哦?这篇诗,乃是咏秋菊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您可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瑞欣,瑞欣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她怎么会知道下面写的什么,她不过是想借此给她难堪罢了,反正那新科状元正住在她的府上,若有人查证,派人回去与他说一句,便毫无破绽,但如此一来,她的设局便不攻自破了!

    陆弯弯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大厅的窗边,望着后院那些开的姹紫嫣红的菊花,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好一句我花开后百花杀!”

    一声豪气赞美声从花厅的门外传来,接着,一个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着是个身高马大的男子,眉骨高高挺起,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的像一座笔直的山,纤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五官有些像她那个时代的西方人,最令人惊讶的是,大渊国已是深秋,她身上都穿上了小袄,这人却只是穿着金铜色的绣着繁复花纹的半袖衣服,露出两截古铜色,肌肉鼓起的手臂来。

    手臂上纹着一只凶猛的野兽,衬得他更加狂野,腰间缠着黑色的腰带,将他倒三角形的身材展露无遗,此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危险凶猛的猎豹,只要一个眼神,便有一种被猛兽钉上的心惊胆战。

    他的出现,像是一道惊雷般惊吓了众女,大家尖叫着躲在一旁,胆大的女子从捂着眼的手帕间偷偷往这边瞧。

    那人在所有人中间大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陆弯弯的身上。

    深邃的目光看着她,隐藏着喷薄欲出的兴奋,“方才,是你在吟诗?”

    声音低沉的很好听,淡淡的嘶哑,口气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仿佛发号施令般的纡尊降贵。

    吼吼吼~新男配出来鸟~大家喜欢太子,还是这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