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最早的吴俊悟、闵博已经等了好几天,听到有人召见,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们都听树正卿说过,在达愣上面还有一个年轻人,不过,大汉王朝初立,朝中高官年轻之辈甚多,就连内阁的两位重臣魏征和李靖的年岁都不算大,所以他们也沒有想太多,居然沒有听出那名侍卫所说的是觐见,当然,他们的心情也是十分紧张,有所疏漏实属正常,

    穿过安静的营寨,眼前出现了一顶大帐,大帐初看时,与其他营帐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尺寸稍大一些,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大帐外面站岗的都是身着红色盔甲的女兵,这让一众官员都颇感意外,

    忽然,树正卿看到了达愣,慌忙拱手说道:“小人见过将军,”

    达愣手按剑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大帐外面的岗哨,一个侍卫都统领只配在帐外站岗,那个年轻人的身份要有多惊人,恐怕只言片语便可以决人生死,树正卿只觉得背上寒毛一阵倒竖,

    大帐内却十分平静,有两个人席地而坐,一个年轻人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年轻人树正卿见过,那位老者他却不认识,不过,三郡太守既是读书人,也是前朝的旧吏,倒都认识那名老者,赶紧一齐行礼道:“见过虞先生,”

    这位老者正是虞世南,刘子秋此番下江南,于文武重臣之中,只带了他一人随行,这一方面是刘子秋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因为虞世南在朝廷中所任只是闲职,离开一段时间并不会影响到朝廷的运转,

    虞世南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诸位请坐吧,我请你们來所为何事,想必你们都清楚了吧,”

    这次刘子秋下江南,只有最亲信的一些官员知道,就连他离开洛阳南郊的运河码头时,都由侍卫进行了戒严,所以今天,他也沒打算以真实身份见人,因此便由虞世南代为布置任务,而他则好像是虞世南的一名下属或者子侄,当然,只要是官场中人,都知道虞世南深得当今皇帝的喜爱,虞世南出行,皇帝派出御前都统领担任护卫也不无可能,水涨船高,虞世南身边的年轻人自然也会得到那位都统领的尊敬,偏偏这些官员谁都沒有见过刘子秋,因此这个情形也沒有引起任何怀疑,

    闵博却是心头一紧,慌忙说道:“启禀大人,末将正打算调集军马,不日进剿砀山、鱼山两处贼寇,”

    虞世南点了点头:“这两山的贼寇已经肆虐多时,为何今日才见汝等有所动作,”

    众人在心里已经把鲁明星和那个黑大汉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你们打谁的主意不行,非要惹到官船上來,而且是为样一个來头甚大的船队,当然,心里气愤归气愤,虞世南的话却又不能不回答,谭国源只得咬了咬牙,说道:“回大人,我等守土有责,奈何兵力不济,难以长久围剿,而那些贼寇动辄化整为零,令我等疲于奔命,虽拼尽全力,却不能奏效,”

    “过去你们怎么做,虞某不管,”虞世南挥了挥,说道,“虞某只对你们说八个字,坚壁清野、步步为营,如何做,你们好自为之吧,虞某在这里坐等你们的佳音,”

    虞世南精通辞赋,却不擅谋略,这八字方略都是刘子秋教给他的,但要是让他再多说下去,难免露馅,而刘子秋又不想表明身份,所以这次会面也只能匆匆结束,当然,刘子秋也有刻意锻炼地方军的目的,毕竟真正的精兵是在战场上磨砺出來的,如果这三郡兵马能够协同作战,一举剿除那两路悍匪,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看到这些官员离开大帐,虞世南自己却抹了一把汗,小声问道:“陛下,你看他们能否成功,”

    刘子秋笑了笑,说道:“地方军早已非昔日府兵可比,装备、训练都是上乘,关键是未经实战,将领也缺乏经验,不过,成长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次,就看他们自己如何把这场戏演好,如果实在不行,朕再亲自出马也不迟,”

    ……

    这里属于梁郡的地盘,一行人离开大帐后,自然都來到了梁城,吴俊悟将众人迎进郡衙,拱手说道:“这一次非比寻常,必须要彻底剿灭两山贼寇,否则你我都无法交代,还请四位将军拿些主意,”

    按照刘子秋的新规,太守不得领兵,所以剿匪的事情,只能由三郡的地方军和水师來完成,

    闵博看了谭国源等人一眼,沉声说道:“我等过去各自为战,才给了贼寇可乘之机,如今必须通力合作,方能取得全功,”

    稽明亮点了点头,说道:“闵将军所言极是,稽某以为,要想通力合作,需推举一人统领三郡兵马,”

    在各项权力当中,尤以兵权为重,这些领兵的千夫长、万夫长,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兵马交给别人去指挥,何况这是一场真刀实枪的战争,一个不慎,自己的部下就会造成大量伤亡,到时候,他们也就沒有办法向部下交代,沒有办法向部下的家眷交代,当然,现在已经是全国大一统的和平时期,就算掌握了别人的兵马,那也只是暂时的,这些兵权终究是要还给别人的,最令他们纠结的是,由会來统一指挥,因为权力也就意味着责任,谁來统一指挥,万一失利,将要承担全部责任,

    闵博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吱声,而乔伟却比较安静,毕竟他只是千夫长,而且只要负责好运河上的事情,倒不要考虑太多,

    权同化看到众人都默不作声,心中焦急,不由出了个主意:“诸位将军,我看不如就以抓阄來定吧,”

    这种大事居然已抓阄來定,简直有如儿戏,但时间紧迫,大家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闵博咬了咬牙,说道:“好,抓阄便抓阄,”

    杜厚信摇了摇头,他对此很不认同,但还是取过一张纸裁成四份,三张上画了个圈,一张上画了个叉,然后揉成团,放在了几案上,现场的气氛立时凝重起來,闵博等三人盯着几案都不愿先伸手,乔伟无奈,只得探手一抓,众人期待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乔伟,结果乔传打开一看,上面居然是个大大的叉字,既然乔伟已经抓到了叉字,其他三人也就沒有必要继续了,这个结果出人意料,一名水师千夫长竟然要成为这些军队的统领,

    乔伟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连声说道:“末将无能,恐怕难以服众,还是另选贤良吧,”

    稽明亮挥了挥手,说道:“既然这个方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那稽某自无异议,稽某本人以及麾下兵马悉听乔将军调遣,”

    闵博和谭国源也齐声说道:“某等愿听乔将军调遣,”

    其实对闵博等三人來说,让乔伟担任统一指挥颇为尴尬,毕竟连他们也要听从乔伟的调遣,更何况乔伟还只是一名水军将领,当然,如果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來担任这个统领之职,他们也不见得服气,因为同为地方军的万夫长,他们彼此之间的竞争更加激励,不过,既然沒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让乔伟來担任统一指挥也勉强能够接受,

    吴俊悟也劝道:“大事要紧,何必拘泥小节,乔将军万勿推辞,”

    虽然满腹不愿,乔伟也只能接受这样事实,连连摇头,说道:“到时候还请各位将军多多提点,”

    杜厚信笑了起來,抚掌说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见,那就看乔将军的了,”

    乔伟皱着眉头,半晌方才说道:“这两路贼寇,乔某也沒少与他们打交道,若单是对付砀山的鲁明星,只要我们三家齐心协力,应当不成问題,只是鱼山的那帮人却有些麻烦,”

    闵博点了点头,说道:“乔将军所言不假,其实鱼山并不大,地势也不算险要,要想攻入他们在大寨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那帮家伙真是比泥鳅还要狡猾,不等你的大军到达,他们却已经知道了消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若要一劳永逸,恐怕还需要诸位大人相助,”

    权同化颔首道:“诸位将军,如今我等荣辱皆为一体,有什么需要权某出力的,尽管明言,”

    吴俊悟和杜厚信也是连声附和,毕竟这次任务,虞世南是交给他们大家的,

    闵博沉声说道:“若要根绝鱼山贼寇,必先断其耳目,虞大人让咱们坚壁清野,或许也是这个意思,”

    杜厚信若有所悟,沉吟道:“你是说运河沿岸的那些百姓,”

    “不错,”乔伟轻轻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如果沒有那些庶民通风报信,鱼山那帮人又怎么能够轻易逃脱,乔某的意思,要想清剿鱼山,就必须先把两岸的庶民都先抓起來,”

    吴俊悟大吃一惊,连声说道:“万万不可,逼之越急,越加适得其反,吴某以为,可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