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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来了。”。

    声音很淡,但是灰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蓦然想起那天霁沐把那几个在沐浴宫墙外嚼舌根的女仙丢到六界夹缝中的情形,那时候的霁沐,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有些残忍又有些果断。

    今天他没有请示就擅自离开袖色身边回到沐浴宫,无疑令霁沐不愉快了,虽然霁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袖色大人......离开了红鸾阁。”。

    犹豫了一下,灰灰还是把话讲完了。因为霁沐身边藏着太多敌人,他如果一直留在袖色旁边,难免会给袖色带来隐藏的危险。而灰灰就是他亲自挑选,送到袖色身旁的护卫。

    现在,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让袖色在这混乱的时期离开了红鸾阁。在此时离开红鸾阁,等于亲自踏出了庇护圈,独身处在了风口浪尖。

    灰灰低着头,不敢与霁沐直视。

    今天遭到任何惩罚,他都不会感到奇怪。毕竟袖色对于霁沐而言,其重要性有多高,他十分清楚。

    “无妨。”。

    霁沐仿佛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茬事,不惊讶、不动怒。灰灰猛地抬头,撞进霁沐高深莫测的黑眸中,有一瞬间觉得心神都被吸附过去。他赶紧移开视线,跪地请示。

    “你回吧,切记护好她的安全。”。

    霁沐不欲多说,挥了挥手。灰灰觉得离体的一缕仙识飘上了天空,只觉眼前一花,已飘回了本体中。

    “袖色。”。

    霁沐喃喃出声,探出修长莹白的手指,一张碧绿的叶子赫然夹在了指缝中。他细细把玩了一会那片叶子后,揉了揉眉心,起身,踏虚空离去。

    还是有些不放心,且去远远地瞧上一眼吧。

    冬善手掌捏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我走了。

    简简单单,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他不记得他有教过她旷工出走这样“本领”。掌中的纸被冬善揉成了一团,抛在地上,但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后,冬善犹觉得心中气闷,干脆让那张纸化成了雪白的纸屑。

    其实,他那天故意栽赃司命,就是想让袖色夹在他和泥土间为难,那时他早料到了会有今天。

    袖色的旷工出走,有一半是他逼迫的。只要她还在红鸾阁一天,司命肯定还会来红鸾阁,届时和他遇上不免会滋生些冲突。

    袖色是个善良的仙,不愿意冬善和泥土因为她丢失红线的问题而引起矛盾,再者面对每天都守在红鸾阁外的那些曾经恩爱如今反目的情侣,她心中实在不好受。脑子一热就趁着夜黑风高之时,背上一个小包袱,留书旷工了。

    事情正按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但是真的看见袖色的留书时,冬善发现他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巡视了一眼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红鸾阁,万年来首次觉得这儿有些空旷寂寥了。往日忙碌的红色身影不见了,就连那满阁楼的纠缠红线也变成了一张张空洞的大网,不是关乎六界姻缘的特殊红线。

    摇了摇头,冬善甩去心中细微的别扭感。

    既然是没有心脏的仙,就不要学有心脏的仙那般多愁善感,做大事必定会有牺牲。他连自由和尊严都曾经失去过,如今还有什么是不敢拿来赌的,何况只是一个区区的小仙子罢了。

    袖色选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抄小路离开红鸾阁。她只捡了两件衣服,多余的物什一样都没带,轻装上阵地跑路了。当她拉开包袱时,才发现窝在她衣裳中酣睡的灰灰。

    刚被霁沐轰回来的灰灰,眼前还冒着星星,突然间觉得血液往脑袋上涌,它的一只爪子被拎着,整只胖嘟嘟的身体被倒提着在空中晃悠。

    “唧唧!”。

    听见灰灰精神百倍的惨叫声,袖色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从衣裳中把这只黏仙的喜鹊捧出来时,袖色惊觉它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无论她怎么呼唤就是不见转醒,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效果还蛮好的!

    灰灰搞清楚状况后差点泪奔,它不是被包袱闷得喘不上,而是神识出窍去找霁沐汇报情况,那种状态的它当然听不见袖色的呼唤声啦!

    “灰灰,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好久都不会回红鸾阁了,你的伙食自然不会有以前那般好。所以......”,袖色笑眯眯得看着蹲在她手掌中的灰灰,道:

    “你做好减肥的准备吧。”。

    “......”。

    就知道从袖色大人的嘴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灰灰默默得拧过头。袖色弯了弯唇角,把它放到了自己肩上。定睛看了看四周,她瞧着月亮沉落的方向,心中一动,道:

    “灰灰,你说我们就一路向西而行,好不好?”。

    “唧?”,灰灰疑惑地歪头看着袖色。

    它知道袖色得方向感一向糟糕得惨无仙睹,莫非她这次聪明了一会,跟着月亮消失的方向走,应该是不会走丢的。

    抬手顺了顺灰灰翅膀上的毛羽,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月色太漂亮,灰灰竟然觉得袖色的眼底浮动着一层类似温柔的光芒。

    “你家主人很喜欢佛经呢,我们就往西走,且顺道为他取一次经。”。

    灰灰惊跳了起来,翅膀差点扇到袖色的脸蛋上。莫非袖色大人恢复了记忆?灰灰赶紧盯着袖色猛瞧,却觉得她的神情和往常无区别,并不像想起了万年前事情的模样。

    “为我取一次经吗?”。

    完美地隐匿去所有气息的霁沐,听见袖色这句话不由地笑弯了眼。想不到因为不放心而跟来,却无意中听到她这番稚气又动听的话。

    因为他喜欢,所以她就去。

    霁沐觉得心里塞满了无数粉红色的泡泡,至于“顺道”二字早已经被他忽略到了角落中。做了个深呼吸,霁沐压下想抱一抱袖色的冲动,静静地陪她慢悠悠地飞了一段路。

    其实,霁沐还真的有些自恋了。

    袖色不过是想起他上次为她讲佛经时,令她睡醒后有种重生的感觉,寻思着反正都没有红线的下落,与其漫无目的地前进,不如挑准一个方向走,倘若有机缘得到一本佛经,倒是可以让霁沐再带她领悟多一次佛法。

    驾着那朵与灰灰颜色相似的小云朵,袖色不紧不慢地在上空晃悠着。根据肚子饥饿得程度,袖色判断她和灰灰少说也飞行了六个时辰。

    摸了摸肚皮,袖色决定降低灰云的高度,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东西。

    霁沐看了看天色,心知该回去了,现在的局面不允许他离开沐浴宫太久。他抬手碰了碰袖色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留下一句叮咛:

    “自己一切多加小心。”。

    明知道袖色感受不到也听不见,但是霁沐的心跳还是快了两拍,为了这近距离的接触。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袖色后,化为流光消失。

    在霁沐离开的瞬间,袖色好像有所感应般,抬眸望了眼他离开的方向。尔后困惑地皱了皱眉,暗自嘀咕道:

    “怎么会有梵香的味道?”。

    心头不由自主地浮起某位仙友的身影,随即袖色又觉得是她想太多了。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离开了红鸾阁呢!又怎么会出现在她身边?

    抛开杂念,袖色从小灰云上探头往地上瞄去。目之所及,居然没见到一根草!

    咦?这是哪儿?

    她明明记得红鸾阁往西的方向有个百花谷,那儿出产的蜜浆可是九重天举办头等聚会,例如玉帝与王母大婚时才能享受得到的好东西。泥土曾有幸叭咂了一滴,至今还对那味道念念不忘。

    她还打算撞撞运气,看能不能见识一下。结果倒好,花愣是没见着一朵,云朵下的土地荒凉地连草也长不出来!

    袖色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又走错路了。

    她把小灰云调了方向想离开时,小灰云却剧烈地抖动起来,原本灰不溜秋的颜色以仙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淡,云朵亦开始分崩离析。

    袖色没整明白怎么回事时,她已经连同包袱还有一只喜鹊从九重天的万丈高度向地面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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