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四年四月一日,四更刚过,天还未亮,黑沉沉的夜色依然笼罩在长安上空,忽然,轰隆隆的鼓声响彻了长安全城,这是上朝的鼓声。

    大街小巷的灯火依次亮了,川流不息的马车在街头辚辚而行。

    宇文化及和往常一样,四更正就从府中出发,他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三四个护卫守护在马车两旁,之盏插红色的灯笼挂在马车旁,就只有灯笼上黑色的“吏部侍郎”四个字比较醒目,其他的都显得极为平凡。

    他自从在密室里和儿子宇文成都对话后,特别当儿子这两年不在身边,他开始慢慢回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他就开始在外面行事低调了起来。因此也越来越受杨广的看重,逐渐和杨素成为杨广的左膀右臂。

    不过此时他却比往常很是兴奋,不是还在因为升为吏部侍郎而兴奋,而是另一个原因,原因很简单,他的儿子,也就是宇文成都立下大功,今天要封赏了。昨天他听太子杨广给自己的暗示,准备连升他儿子六级,授予三品官职平西将军。

    虽然昨晚他从东宫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太晚,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但晋王府的人传话过来说,‘自己的儿子等众将都被晋王邀请到晋王府中,在那里宴饮,今晚要在那里住上一晚,明天早朝之后,再回府。’

    宇文化及见到自己的儿子刚回来就受到晋王的关注,很是欣慰,想到以后自己的计划在一步步往成功的方向推进,他更加兴奋了。

    “宇文大人。“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宇文化及伸手掀开马车右侧的小窗帘看了出去。

    “宇文大人,恭喜了。”只见旁边赶上来一辆马车,旁边也有七八个护卫,车旗帜上写着‘吏部尚书’,正是吏部尚书牛弘的马车,此时牛弘正笑脸灿烂看着宇文化及,好像是在恭喜自己一样。

    “哦,原来是牛大人,下官失礼了,不知道喜从何来啊?”宇文化及也露出谦恭的笑容说道,虽然自己是太子广的心腹,就连牛弘也对自己客客气气,但毕竟眼前之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宇文化及尽管看不起牛弘,但很是要注意一下礼节的。

    “令郎被受封为齐郡总管了。”牛弘示意车夫将马车靠近后,小声的向宇文化及笑呵呵的说道。

    宇文化及一听,暗叫一声不好,但还是假装目露感激,拱手说道,“多谢牛大人。”

    “宇文大人客气了,我们是同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牛弘哈哈一笑说道。

    “牛大人说的是,那好,我们一同上朝吧!”宇文化及点了点头,微笑道。

    “好,上朝。”牛弘笑呵呵的说道。

    宇文化及放下窗帘,陷入了沉思,他根本没想到宇文成都会被太子派到齐郡,更没人料到太子广居然不理会自己,将自己的儿子宇文成都调出京城,他不知道杨广是怎么想的,此刻内心乱糟糟的,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

    ……

    封赏大典是在皇城内的大兴殿举行,天尚未亮,皇宫的宫门尚未打开,许多文武大臣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宫门前,而杨玄感也在其中,由于两年前杨素打败达头和阿波,都蓝三可汗的联军,居功甚伟,所以隋帝杨坚因为杨素的功劳也封了他的儿子杨玄感为淮南公,朝会并列。

    百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有的在议论昨晚自己的艳福,在翠香楼那里将一个初妓给破了,那个水嫩啊;有的在抱怨昨晚在乐神坊打牌被李四张三合伙坑了;有的则真正关心朝廷的事情,在讨论宇文成都大胜后,突厥的走势;反正众所不一,各大官爷们聚在一块,议论纷纷,如同菜市场一般,无往日的半点威严……

    此时,距离宫门二里外不远,宇文成都正和晋王杨昭也向这边而来,杨昭的马车在前,宇文成都等人骑马在后。毕竟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为了避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揪住小辫子,杨昭没有邀请宇文成都再共乘一辆马车,而宇文成都也心领神会的骑着自己的赛龙。

    宇文成都正静静地骑着赛龙,跟着杨昭的马车向皇宫方向而去,陷入了思绪中。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改变了历史,原本历史上达头是在603年,他的部下原东突厥各族大溃,纷纷投奔启民,无法控制局势,逃入吐谷浑,约在610年左右才去世的。但是他居然在提前六年杀了达头,威震塞北。改变了历史,他不知道是喜很是悲。

    但他知道自己成功的抓住了机遇,走出了他在大隋的第一步,尽管他走得有点艰难,甚至几次在战场上几乎死里逃生,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他此刻的心态,在慢慢改变,他知道其实不是人在改变历史,而是历史在改变人。

    因为几千年过去,皇朝更替,谁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是历史的见证者,这还不是史学家的一家之言。

    想到这些,他的心不禁为之开朗,不在乎历史是否改变的潮流,他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这次伟大的功绩,究竟可以让他在历史的长卷中将铭刻下怎样的光辉。

    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皇宫到了。

    杨昭的马车缓缓的停靠在皇宫门外,与其他百官的马车靠在一起,但由于天色还未亮,没人注意到晋王,都以为又来了一个普通的官员而已,不太在意。

    杨昭下了马车,想要招呼宇文成都,一同上前而去,却发现只有赛龙站立在那里,宇文成都却不见了。

    这时,老雄神经兮兮的走了上来,对杨昭说道,“晋王殿下,将军去出宫了(古代说的‘出宫’,就是撒尿),让我们先行。”

    杨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黑蒙蒙的远处,就带着老雄等人向前方的宫门走去。

    宇文成都由于昨晚和杨昭把饮茶水过多,此时靠着一堵墙壁,撒完了泡尿,顿觉舒爽。勒了勒裤带,就往百官聚集地而去,在经过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了悄悄的对话声,宇文成都的心不禁一揪。

    “宇文成都真的被封平西将军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显得有点惊讶。

    “是的,娘逼的,这小子真走运。”另一个人骂了一句,好像很忌恨宇文成都,从声音可以分辨出来,应该是个青年。

    “不过,嘿嘿,他还被任命为齐郡总管。”沉默了几秒,青年人奸笑了一声又说道,“你儿子的仇,会有机会报的,你放心。”

    “嗯,淮南公如果能替小儿报仇,在下定感激不尽。”那位老者好像又从失望中看到了希望,对青年感激的说道。

    “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彭公这话见外了,来,我们以茶代酒,预祝我们的成功。”那个青年好像谦虚了一声。之后,就剩下了两人的喝茶声,和聊一下无关紧要的事情。

    显然他们没有发现宇文成都在车外偷听,因为他们为了防止他人听到将身边的护卫都调走了,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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