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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皇甫泽那么多年的感情,自小一起长大,皇甫泽是个怎样的人,他是知道的,虽然狠辣,却也重情,他之所以沒有将心里苦念井袖的事情告诉皇甫泽,并不是因为他怕皇甫泽会告诉他的父汗,而使他有杀身之祸,而是因为,他不想,让皇甫泽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也不想,将皇甫泽牵扯进來,一旦旁人晓得他的心思,必然会阻碍到皇甫泽的王位之路,可是他不曾想到,当皇甫泽知道了他的心思的时候,会这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帮他,

    可如今,皇甫泽让他忘了井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他喜欢井袖,思念井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坚持了五年的习惯,突然间,有个人來告诉他,他的坚持和喜欢,其实一点点的意义都沒有,这让他,又怎么能够接受,

    井袖,井袖……石城一想起一个名字,就觉得温暖轻柔,不知不觉间,回忆汹涌,

    五年前, 那也是个莺歌燕舞,万物复苏的季节,芳草萋萋时,北越可汗突然有了踏青的心思,便带着宠妃儿子还有几个得宠的大臣们去了城都郊外去踏青,石城因为从小就在皇甫泽的身边,所以踏青随从的名单中,自然也有他的名字,

    石城从小就性子冷淡,不爱与人说话,每日除了跟在皇甫泽的身边,其他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似乎他的生命中,除了皇甫泽,就是自己,再也沒有其他的朋友和亲人,

    郊外的景色真是好,一眼望去,青青草原的尽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春天里,树上的树叶都是出奇的绿,让人看着看着,心情就变得畅快,草原上虽然常有牛羊放牧,可是仍旧有些不知名的小花顽强的探出头來,似乎是要瞧一瞧这个让它好奇的世界,又似乎是想将自己的风采教人们都能看到,青青草原上,点缀着红的黄的,各色的花,也是莫名的好看,

    春日里不是狩猎的季节,于是他们就玩起了赛马,骑马射箭,骑马 抢球,骑马跨过障碍物,五花八门,反正有关马背上的一切运动,都被他们想了出來,玩得倒也是热闹,

    石城却从來不喜这样的热闹,便独自一人來到了郊外的河边,沿着岸边坐下,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就丢进了河里,却是突然听见了“哎呀”一声的娇喝,石城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河岸边的树荫里,有一位女子正在洗衣裳,大约是春日里的水并不寒,女子竟然脱了鞋站在水里,一双玉脚因着水的晃荡若影若现,石城看的呆了,知道女子羞红了脸蹲下捂住脚时,石城才惊觉,脸便也是一红,随后赶紧转过了身子,

    身后传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那女子在手忙脚乱的穿鞋子吧,石城一想到女子的样子,便不由得笑了,不一会儿,女子羞嚇且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公子……可否让让,”

    石城这才发觉,自己站的地方,恰好挡住了女子上岸的路,下意识便往一旁挪了挪,女子手中端着盆,尽可能的与石城保持着距离,却是沒有注意脚下,路面湿滑,女子一个不小心,便是一个趔趄,直直的要往后倒去,好在石城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腰,才使女子免了落水的狼狈,

    这样的肌肤之亲,更是让女子害羞不已,连慌乱间丢下的盆都沒顾得上捡,匆匆红着脸道了声“多谢”,就急急走了,石城性子冷,男女之间的事从來都比别人慢三拍,待石城反应过來的时候,女子早就沒有踪影了,突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在心里蔓延,石城不自在的摸了摸胸口,脸便慢慢映红了,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裳,石城想了想,一一捡起放好在了盆里,随后又坐在了旁边,傻傻的等着女子再回來取她的衣裳,可是石城等到了夕阳西下,月上梢头,还是沒有等到女子过來,一阵失望,石城只好回了他们的帐篷,

    那是石城第一次见到井袖,并不唯美的场景,对石城來说,却是美好的回忆,石城第一次,搂了女子的腰,才晓得原來人们常说的盈手可握,并不是夸张,石城第一次,脸红了,是在女子的面前,心中懊恼自己的沒出息,嘴上却是慢慢溢上了忍不住的笑意,那一晚,石城第一次失眠了,从夜半三更到鸡鸣破晓,石城脑中浮现的,一直都是井袖站在水里的,那一双若隐若现的脚,还有突然被他看见的局促羞红的脸,

    踏青的第一天,石城遇见了井袖,这大约是一种缘份,是一段美好的开始,可是他们彼此都不晓得彼此的身份,甚至连容貌,都沒來得及看清,就匆匆的错过了,这大约,也是一种遗憾,

    踏青十天,除了第一天石城遇见了井袖之外,第二天,石城再去时,昨日的衣裳已经不在了,可是昨日巧遇的女子,也不在了,其他的九天里,尽管石城还是每日每日的去河边,可无论哪个时辰,都不曾再见到井袖,石城懊恼,一定是那日,自己的模样吓到了井袖,让井袖再也不敢來了,

    一天天的魂不守舍,旁人看不出來,皇甫泽却是能感觉到的,私下里问石城,石城也都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掩盖了过去,从來沒有对皇甫泽说过实话,至于皇甫泽后來究竟是怎样晓得自己对井袖的心思的,石城想,大约是自己藏得不够好吧,

    石城再见到井袖时,是三个月后,北越国可汗纳妃的大典上,井袖一袭喜庆红装,精致妆容,被众多侍女簇拥着,从长长的红毯走向可汗的身边,石城站在皇甫泽身后,眼睁睁看着井袖远远的一点点向自己走近,又眼睁睁看着,井袖从自己的身边经过,再一点点的走远,走向那个高高在上却已然年老的男人,

    大约是裙摆太长吧,井袖再走过皇甫泽的身边时,突然步伐不稳,差点跌倒,好在皇甫泽顺势扶了一把,才沒有跌倒,井袖微笑着向皇甫泽道谢,眼光随意扫过石城的脸时,却只是陌生的神色,仿佛,她根本就不认识石城,

    只那一个漠然的眼神,就让石城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起來,难道她不记得自己了么,胸口的疑问突然间汹涌,石城好想冲上去问一问井袖,究竟她是不是不记得自己,可是最终沒有动作,无力苦笑,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在当朝国主的面前问井袖这样的问題呢,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不过是自己存了爱慕而已,即便井袖不记得,他能怎么样,井袖记得,他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同北越国王抢女人么,真的是不晓得天高地厚,石城在心里嘲笑自己,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随着井袖移动,一秒也舍不得移开,

    井袖笑起來的样子真是好看啊,大大的眼,白皙的皮肤,红红的嘴唇,石城不晓得该怎样夸奖女人,他只知道,井袖的样子,他便是只看了一眼,便不能忘掉,原本还在疑惑究竟是为什么,直到看到井袖浓妆淡抹时才晓得,原來是因为美,

    可是井袖的微笑,此时,却是全部只给了一个人,北越国王,她那么认真而专注的一步步微笑着走向国王,让石城嫉妒的几乎要发狂,那个男人,那个老态龙钟,体态肥胖的男人,究竟有哪一点,能够配得上他的井袖,可是很多事情从來都不是公平的,他的国王,即便配不上,如果他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能够成为王妃不晓得是多少北越少女的梦,井袖此时,不也像是幸福的吗,

    只怪你的身份太卑微,石城告诉自己,第一次的情动,也该结束了吧,可似乎心里很不甘愿,眼睛很不甘愿,仿佛哪怕多看井袖一眼,也是好的,

    礼仪完毕,众人入席时,石城还是痴痴的看着坐在国王身边巧笑嫣然的井袖,皇甫泽抬头同他讲话,他都沒有听见,只是神情又痛苦的盯着某一个地方,眼中有难过,有心疼,有不甘,皇甫泽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对上的,是他的父汗新纳的妃子,不晓得是不是酒劲上來了,皇甫泽突然间感觉身体从上到下都热了起來,头顶轰轰,瞬间脑中空白,

    自古英雄爱美人,男子便更是爱美人了,皇甫泽一直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第一眼看见井袖时,皇甫泽也是赞叹的,可他也仅仅只是赞叹而已,如今石城的表现,便好似是早已对井袖情根深种,看见井袖嫁做他人,自己万念俱灰的模样,可是皇甫泽知道,石城对谁情根深重都可以,唯独对井袖不可以,因为井袖,如今是国王的妃子,臣子觊觎国王的女人,在北越国,是死罪,

    皇甫泽收回目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來,他沒有张扬,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模样,起身,借着解酒带着石城离了席,他不能让石城再待在宴会上,石城那痴情目不转睛的模样,时间长了总会被人注意到的,他怎么忍心,让石城陷入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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