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灵仙姑,那还是两年前,”邱班长沉浸在回忆中:“当时好像是吃过晚饭不久,蔚县东南代王城大地主张玉堂家突然传來密集的枪声,因为距离我家马家寨不到两里地,所以听得非常清楚,”

    “我当时正和一帮兄弟还在外面闲逛,所以就跑过去看热闹,火光中一位白衣白马双枪的女子,立即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后來她亲口报号灵仙姑,我们才知道是刚刚冒出來的一路绿林人马,”

    “我和几个兄弟都是劫后余生的后代,和张玉堂有血海深仇,所以在灵仙姑攻破张玉堂围子的时候,我们也冲进去了,张玉堂就是我杀的,也是我出來参军的原因,”

    “原來是你啊,”花如月接口说道:“我当时就奇怪,我灵仙姑手下从來沒有一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來七八个年轻后生,而且一个个双目赤红,杀气冲天,后來撤退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凌开山有些疑惑地问道:“说说看,你们怎么就有血海深仇了,”

    邱班长看着花如月说道:“灵仙姑应该有些印象才对,二十年前在蔚县东南曾经出现过联庄会,拥有会员两万余人,”

    “不错,我听师傅说起过,”花如月点点头:“领头的是邀渠村叫做邢老条的一条好汉,后來出现了城西孟家堡农民张老成,城东白乐农民赵玉美,可惜后來中了诡计被抓捕,不久被杀害了,当地的百姓无不为之痛哭,”

    邱班长接着说道:“联庄会成立以后,就是为老百姓做主的,也沒有任何政治背景,民国五年(1916年),蔚县公署知事颜绍泽从警学经费和地方自治款中私吞了两万多元,又把县署二十名法警的月饷从地方警款项下冒支了一年多,另外还用米豆折价的手段从征粮中肆意贪污,”

    “对颜绍泽的贪污行为,地方上的好多人向直隶巡按多次控告,巡按使朱家宝却有意袒护,让颜绍泽与万全知事对调,想让其偷偷离开蔚县,一走了事,联庄会得知此事后,组织了上万名会员守住了各城门,”

    “后來找到直隶巡按使和口北道尹,要求与颜绍泽算账,慑于联庄会的强大声势,巡按使和口北道不得不撤掉了颜绍泽的知事头衔,又被迫为联庄会首领在城内同慈庵开设办公处,并答应县公署日后不论摊派什么捐税,都必须事先和联庄会商量,”

    “民国九年(1920年)春,蔚县公署新任知事傅思德(外号大簸箕),不和联庄会商量,任意摊派苛捐杂税,引起广大农民愤慨,这年农历三月九日拂晓,在邢老条和张老成的带领下,成千上万的联庄会会员砸开了县城南门一拥而进,捣毁了巡警局、税捐局、商务会,乘势捣毁了县城包办米捐的地主武待聘的家,”

    “接着又冲进了县公署,大闹公堂,击毁堂鼓,砸碎官轿,把县公署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在联庄会员们的怒吼声中,傅思德不得不出來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假意表示愿意接受联庄会的要求,取消苛捐杂税,从而解除了联庄会的围攻,”

    “可是,当忿怒的人流刚刚离去,傅思德马上派人密报口北道尹,要求來兵镇压联庄会,口北道尹即刻派警备队到达蔚县,警备队一个姓腾的队长和傅思德挖空心思,密谋一通宵,最后通过张玉堂定下了镇压联庄会的毒计,”

    “他们以宴请联庄会首领论事为名,把我父亲邢老条、张老成诱骗到县城南关福恒店秘密逮捕,正在联庄会办事处值日的副首领王老豹(蔚县高院墙人),得知我父亲被捕的消息后,即刻组织了两万会员,手持棍棒在城外示威,要求释放联庄会首领,”

    “守护在城墙上警备队向人群开枪,打死四名联庄会员,迫使围城的会员退散,接着口北道尹李同乡带兵到达蔚县,开始对联庄会进行血腥镇压,官兵从县城赴四乡搜捕,先后逮捕了浮图村的联庄会员张荣,大云町联庄会员李雨,东黎元庄会员赵宝珠,白乐镇联庄会员赵恺等23人,随后一同被杀害,”

    “首领赵玉美被迫抛妻别子逃亡外乡,至今不知下落,”邱班长虎目含泪:“我就是邢老条的遗腹子,刑天刚,母亲因为要躲避官府抓捕,也为了把我抚养成人,所以改嫁给当初的联庄会员邱福财,我两年前杀了张玉堂之后就离家出走,因为通缉令一直沒有撤销,所以才参军,”

    凌开山阴沉着脸问道:“这些杂种为非作歹,都他妈的沒有好下场,刑天刚,你不用伤心,慢慢來,只要他们还沒有死绝,我们就有机会报仇雪恨,”

    “我不伤心,因为我已经把当初骗我父亲赴宴的张玉堂给杀了,算是已经报仇,爹爹在天有灵,应该可以安息了,”邱班长,或者应该叫刑天刚又对凌开山说道:“跟我跑出來的还有11个兄弟,他们都是那些被害人的后代,”

    凌开山点点说道:“以你们这12个人为骨干,加上另外你带过來的35人,一共是47人,专门组建一个排,下辖三个15人的班,由你担任排长,副排长和班长你把名单给我,今天下午领取装备,你们这个排,就是我们未來联庄自卫队第四大队的第一排,”

    刑天刚摇摇头:“现在组建一个排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我目前不能担任排长,”

    莫凤娇刚才陪同流了半天眼泪,这个时候突然吃惊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继续打小鬼子了吗,”

    刑天刚握着右拳说道:“我答应过那些被害人的后代,只要找到落脚点,就要回去把他们带出來的,他们在老家每天都被那些地主老财盯着,生怕他们再起來造反,每年派丁的重活,都是他们干的,而且动不动就打,”

    “你既然加入我的部队,一日是兄弟,那就终身是兄弟,你觉得回去有安全保障吗,能够找到那些人吗,”凌开山摇摇头:“不行,你今天下午就把这个排的架子搭起來,然后学习军规军纪,领取装备后直接带回去作为卫队我才放心,”

    刑天刚想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就首先装备盒子炮,这样我们行动起來也隐蔽一些,不容易被当地的地主老财保卫团发觉,便于和乡亲们接触,更不会给乡亲们带來灾祸,”

    “可以,你现在下去组织兄弟们学习我们的军规军纪,”凌开山盯着刑天刚说道:“记住啊,我的部队和别人不一样,军规军纪那是要严格执行的,一旦违反,就要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那沒问題,我们的父辈就是为穷苦人撑腰的,如果违背父辈的意愿,他们在天有灵也不会放过我们,肯定天打雷劈,”刑天刚神色坚定:“大概需要多少人,”

    “人数吗,这个可不好说,”凌开山微笑着说道:“一个排你就当排长,一个连你就当连长,一个营吗,他妈的,老子就把营长的位置让给你啊,不过要记住一条,五心不定,贪生怕死的人我可不要,还有,一个整编连是226人,一个营是746人,哈哈哈,你看着办,”

    刑天刚离开以后,凌开山兴奋地说道:“你们这次出去,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弄回來了刑天刚,有了他们,这对于我们向西发展就有很大帮助,这才是大功一件,应该表彰,”

    “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你不要张冠李戴,”花如月也笑着说道:“真正的功臣应该是谢远达,这小子脑子好使,打仗有条有理,而且胆子很大也不含糊,和尤三炮真是一对好兄弟,”

    凌开山点点头:“嗯,不错,这两个家伙都是邝老蔫儿带过來的,看來他们这帮人当年应该属于不得志的那一种,难怪老大经常说,原來的那些大军阀喜欢拉帮结派,不是老乡不用,不是亲戚不用,浪费了多少人才,”

    刑天刚急不可耐,第二天就带着临时组建起來的那个排离开了穆家寨,这暂且不提,

    因为有了公开的身份,“穆家寨联庄自卫队”在张坊镇办事处,也就成了侦察排的基地,这一次谢远达带回來一部电台也派上了用场,凌开山抽调一个报务员直接住在办事处里,

    另外,谢远达把桑慕卿所有的电话线都收回來了,还有7部手摇电话机,凌开山把三黄山、阅兵台、拐脖梁、天上顶和王佛寺全部接通了电话线,现在的电话机不够,只能吩咐人出去购买,这自然也是侦察排的事情,

    七天以后,穆家寨终于有了另外一番景象,正对着拒马河的大门,两座大青石垒成的双层碉堡已经完工,在大门外一左一右形成了一座关隘,

    凌开山沒有犹豫,直接从仓库里面把三挺九二式重机枪调出來装备在里面,虽然子弹不多,但这个碉堡本來就是最后的防御手段,也不需要多少子弹,

    另外调出6挺马克沁重机枪部署在碉堡顶上,既可以作为地面支援,也作为防空火力,

    用两座碉堡作为龙头向左右延伸出去,然后往西合拢,一座南北宽2公里,东西长4公里的狭长“穆家寨”新鲜出炉,

    在原來的的基础上扩大了七倍,囊括了南北两条完整的山梁,和西南方向的三黄山、阅兵台主阵地连成一体,一共修建了49个固定火力支撑点,成为今后联庄自卫队的主要活动场所,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