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的休整,冯胜已回至全盛状态,如今立在台上所散发出的气势,便是远远观看的众人,也可清楚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月影宫’的月枫站在这样一个怪物的身前,便宛如待宰的羔羊。

    “嘉容,你说他们哪个会赢?”阿虎抱肩看着台上问道。

    “这…不知道啊……”戒嗔看着台上的冯胜,想起不久前的情形至今仍心有余悸,若不是有任天啸与紫衣剑客两大高手在身前护着他,这种距离单是那声‘麒麟吼’便足以要了戒嗔的小命。

    “虎子哥跟你一样看不顺那个老头,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阿虎锁起了眉头摇头道,“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不过根据我多年来打架打仗的经验,气势决定一切,我真的是看不到那个白衣书生有任何赢的机会。”

    “这个凶巴巴的老爷爷…”戒嗔一早便晕厥过去,对发生过的事十分模糊,但是他也明白到自己的叔叔和那紫衣怪人联手尚败给了眼前这位老爷爷,“好可怕啊。”

    “喂喂喂统计出来了没有?”另一边顺州刺史郭家的人继续着他们的闹剧,几个管账先生忙得喘不过气。

    “有个大概了!”一人赶忙答道,“没有人买平手,所以若是打和了少爷就要通杀了,大概有三十万两雪花银。”

    “打和三千赔一,哪个会买,往下说!”

    “…若是冯胜赢了,我们大概要准备出两百五十万两纹银来赔。”

    “那要是‘月影宫’的人胜了呢?”管家赶忙追问。

    “呃…这个,下注的共有三十万两,其中押在冯胜身上的有大概二十五万两,也就是有五万辆押在了那个书生身上,赔率是一赔一百,去掉押在冯胜身上的二十五万两,我们大概要准备出四百七十几万两的白银啊…”

    几百万两的雪花银,数目实在太过庞大,

    管家倒咽口口水,嗓子顿时干干的。

    “这…这要如何跟老爷他交代啊……”

    看着正值兴头的少爷,管家已然一筹莫展,此番的赌客皆是江湖中报得上名号的人物,要想此时撤销赌局已绝不可能。

    不过单从下注的比例来看,很明显还是冯胜的赢面更大。

    而挑战一方,以月姬、草上飞及鬼蜘蛛为首的人马,此刻也立于一旁观望此番争斗。

    老师说,如今的三位头领皆是冯不凡兄弟二人的后辈,而冯胜亦久未出手,后人对其的了解皆是往日的威名,和家中长者的口传,任何一位曾经见识过冯胜能耐的,都给其后人灌输着这样一条告诫,

    他日行走江湖,切莫与冯家麒麟为敌,此人可避不可战。

    ‘月影宫’一方并无多少信心,只是此番挑战,若是尚有人能敌得过冯胜,那么也只能是台上的白衣男子。

    月姬看着白衣书生月枫的背影,想着片刻前的谈话…

    “此番交战,你有多少把握。”阴暗的房间内,月姬开口问道。

    “哈~”痛饮一口壶中酒,月枫方才答道,“三成。”

    “只有这样?”月姬道。

    “昔日的武林神话如今究竟还剩下多少火候

    ,刚刚他出手时便已看得出来了,他…”月枫抿了抿酒水继而吐气道,“依旧是如今武林的神话,那名道人和剑士实已是绝顶高手,但败在他的手上却绝没有失颜面,那冯胜所施的‘麒麟吐息’与接下来败下两大高手的绝学,皆已超越了凡人功力的范畴,普天之下也绝不会有人能凭自身功力接下这样的两招,小生我亦不例外。”

    “也就是说这也印证了大哥的‘千里神兵’对冯家‘麒麟功’以及‘麒麟血’的调查是可靠的。”月姬轻声淡道。

    “或许吧,不过不论如何,即便是不败麒麟冯胜,想来也还是**凡胎,他一举打败两大高手也远不会像旁人看得那么轻易,接连催动非凡人之功力,势必损耗极大。”月枫继而饮酒道。

    “你的意思是即使正面打不倒他,也可以令他使用‘五行麒麟功’至超过自身承受的极限?”月姬猜道。

    “你看他方才与我交手的那个回合,有丝毫的退让和不妥吗?哈~真是好酒。”月枫已打开了第二壶酒水。

    “什么意思?”月姬不解。

    “他虽然人老依旧勇猛,但怎也不会是个鲁莽冲动的前辈,方才他分明还有着与我一战的实力和信心,只需一招便可清楚感受到他体内依旧浑厚的内力,真是太可怕了,那两位高手精湛的招式在冯胜前辈的身上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他凭借深不见底的内力可以做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想必太乙山的平阳真人也是这样败下阵来的,硬接他的一招不但会气血翻涌,更会使得身体迟钝,失了招式上的变化。”月枫虽然嘴上酒水不断,但是口齿依旧清晰。

    “那么你刚刚说的他自身损耗的极限呢?”月姬问道。

    “必定会有,只是不知要迫他使用多少次那样的功力,小生或许可以侥幸撑过他刚刚使出的两招,可是那样的招数如果还有第三次,那么小生亦无半点信心。”

    “希望你不要输罢。”听够了丧气的话,月姬转身便走。

    “戒了这么久的酒,怎么现在许我饮了?”月枫已近喝光第二壶。

    “可能是你最后一顿酒了,还问那么多干嘛。”月姬离开,留下继续嗤笑饮酒的书生。

    看着台上的书生,月姬自然知晓其对手是位多么可怕的角色,但是她的面上并无该有的紧张与不安,她的心头如此想着…

    “当他以‘我’自居,说明他已认真起来,当年他便是凭此状态解决的影兵之乱,而这个时候,便是所谓的武林神话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可见月姬之于月枫的信心,十分牢固。

    冯胜于台上没有言语,看着月枫的眼睛,竟是闭了起来,而周身亦无出手的意思。

    “老家伙这是什么意思?”阿虎看得一头雾水。

    “叔父有自己的坚持,刚刚打退紫衣剑客及残剑道人是出于教训,而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对决,身为长辈的他自不会先出手。”冯昊寸嘀咕道。

    看了此情形,书生月枫先是嘴角微扬深施一礼而后道,“前辈风度,晚生佩服,那么这第一回合,便让小生为前辈赋诗一首吧。”

    “嗯?这人搞什么鬼。”

    而正当众人诧异之时,这位白衣书生竟是当真在台上吟起了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前辈,小心了!”

    一诗作罢,月枫剑锋出鞘,夹带着龙吟之啸,直取冯胜。

    后者双眸打开,一掌后发先至,劲风之力,不容小觑。

    而就在这股内力搭在白衣书生身上的瞬间,后者却凭空于原地消失了!

    “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难以置信。

    “这…是哪家的身法?”

    而下一刻,白衣书生竟宛如凭空出现在冯胜身前四尺的距离。

    “花间酒。”简洁漂亮的一刺,这是每一位剑客最基础的动作,可场中用剑者扪心自问,无一人可刺得如眼前书生这般精准迅捷。

    这几乎完美的一刺被冯胜两只手指夹在半空,难动分毫。

    四目相对,面不改色,简单的一次照面,已使得场中一众高手咋舌。

    “好漂亮的一剑,恐怕我‘墨门’内也只有巨子刺得出来这样的招式。”‘墨家’的夜娟不禁偷眼去瞧初时那位一剑挡下冯胜‘麒麟吐息’的黑衣长者。

    而反过来,以刚刚那么近的距离,别说以双指夹住,但是当下那么完美迅捷的一剑,场中的高手无一人有超过五成的把握。

    四目相对,台上二人面上沉着不惊。

    “独酌!”月枫不但没有发力将剑身夺回,反而是松开握剑之手,在剑柄上轻拍了一下。

    冯胜忽觉指间湿滑,高手的本能令其第一时间侧身闪躲,而书生手上的‘七星龙渊剑’也在同一时间与冯胜擦身而过,若是再慢上分毫,这一剑势必将取其前额命门。

    两招下来白衣书生在剑术上的造诣已可见一斑,可是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这样便可应付得到眼前的武林神话。

    “邀明月!”

    没有半分迟疑,白衣书生月枫右手五指合拢,化掌成刃,直取冯胜心房。

    冯胜瞳孔一瞪,几乎是凭借本能松拳成爪抓上了月枫的手刃,

    “唔…”冯胜内力雄厚,他的‘麒麟爪’可断当世神兵,可是书生月枫的手刃仿若要将其手掌撕裂。

    月枫心知硬拼内力自己绝不是对手,当下翻身而起,借着周身发力硬生生的纵身跃至冯胜头顶上空,而同时…

    他刚刚翻转的轨迹留下了一道月牙般地轨迹,

    而冯胜的手掌之上,亦被掀开一道长长血痕。

    “那是什么!?”

    “唐手!?”

    “不…不对……”墨家带头长者看在眼里嘴上念叨着,“…只有对剑术的领悟臻于化境的奇才方能使用的招式,还以为此式仅存于古书之中,想不到世上竟真的有人可以运用如此纯粹的…”

    “…‘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