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笑声更加放肆:“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我才更想乱來,哼,哼,你就好好看着吧,”

    紧接着,屋子里传出“噗”的轻响,声音虽小,站在门外刘子秋却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听到这一声响,刘子秋再也按捺不住,“咣”的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

    房门大开,屋子里,谢沐雨手握一把镶满各色珠宝的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在她的面前,一个黑衣人趴在地上,身下露出一片灰色的衣角,旁边还有几根布条,那个黑衣人显然沒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地上一弹而起,朝着谢沐雨飞扑过去,刘子秋无暇多想,抡起椅子便朝着那个黑衣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黑衣人的动作很快,但刘子秋的动作比他还快,这一下更是攻其所必救,如果黑衣人执意要对付谢沐雨,刘子秋敢肯定,这一椅子砸下去,绝对可以将他的**都砸出來,那黑衣人听得脑后风声甚劲,不敢托大,向旁边侧身一闪,刘子秋手中的椅子便奔着谢沐雨而去,谢沐雨忍不住一声尖叫,

    然而,这椅子并沒有砸向谢沐雨,而是忽然间四分五裂,无数碎木块如雨点般射向那个黑衣人,这是刘子秋动用暗劲,及时改变了椅子袭击的路线,只是他用力过大,把一张好端端的椅子硬是震得粉碎,

    见到刘子秋來势汹汹,黑衣人方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仅有的劲敌,刚才夸下的海口也成了一个大大的笑柄,黑衣人不敢恋战,身形一扭,朝着窗户冲了过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从來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是要拼尽浑身解数,逃出生天,

    刘子秋最大的担心就是谢沐雨被黑衣人劫持,如今谢沐雨安然无恙,刘子秋又岂会容他逃走,说时迟,那时快,刘子秋手腕轻轻一抖,几点寒光闪过,

    那黑衣人“啊”的一声惨叫,从窗口跌落下來,捂着双腿,两眼死死盯着刘子秋,满是怨毒,

    刘子秋并不理他,抬脚朝谢沐雨走去,这时,刘子秋才看清楚,刚才被这黑衣人压在身子底下的是谢沐雨身边的一个小尼姑,小尼姑的灰色僧衣已经被黑衣人撕破,露出雪白的肌肤,刘子秋却已经明白了黑衣人的险恶用心,他事先击昏了这个小尼姑,然后想在谢沐雨面前出演一场丑恶的大戏,以乱谢沐雨的心境,

    谢沐雨此时惊魂初定,一张俏脸已经沒有人色,惊恐地看着刘子秋,说不出话來,

    刘子秋笑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谢沐雨终于丢下手中的障刀,放声大喝起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刘子秋将谢沐雨拥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谢沐雨居然沒有抗拒,

    忽然,谢沐雨脸现惊慌之色,失声道:“快,别让他跑了,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刘子秋摆了摆手,转身看着正奋力往门外爬去的那个黑衣人,缓缓说道,“你是王薄,”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僵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

    刘子秋冷笑道:“朕乃当今天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黑衣人咬牙切齿:“你是刘子秋,”

    王家和谢家并列为江南两大世家,王家的地位、声望还要在谢家之上,后來正是由于谢家的告密,而导致王家被满门抄斩,这件事和刘子秋也脱不了干系,王薄曾经在河北一带举旗造反,后來被刘子秋派兵剿灭,唯独王薄本人下落不明,现在看來,王薄已经悄悄潜回江南,他出现在秣陵镇显然是为了报仇,当初王家也曾替王薄來谢家求亲,但以王薄的性格,绝对不会挂念这份旧情,他今日闯进天音庵,恐怕是想通过欺负谢沐雨而达到羞辱谢家甚至刘子秋的目的,却沒料到会碰到刘子秋这个大仇人,王薄忍不住怒火中烧,可惜他却已经失了先手,

    刘子秋却也已经猜到了王薄的目的,眼中顿时杀机尽显,他轻轻放开谢沐雨,一步步朝王薄走了过去,

    这时,门外红影一闪,高秀儿倚着门框,满脸焦急地问道:“夫君,你沒事吧,”

    王薄的双腿已经被刘子秋刚才抛出的几枚铜钱打断,但强烈的求生欲望仍促使他爬向门外,此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美貌女子,而且称呼刘子秋为夫君,王薄不由心中暗喜,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便扣住高秀儿的喉咙,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门框,以免自己摔倒在地,转头放声大笑道:“真是天不亡我,跑了一个谢家小姐,却送來一个娘娘,不亏,”

    谢沐雨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气,忽然走上前去,脸色平静地说道:“你放开她,我跟你走,”

    王薄嘿嘿一笑:“好,你走到前面來,”

    刘子秋暗暗扣了几个铜板在手里,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但也不敢轻动,不过,当谢沐雨真的朝前走去时,他还是大声说道:“别去,”

    “我不能让姐姐替我受苦,”谢沐雨淡淡一笑,继续走去,她终于肯称呼高秀儿一声姐姐了,

    就在谢沐雨离着王薄只有一步之遥时,王薄忽然向前扑了过去,他的一双腿本已被刘子秋打断,这时却像个正常人一样奔跑起來,人在绝境中所激发出來的潜能着实令人惊讶,此刻,王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哈哈,抓住两个总比抓住一个更管用吧,刘子秋,你快给老子准备一辆马车,哈哈,哈哈,真是痛快,啊……”

    他的笑声未了,却发出一声惨叫,手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

    “我、我杀人了,”谢沐雨满脸惊惧,忽然尖叫一声,像后便倒,

    刚刚摆脱王薄控制的高秀儿倒是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刘子秋冲了过來,抬起一脚,把跪在地上的王薄踢出门外,这才回过头,关切地问道:“你们沒事吧,”

    高秀儿摇了摇头:“我沒事,不过沐雨好像有事,”

    “我、我杀人了,”谢沐雨依旧喃喃自语,手里握着一支正滴着鲜血的玉簪,在刘子秋冲进屋内以后,她便丢掉了障刀,但是谁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在袖子里蔵着一支玉簪,这支玉簪和障刀一样,都是刘子秋从西海捎给他的礼物,只不过当时谢沐雨已经自断青丝,这玉簪便沒了用处,但还是被谢沐雨一直带在身上,说实话,以谢沐雨的力量,如果用那把沒有开过刃的障刀,恐怕难伤王薄分毫,倒是这支玉簪在关键时候发挥了大作用,

    刘子秋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杀的不是人,是魔鬼,”

    “对,是魔鬼,”高秀儿一边安慰,一边从谢沐雨手上接过那根带血的簪子,叹息道,“可惜污了一件好东西,”

    刘子秋看到谢沐雨脸色稍稍恢复了些正常,赶紧说道:“雨儿,这里不能再呆了,你还是跟我回谢家大院吧,”

    谢沐雨这一次倒是沒有反抗,乖乖在点了点头,

    那两个灰衣小尼姑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王薄下手极重,丝毫沒有怜香惜玉,如果换作其他人,肯定顾不得这两个地位卑下的婢女安危,刘子秋却不然,在他眼里,这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刘子秋探下身去,一手提起一个,连声道:“秀儿,你扶着雨儿,跟紧我,”

    虽然卢向东可以肯定他刚才那一脚足以给王薄造成重伤,但他并不清楚王薄还有沒有其他同伙,因此才这样小心翼翼,

    院子里,一个黑影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谢沐雨声音紧张地问道:“他死了吗,”

    “差不多吧,”和谢沐雨相比,高秀儿经历过许多次险境,胆子自然大得多,也颇为平静,

    刘子秋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呼吸,应该沒死,”

    谢沐雨“啊”了一声:“这怎么办,你、你要杀死他吗,”

    “你们两个照顾好她们,”刘子秋凝神听了一会,确信周围并沒有其他潜伏,这才把两个小尼姑推到高秀儿面前,自己朝躺在地上的王薄

    走去,“我要把他抓回去,严加审问,”

    这一回,刘子秋提了十二分的小心,绝对不会再给王薄挟持人质的机会,不过,当他走到王薄面前时,却发现这样的小心完全是多余的,王薄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当中,刘子秋打断了他的双腿,只是让他行动不便,谢沐雨的玉簪其实也沒有扎中他的心脏,而且玉簪造成的伤口很小,即使沒有采取什么急救措施,现在血也已经止住了,并不会带來生命危险,真正给王薄造成重创的是刘子秋踹的那一脚,直接踹断了他三根肋骨,

    高秀儿扶过一个小尼姑,却有些不解,问道:“夫君,王薄所犯下的罪过,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你又何必再审,”

    刘子秋笑道:“为夫想从他那里打听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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