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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ue aug 13 20:00:00 cst 2013

    夏初汐脚还未踏入承乾殿,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的啼哭声和女子的尖叫声,十分凄厉而刺耳。她心下一凛,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楚欣怡的话猛然窜进她的脑海,她陡然有些心惊,步伐凌乱而急促。

    当她终于出现在承乾殿上之时,她终于明白,明白了昨夜楚欣怡话中的含义,明白她高深莫测的眼神,也明白了她所谓的天真。

    泛着银白光滑的地面上匍匐地跪着一个女人,她的发丝凌乱而松散地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她的容颜,华贵的衣裳半松半垮,裙裾华丽地在地面上铺洒开来,随着她的挣扎而摆动着。

    她的手苍白无力却又紧紧地拽着容华金贵的龙袍,那么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松开。她嘤嘤哭泣,声音凄厉而悲伤,“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

    她重复着这一句话,在她面前,赫然是洒落了一地的相思子,依旧红艳似血,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着。

    这个女人,是温嫔。

    容华嫌恶地睨了拽着他龙袍的女子,一脚狠狠地将她踹开,毫不留情地坐回他的龙椅之上,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被踹到在一旁的温嫔狼狈地爬起来,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上的夏初汐,挣扎着向她扑来。她紧紧地拉住她的衣袖,她凄厉的声音响彻她的耳旁,“你这个贱人,贱人,为什么要栽赃给我,为什么,你该死,该死!”

    她动作狠厉地掐上夏初汐的脖子,狠厉地想要捏碎她。夏初汐被这一情况吓住了,无措地感觉到呼吸渐渐地远离她。

    容华眼眸一深,飞身踢向了发狂中的温嫔。青阙也按捺不住,运掌击向了她。双重的夹击,让温嫔的身子如落叶一般飞出老远,重重地磕在门槛之上,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滴落下来。

    夏初汐身子瘫软在青阙的怀中,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温嫔,她的厉喝回荡在她的耳旁。她看着眼前的金黄身影,感觉自脚底升起一股冷意。

    “来人,将温嫔拖下去,立即处死。”阴冷无情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着,仿佛来着地狱的刹罗,冷得让人发颤。

    他的话音一落,门外便进来两个侍卫,欲要拉走地上的温嫔。温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他们的桎梏,快速地爬到容华的脚旁,紧紧地抱住他的脚。

    “皇上,饶命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做,皇上,皇上……”她狼狈地求饶,原本美丽的脸上布满血污,脏乱得让人不忍直视。

    夏初汐心里发寒,她想上前一步,却被拉住了手。楚欣怡睨了地上的温嫔一眼,俯身在她的耳旁道,“本宫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担,不是她就会是你。”

    她的话无疑是残忍的,却也是现实的。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忘了这宫里那么多人看着呢,她想脱离了罪罚,必定要有一个人去代替她,代她受罪。

    而温嫔恰是最好的人选。琉玉是从她宫中出来的人,她又素来与她不和,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当日她从她手中救下琉玉的时候,容华也在场。这样一个人,想要栽赃她嫁祸于人,又毒害后宫妃子,着实是顺理成章的。

    当然,罪证还是不可少的。但夏初汐想,她们已经将事情处理得十分妥当,那洒了满地的相思子便是最好的凭证。

    夏初汐唇边绽着嘲讽的笑意,这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当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啊。她未曾想过,她的命竟是要用温嫔的命来换。

    她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也经常事事与她过不去。可追根究底,其实,她只是个毫无心计的姑娘,她比后宫之中其他的妃子要真实得多。

    夏初汐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容华一脚踹开,看着她被侍卫拖着离开,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眼眸锁着她,听着她狠厉的话语,她嘶吼着,“夏初汐,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一声声的诅咒凄厉而狠毒,温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可她的厉声责骂却越来越强烈地回荡在她的耳旁。

    她不是坏人,可也算不上好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她们都是无罪的,都是代罪羔羊,无论是谁,总有一个得死。

    温嫔说得对,将来,她一定会不得好死,她身上背负的血债越来越多了。

    她睁着空洞的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她听不清容华吩咐了什么,听不清青阙在她的耳旁说了什么,她只能听到侍卫跪在他的面前,手中托着个精致的托盘。

    推盘上遮盖着的白布被掀了起来,白布之下,赫然是方才哭喊着的温嫔鲜血淋漓的头。她睁着两只愤怒的眼睛,白布掀起来的时候,正好在夏初汐的方向。

    突地一股凉意袭来,自脚底蔓延至她的指尖脚尖,冷得让她打颤。她身子一软,跌倒在青阙的怀里,冷汗渗透了她单薄的衣裳。

    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不可抑制,她想将目光从那血淋淋的人头之上移开,可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她挪不动分毫。那双满含怨恨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方才的诅咒声回响在她的耳旁。

    “公主,公主……”青阙的声音响在耳旁,很嘈杂,她的视线逐渐地变得模糊。

    “噗!”她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血丝蔓延在她的唇旁,缓缓流下。她惶恐的双眼缓慢地合上,她想,这一辈子,她都逃不开这个阴影了。

    那一天,晴好的天气骤然阴雨连绵,大雨肆虐而下,惊雷阵阵不歇,仿佛天地之间都在惊雷之中震动不已,山河动摇。

    夏初汐醒来的日子距离温嫔被处死的那日已三日有余,宫内流言斐短,温嫔的死让众妃子都

    如避瘟神一般避着她,说她晦气,是扫把星,谁碰到了谁倒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原本就是有病在身的身子,那日又受了很大的刺激。双重攻击之下,病情更是如山倒。迷迷糊糊间,只有不断的噩梦侵袭着她,她一闭眼,就看到温嫔怨恨的眼眸。

    周身是刺骨的冰凉,她如同坠入万丈冰窟之中,冷意侵袭。身子却是在发烧,冰火两重天,几乎快要了她的命。

    容华震怒,扬言若是治不好夏初汐,便让太医们提头来见。此番旨意在后宫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容华更是日日守在夏初汐的床前,就连缠绵病榻的萧芸菡也无暇理会。

    最终,她还是挺过来了,只是身子已大不如前了,这场气势汹汹的病,要了她半条命,也夺走了她对容华的全部留恋。

    醒来之际,病榻之前守候着的不是太医,不是青阙,却是容华。他好看的容颜长了一些青灰色的胡渣,幽深的瞳眸疲惫至极,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看到她醒来,瞳孔瞬间迸发出狂喜的色彩。他用力地拥住她,轻柔而不粗暴,他说,“初汐,你醒了,太好了!”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窗外的阳光静好地洒落在房内,细小的尘埃伴着清风舞动。院子里悠悠传来一股好闻的花香味,混杂着房内点燃的清冷熏香。

    夏初汐安静地任由容华拥住她,她的头靠在容华的肩上,目光空洞至极。细长的睫毛扑扇扑扇,似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激动中的容华察觉到她的异样,松开了她,扶稳她的身子,轻声道,“初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难得这么温柔,是曾经她渴望至极的温柔声调。她想过,若是他说出情话来,这世间的女子大概都抵挡不住他的魅力。

    现在他在她的眼前,他温柔的声音,他温暖的怀抱,甚至是他心疼的眼神,让她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意,冷彻心扉。

    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冰冷如霜,寻不到一丝暖意。他在她这样的眼神中呆怔住了,镇定的脸上掠过一抹惊慌。

    静谧的时光在房内流连,静悄悄地听不到声响。他们明明就在彼此的面前,只要一伸手便可触碰得到,可容华却恍惚觉得,这一刻,夏初汐是遥远的,无法触及的。

    他命太医们为她再次诊脉,他试图让她说话,可除了方才那个冰冷的眼神,她便连看也未再看他一眼。

    容华没有发怒,着实不像以前的他。他在众侍女内监的惊愕中亲自给夏初汐喂药,亲自为她盖好锦被,眉间所见都是缱绻柔情。

    夏初汐没有拒绝他的亲近,让他大受鼓舞。他知道她心里定是在怨他,他也未料到此事会变成这样。其实,无论是谁动手,温嫔早已注定了是代罪羔羊。

    这是唯一一个不让她顶罪,又能护萧芸菡周全的办法。对于容华来说,像温嫔这样的妃子,到处都是,少了一个又何妨。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女子最终却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磨掉了夏初汐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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