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作战最常用的方式就是骑射,因为大家都是在马背上长大,都拥有高超的骑术,除非遭遇偷袭,战败的一方往往会迅速逃走,草原足够辽阔,两队人马你追我赶,箭來箭往,看上去十分热闹,却沒有多少伤亡,但另一方面,草原上生存环境极其恶劣,意外死亡时有发生,因此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对生死看得比较淡,只是和沙漠比起來,草原的环境显然又变成了天堂,即使对死亡看得再淡的牧民,也不愿意轻易涉足那里,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更是沒有给养的横穿沙漠,这让牧民们从内心感到一丝不安,一些族中长老纷纷簇拥到坦利和伯丁周围,竭力劝说他们不要冒险,但是,达曼派來的莫雷监军就在后面虎视眈眈,根本不容他们有丝毫退缩,

    坦利见到群情激愤,心中忽然一动,压低声音说道:“可汗的大军就在后面,大家如果再争执下去,难免会引來可汗震怒,不如等进了沙漠,大家再想个万全之策,”

    伯丁似乎听出点什么,也挥手道:“兄弟们,不要再争了,赶紧宰了牛羊,吃饱了大家好赶路,”

    众人心中犹自不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纷纷散去,伯丁这才寻机把坦利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坦利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与其替达曼卖命送死,不如反了他,投靠大汉新封的那个可汗,”

    伯丁有些迟疑,小声说道:“达曼可汗麾下有二十万精兵,大汉皇帝新封的可汗沒有一兵一卒,如何能够与他相抗,”

    坦利沉声说道:“我就不信,大汉皇帝会这么傻,让那个新可汗一个人就來西突厥的领地,大汉肯定会派兵帮助他,咱们现在沒必要冲锋在前,白白耗损兵马,应该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伯丁朝莫雷方向看了看,沉吟道:“可是他会让我们这么轻松吗,”

    坦利伸掌做了个下劈的姿势:“哼,那就宰了他,”

    伯丁指了指北方:“达曼的大军就在离此十里开外,如果这边动起手來,你我能挡得达曼二十万大军吗,坦利,还是三思而行吧,”

    坦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所以我要等进入沙漠再动手,放心,我早考虑清楚了,把他们杀了,往沙漠里一丢,风沙吹过,尸体掩埋,几十年都难以发现痕迹,你要是害怕,我自己动手就行,不过,将來我要是投奔了新可汗,这头功可沒有你的份了,”

    伯丁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头大雕鸣叫着从云际掠过,他心情也随着大雕而起伏不定,半晌之后仍然下不了决心:“再看看吧,”

    ……

    一个时辰以后,突厥大军继续出发,正式踏入了那片沙漠,其实,这些牧民对沙漠并不陌生,他们常年生活在沙漠的边缘,只是不敢深入而已,如今真的踏入了这片沙漠,才切实感受到了沙漠的可怕,沙漠里一片荒芜,沒有水源,沒有生命,只有无穷无尽的漫漫黄沙,刚开始的时候沒有起风,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可是走了半天,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漫天飞舞的黄沙遮蔽了天日,就连战马都立足不稳,一种极度恐惧的心理在士兵们中间弥漫开來,伯丁倒是有经验,下令道:“快,挖个坑隐藏起來,躲避风沙,”

    坦利却一声冷笑,悄悄带了十几名亲信往后面去了,

    风越來越大,沙砾吹在脸上,瞬间就能刮出一道道的血口子,所有的人都只有低下头,背着风蜷缩在沙丘后面,连他们最心爱的战马都顾不上了,

    莫雷也低下了头,一边躲避着风沙,一边嘴里嘟囔道:“这什么鬼地方,”

    在他身后忽然传來一声冷笑:“什么鬼地方,还不是你逼着我们进來的,”

    莫雷转回头,便看见坦利手握着锋利的弯刀,正冷冷地看着他,不由大吃一惊:“坦利首领,你这是干什么,”

    他是迎着风说话,可是风沙太大,只能看到他的嘴张了又张,所有的话都被风给吹了回去,周围的人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更让莫雷气愤的是,风里面还夹杂着许多黄沙,这些黄沙也一起钻进了他嘴里,害得他吐个不停,

    坦利却背着风,声音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干什么,我來送你上路,免得你在这沙漠中受苦,”

    莫雷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双手也握住了刀柄,但他的动作还是迟了,坦利的弯刀趁着凛烈的狂风,直奔他的咽喉而來,莫雷來不及拔刀,拼命往后退去,忽然感到后心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他的脚步顿时定在了那里,莫雷艰难地转回身去,却见他身边的一名亲信正握着弯刀,刀尖上还滴着鲜血,莫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着那名亲信:“你、你竟敢……”

    那名亲信冷哼道:“你跟着达曼送死不要紧,还要拖上我们,我家中还有新婚的妻子,我不希望她从此变成别人的奴隶,大人休要怪我,”

    莫雷刚想再说什么,脖颈上一阵风响,寒光闪过,坦利的弯刀划出一道弧线,将他的头颅生生砍下,

    那名亲信早就弃刀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坦利大头领,小的们愿意追随头领左右,奉头领为新的可汗,”

    坦利却沒有丝毫停顿,继续挥刀砍去,将这名亲信的头颅一并砍下,莫雷的另外几名亲信大惊,纷纷拔刀,意图反抗,却早被坦利的手下团团围住,乱刀挥下,成了一片肉泥,

    闻讯赶來的伯丁见状惊问道:“他们既已归顺,你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坦利脸上泛起一抹狠色:“谁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是真是假,若是走漏了消息,你我在这荒漠中或许还能活命,可是你我的妻儿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能够在漠北草原上执掌一个大部落的,都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伯丁也点了点头:“不错,小心无大过,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办,”

    坦利伸手朝着南方一指,说道:“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只有继续向前,等到了蒲昌海,把大家安顿下來,再派人前往鄯善城,向大汉投降,”

    ……

    此时,肆虐的风沙渐渐减弱,坦利振臂一呼,带着众军继续向南进发,伯丁虽然有些犹豫,但莫雷一伙监军都已经被坦利杀了,他也沒有回头的可能,只得咬牙跟上,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行程十分艰辛,现在是初春,天气依然十分寒冷,白天倒还算好,夜晚的沙漠里滴水成冰,牧民们大多比较贫困,沒有太多御寒的衣物,经受不小那种极寒的低温,不少人都冻死在沙漠之中,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当太阳重新升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希望,空气中似乎真的传來哗哗的水声,忽然,有前出探路的士兵回报:“首领大人,前面十里处发现一处湖泊,湖泊周围水草丰美,”

    坦利大喜道:“那里应该就是蒲昌海,弟兄们,加把劲,冲过这十里路,大家就安全了,”

    十里的路对这些游牧骑兵來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从沙漠中幸存下來的两万多人怪啸着纷纷上马,一路朝着探子所指的方向奔去,一时间,沙漠上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就像是团黄云贴着地面翻滚,场面甚是壮观,

    果然,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碧绿的青草和蔚蓝的湖水,不要说那些骑士,就连他们坐下的战马都欢快地嘶鸣起來,不用坦利再下命令,所有人都拼命地鞭策着战马,朝着湖边猛冲,战马也都已经一天一夜沒有吃到青草了,湖畔的这片草地对它们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草地上,先前探路的几名骑兵正围坐在地上,任由自己的战马在地上啃食着青草,这安静的一幕,更让其他人恨不得插翅飞了过去,

    很快,所有人都冲到了湖畔,士兵们几乎是一跃而下,纷纷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由自在地吃草,他们则奔向湖边,他们在沙漠中只行军一天一夜,携带的水源足够满足他们的需要,他们并不是口渴,而是饿了,希望能够从湖中抓到几条鱼儿,

    忽然,湖畔响起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四周马蹄声,无数兵马不知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來,乱箭如飞蝗般落在他们的四周,半空中,一头大雕再次掠过,鸣叫声令人心悸,突厥骑兵们一阵慌乱,有人抢着去牵自己的战马,奈何战马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看到青草,哪里肯轻易放弃,就连主人的命令都听不进去了,还有人感觉无路可逃,索性跳进了冰冷的湖水,湖水荡漾,临岸已经枯萎的芦苇丛中,一艘艘小船疾驶而出,船头上的武士张弓搭箭,紧盯着湖面上沉浮不定的那些突厥士兵,

    坦利吃了一惊,沒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埋伏,正犹疑间,伯丁却已经大叫起來:“兄弟们,都不要乱动,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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