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撇了撇嘴,满脸鄙夷地说道:“除了前朝的那位萧娘娘,还能有谁,”

    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古如此,失败者不仅自身难保,就连他们的妻女都会被获胜的一方当作战利品,当年隋灭南陈的时候,陈朝皇室的所有男性都被发配边疆,女性或被充入宫掖,或被赏赐功臣,或为妾、或为奴、或为婢,高秀儿的母亲谢昭仪、香草的母亲岳阳王妃都是这样的情况,而且香草的母亲岳阳王妃的遭遇更加悲惨,直接被高颎赏赐给了府中的奴仆,结果香草生下來就成为高府的奴婢,若不是高秀儿待她情同姐妹,她哪会有今天,受母亲的影响,香草对隋室的恨意并不输于要替父报仇的高秀儿,

    在大汉代隋以后,刘子秋却一改前朝的作派,对杨广的嫔妃礼遇有加,不仅沒有把她们贬为奴婢,而且依旧让她们住在豪华的宫室中,由进行奉养,如果愿意改嫁的,朝廷还会另外为她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几年下來,杨广的大多数嫔妃都耐不住寂寞各自嫁人,只剩下萧皇后、萧嫔、王夫人三人还留在宫中,

    在香草看來,倒不是她们五个不想改嫁,而是她们实在嫁不出去罢了,作为刘子秋的女人,香草也知道许多秘密,萧皇后曾经失身于宇文化及,萧嫔曾经失身于李渊,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贞妇节女,萧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沒有人敢娶她,萧嫔还带着个拖油瓶的杨杲,那也是做过几天皇帝的人,谁敢收回家中,至于王夫人,那是李渊的外甥女,她不改嫁也许另有图谋,

    正由于这种种原因,香草对萧皇后才会有一丝反感、有一丝憎恨还有一丝鄙视,

    高秀儿却笑道:“你这小妮子,又耍小心眼儿,走吧,陪我一起去看看,”

    她进西苑准备行刺杨广的时候就和萧皇后打过交道,知道萧皇后其实本是个比较贤淑的女人,只是性格上软弱了一点,要说萧皇后來找刘子秋哭诉什么要求那是有的,但说她來兴师问罪,却绝对不可能,至于萧皇后失身于宇文化及,那也是形势所逼,乱世人命贱如草,面对雪亮的屠刀,活下去已经成为奢望,又有几个女人还会在意自己的贞节,

    不过,当高秀儿她们來到偏殿的时候,萧皇后已经走了,只剩下刘子秋一个人正坐在殿上把玩着一只陈旧的皮球,天黑以后,刘子秋是不会在宫中接见萧皇后的,毕竟她身份特殊,而且朝廷中许多大臣尤其文臣,都是前朝的官员,刘子秋也要照顾到这些人的感受,所以,酉时一到,刘子秋就命人把萧皇后送了出去,

    看到高秀儿进來,刘子秋不由笑道:“秀儿,你怎么來了,”

    这里不是后宫,高秀儿很注意礼节,对刘子秋行了一礼,这才说道:“臣妾听说那人來了,不知所为何事,”

    女人总是要敏感一些,高秀儿虽然对萧皇后比较尊重,但也保持着几分警惕,别看萧皇后已经年过四旬,容貌却似二十许人,更兼身份尊贵,西梁公主、大隋皇后,如果主动投怀送抱的话,恐怕沒有几个男人会拒绝,其实,高秀儿并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刘子秋贵为大汉皇帝,多娶几个女人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按照赵凌定下的规制,把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都娶齐了,高秀儿也不会多说一个“不”字,但唯独萧皇后不行,她完全是替刘子秋着想,如果刘子秋霸占了萧皇后,虽然沒有人敢说什么,但背后难免落下个荒淫好色的评语,

    刘子秋却不知道高秀儿会有这种想法,只是苦笑道:“还不是因为朕替王玉凤举办选婿大会的事,”

    高秀儿奇道:“皇上替王玉凤选婿,关她何事,”

    “我也觉得不关她的事,可她自己不这么认为,她是责怪我,为什么能替王世充的女儿选婿,却不肯替她的两个女儿选婿,”刘子秋摇了摇头,叹息道,“有些事情我也不便对她明言,也只能先把她唬弄回去,只是揽月那小丫头也要误会我不肯尽心了,你看,那小丫头把我当年送给她的皮球都还回來了,算了,不提她的事了,还是说说你们吧,怎么跑到这儿來了,”

    大隋覆灭之后,杨广一家只剩下萧皇后、萧嫔、王夫人、杨杲、杨侑、南阳公主和揽月公主七人,萧皇后、萧嫔和王夫人注定要孤独一生了,萧皇后所担心的还是这四个孩子,按照当年大隋对待陈朝宗室的做法,杨杲、杨侑本该发配边荒,在严密的监视之下自耕自食,纵使他们能够侥幸活得长久一些,也沒有资格娶妻生子,直至杨家断绝香火,至于两位公主,原本也应该充入掖庭,成为宫奴,不过,刘子秋却给了他们七人自由,并不限制他们的行动,

    原本这是大好事,只是非但沒有人敢娶萧皇后三人,也沒有人敢娶两位公主,更沒有人敢嫁给那两位曾经的皇子皇孙,还是应了那句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已经改朝换代,她们都是前朝皇室中人,哪怕她们身份再尊贵,再生得国色天香,也沒有什么人愿意沾惹上她们,

    萧皇后生性软弱,原本不敢來找刘子秋谈这些事情,只是几年平淡的生活,让她的性情也渐渐发生了改变,她很清楚,自己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但几个孩子年纪还小,她不得不为他们的未來做些努力,杨杲、杨侑她是不指望了,但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却总不能这样孤独一生吧,

    其实她却不知道,刘子秋并沒有她想像的那么残忍,从來沒打算让杨家绝后,刘子秋也考虑过这几个人的事情,但杨杲、杨侑都还年幼,远未到成家的年龄,南阳公主原來嫁给了宇文士及,但因为宇文化及弑君的缘故,她坚持要和宇文士及断绝关系,而且誓死不嫁,立志出家,这件事上面,刘子秋实在帮不了萧皇后什么忙,而且早先他也答应过南阳公主,会把她引见给道信大师,只是道信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始终未能成行罢了,至于揽月公主,刘子秋始终觉得她年纪还小,刘子秋一直致力于改变早婚成风的习俗,自然不会提前为揽月公主选婿,

    高秀儿却掩嘴笑道:“臣妾此來,却也是为了王玉凤之事,”

    刘子秋沒好气地说道:“她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今天在大街上风光出嫁的王玉凤其实只是一位拜占庭姑娘,真正的王玉凤前几天已经被刘子秋收进了后宫,这件事属于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高秀儿显然也是这极少数的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高秀儿呵呵笑了起來:“添乱的不是臣妾,而是另有其人,皇上请朝这边看,”

    刘子秋顺着高秀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一个美貌少女,不由奇道:“姑娘何人,莫非也是为王玉凤招婿一事而來,”

    那少女一愣,旋即眼泪汪汪起來:“大哥哥,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无垢啊,”

    香草听她称呼刘子秋“大哥哥”,心中略有不忿,连声呵斥道:“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行礼,大哥哥也是你叫的,”

    刘子秋呵呵笑道:“香草,你这么大声,小心动了胎气,”

    香草大惊,捂着肚子,小声说道:“我、我不说话了,”

    刘子秋哈哈大笑,这才转过头來,笑道:“你是长孙无垢,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朕都快认不出來了,”

    长孙无垢看着刘子秋脸上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心头便是一软,但是,想到待他们兄妹如己出的舅父差点因为李世民被招了驸马的事而暴亡,她的心肠又硬了起來,咬牙说道:“不错,奴婢确实沒有资格叫皇上大哥哥,在奴婢心中,当年的大哥哥已经死了,”

    刘子秋不由一愣,皱眉道:“无垢,你何出此言,”

    长孙无垢冷笑道:“皇上做过些什么,难道皇上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何须奴婢说出來,”

    刘子秋倒是很有耐心,并沒有生气,沉吟道:“朕不敢自比明君,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当年,朕视你哥哥长孙无忌为兄弟,不想他却远赴江南,意图谋害朕的妻儿,朕念他年少,赦他无罪,又取他科举高中,更许他行走内阁,朕扪心自问,可沒有一点对不起你兄妹二人,”

    这本是实情,若是换了另外一名君主,只怕长孙无忌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不仅如此,还会株连九族,而现在,无论是长孙一族,还是高家一族,都还活得好好的,从这一点來说,刘子秋足够大度,

    长孙无垢也知道刘子秋说的是实情,但她终究年少,一赌气,把手中的皮球往刘子秋面前一递,大声说道:“这只皮球还给皇上,请皇上下旨,准许奴婢出家为尼,”

    看着面前的两只皮球,刘子秋不由苦笑道:“这是何苦,朕却是想不明白,”

    ……

    (两个月前,身体状况又有反复,目前还在慢慢恢复中,先考虑每天一更,逐渐过渡到两天三更,断更这么久,非常对不起一直支持竹子的读者,不管有多困难,都会继续写下去的,再次对大家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