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乔金平去上班了,我为公公婆婆准备好早餐,便从抽屉拿着昨晚那张银行卡去提款机取钱,五万哗啦啦取了好几回,我看着那些红色纸张在我眼底闪现着,心里想着,这钱我一定要趁乔金平知道前,提前还回去。

    取完钱我揣到口袋便慌慌张张转身,下阶梯的时候正好撞到一个人,我立马说着对不起,被我不小心撞到的那人有些意外的喊了一句杨小姐?

    我本来想要直接越过她快速回家,那人一下就呼出了我的名字,我有些错愕抬起头去看,便看到秘书小姐缇娜正带着公文包站在我身旁。

    我没想到这段时间我们这么有缘,回回都能够碰到,既然她是乔荆南的秘书,虽然咱们两也不是特别熟,既然能够相互叫得出名字,招呼自然是得打。

    我立马回了一句:“缇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缇娜笑容灿烂说:“我来这里为乔总转一笔款。”

    她低头看我一眼问:“你也来取钱吗?”

    我含糊其辞点点头,缇娜说:“我正好开车,要不要送你一程。”

    想到上回,我立马就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两个人本来就是点头之交而已,也没怎么聊天,相互打完招呼后,我就立即去公交车站坐了最后一班车回了乡下。

    当时回去后,我妈正坐在青石砌成的阶级上折着菜,一边折一边骂坐在一旁喝着酒神情萎靡的父亲,她骂到最高兴的时候,双眼正好一抬瞧见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将手中那折成两半的青菜杆子一扔,便冲到我面前,激动抓住我提着包的两只手问:“是不是把钱取回来了?”

    我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赶紧从包内将整整齐齐的五万塞到她手中,说:“这五万块钱,还是我没经过金平同意,亲自取的,你让我哥以后别再闯祸了,我现在能够拿出五万,下次五百都拿不出,乔金平那边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妈拿着那五万块钱后,本来有些愁苦的脸,立马薄云见天,她兴奋又激动说:“你哥的命终于有救了!要是他出来了,还给我到外面去赌,就算赌场里的人不砍了他的手,我都要亲自把他砍了。”

    她说完,便要拿着钱转身要进去。

    坐在阶级上喝酒的父亲见了,立马走了过来,满身酒气说:“你怎么又问女儿要钱了!”

    我妈见我爸走了过来,立马把钱紧紧揣在手中,仿佛很怕我父亲扑上来一把抢走了一般,她说:“我不找卿卿要钱!难道还找你这个没出息的要钱?儿子现在还在王瞎子手中不知是生是死!你又拿不出半毛钱,我只能找卿卿要了!”

    我爸果然伸出手就要去抢,满脸愤怒的说:“卿卿现在都嫁人了!她是咱们的女儿!又不是提款钱,你赶紧把钱还给她!”

    我妈拿着钱立马冲进屋,对着他骂道:“这是儿子救命的钱!她再当一次提款机又能够怎么样!咱们养到她这么大,难道连这点钱她都不能给吗?!你这个老不死的!每天不着家,既然不回来,干嘛不干脆死在外面!”

    “你他妈说什么?你这死八婆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看?”

    “我就要说!就要说!你他妈最好被车给撞死....”

    看到这一场景,我早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了,父母每天这样争吵已经不是一回两回,我将钱送到后,因为怕婆婆骂,立马又连夜从乡下赶到城内,转身的时候。

    我看见我妈整个人在大厅内哭天抢地和我爸争吵着什么,而我爸也始终不甘示弱,两个人都是面目狰狞,颓败的平房,被屋后那片像乌云一样笼罩的树木,罩得阴测测可怖。

    大厅内那盏暖黄的白炽灯早已经年久而光芒微弱了,我几乎都能够感觉那白炽灯因为屋内巨大的争吵而细微颤抖着,这样的生活,应该不陌生吧,我在这里活了十七年。

    从乡下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点,正好是婆婆和公公看京剧的时间,我去之前已经打电话和她们请假了,我到家后,她们也没有看我,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半点。

    正好我也特别累,懒得去应付她们,洗了个澡后,又将那张银行卡放回了原地,这才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了一觉。

    之后那段时间,乔金平像往常一样都没注意到那张卡内已经少了五万块钱,我特别烦恼,自己该怎样在神不知,鬼不觉将这笔款填平了,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易捷问她有没有什么工作介绍给我一下。

    易捷在电话里笑得抬不起头,她满是讽刺说:“杨卿卿,你都有个这么有钱的小叔叔了。哪里还需要出去干活啊,安心在家当你的富太太吧。”

    我根本无法和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需要干活,只能找借口和她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打发下这无聊的时间也是好的。

    易捷这才正色下来问我:“工作有是有,可是你学历不够,还有依照你这脑子你来我们金店,估计客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知道怎么算金的重量吗?你知道怎样折扣自己才会有提成吗?你知道怎样赚足了,又能够让顾客满足而归,下次光顾吗?”

    易捷问了我很多,这一天我才明白,一个人若是和这个社会脱离太久,很多东西就像退化到儿童时期一般,变得特别边缘化,易捷问的这些问题,我一个也不知道,而且也做不到。

    易捷见我没说话,也觉得打击到我了,便在电话里面安慰我说:“好了,很多人都没你这个命呢,在家多好,不用干活,每天睡到自然醒,哪里像我们,为了房租而苦恼,每个月还有水电费,杨卿卿,你生来就不是在社会上斗争的这种人,老天爷给你的命很好,知足吧,别闲得发慌,没事找事。”

    我和易捷打完电话后,整个人沉寂了很久,在很多人眼里我的命特别好,从单纯的学校直接过渡到婚姻,中间什么都不需要经历,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时间由自己把控。

    可久了,我忽然发现现在的杨卿卿只不过是一具躯壳,她没有朋友,没有社会经验,她的一切都停止在高中那一年,所有一切,包括思想。

    不过这样的烦恼与难过并没有沉寂多久,最近越来越忙的乔金平忽然有一天从外面回来,说要带一家人去香港旅游,公公婆婆听了特别高兴,因为公公婆婆两个人从很早就开始唠叨要去香港玩玩。

    听说是乔荆南工作上一个合作伙伴是香港人,因为要领乔荆南去香港巡视厂区,那天顺带乔金平也在那里,便热情邀请我们一家人去香港玩。

    一家人特别高兴,乔金平让我第二天带公公婆婆去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办理港澳通行证,因为那天是周末,来办理的人特别多,我以为我们会需要排队,没想到直接就有人将我们的户口本和账户盘查一遍后,又将我们带到休息室让我们稍微等候一段时间,没过多久,所有手续全部都办好了。

    只要等一个星期后,港澳通行证就可以过来取了。

    当时我还在特别奇怪,实在是乔金平也只不过是某软件公司程序员,没什么朋友在公安局工作,我带着公公婆婆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为我们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顺带提了一句乔总,我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婆婆和公公回去后,还一路感叹,说是乔荆南真是给乔家人长脸了,要是金平有这出息就好了。

    乔金平直接去公司请了几天假,我们将东西收拾好后,楼下立马就有车过来接,将我们一家人的人行李提前运了过去。

    我没出去过几次,但远门也还是出过,每次回来不是累死,就是为了路程和车票这些东西而烦心,而这次远门,真是十分省心,酒店全部都订好,只等我们坐飞机过去就好。

    一个星期后,我们收到了港澳通行证,在出发前一个小时,乔金平在柜子里面翻找了半天,我当时正在将家里该收的东西全部都收了,乔金平从卧室走了出来,问我有没有见到他放在柜子内的那张银行卡。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他为什么忽然要找这张银行卡了。

    乔荆南说:“虽然这次和小叔一起出门,费用他全程都包了,但我们私下总要买些东西吧。”

    他再次询问我:“你放到哪里去了?”

    我双手出了一手冷汗,只能转身去了卧室从户口本里拿了出来,交到他手中说:“上次去公安局办港澳通行证,公安局需要审核账户里面的钱,我拿去用了一下。”

    他接过,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往钱包里面一塞,便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

    我们去机场的时候是乔荆南的秘书接待我们的,秘书说因为工作的原因乔荆南早已经提前在香港,等我们过去后,一家人直接在那边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