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青龙会歹徒这样大的事情,虽然线报说是只有两三名流窜分子,但警方显得格外慎重,动用了相当大的警力,却也未必都是精英,

    等一干人走远,黎婷这才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冷然干脆沉默,这个时候除了沉默,似乎沒有再好的办法,他甚至想到,如果这时面对的是妻,那又该怎么办呢,

    庆幸的是,他一直隐瞒得很好,沒有给妻这样的机会,他忽然又觉得,妻似乎和他有某种相似之处,不屑于做一些平常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俗事,反而成全了他,

    可接下去呢,有家不能回,迟早还是要穿帮,

    冷然想到这,心里无限惶恐,几次欲言又止,求助的神情溢于言表,

    黎婷心下一软,知道他一定又遇到了麻烦,也就径自蹭过他,步入房里,

    而女人又大多敏感,一下也觉出这里曾经还有女人呆过,

    黎婷终究不争气了,一阵伤感过后,仍旧板着脸,一声不响地背对他,也不去坐,只听着身后悉窣地做些小动作,

    等一壶水烧开,冷然这才过來,悄悄地把何紫嫣的杯子搁到不显眼的地方,倒过一杯新茶,也就说:“这么早起來执行任务,喝点茶,提提神吧,”

    半天,黎婷沒有动静,

    冷然知道瞒不过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把僵局打破,只好先坐下來说:“刚才……是有人呆过,但你们來了,她也就走了,”

    黎婷真沒料到他会如此坦白,微怔之下便转身说:“她为什么要走,她是谁,”

    冷然把头低埋下來,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往下说,但不说,她又如何明白自己的窘况,无疑,只有她才能给予他最大的帮助,

    他思量再三,终于说:“她……你应该见过的,就是……在杨柳镇……”

    黎婷气不打一处來,讽刺说:“哦,还真是情妹妹了,一点都沒冤枉你,”

    冷然苦笑说:“不……不是,是她……那个生了病的妹妹,”

    黎婷失望到极点,差点就是愤怒的目光,望着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真想问他一声究竟有多少个好妹妹,这下,却哪有这样的兴致,

    女人呐女人,始终是为爱而活,她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半点爱情的影子,所以只能当作根本就沒事发生那样,努力地平复自己杂乱的心思,缓缓地也坐了下來,

    但黎婷毕竟是个警察,多年的职业警觉潜意识里也在提醒她,这个妹妹的妹妹,难道和她此行的任务有关,

    她终于平静地问:“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她应该也是青龙会的人,”

    冷然仍旧不愿隐瞒,很快便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黎婷一时词穷,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本率性,敢做敢为,碰到冷然却一点办法都沒有,估计上辈子欠他的吧,她便又说:“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知情不报、窝藏罪犯,哪一条似乎都可以订你的罪名,这,还用我教你吗,”

    说归说,但冷然清楚,许多话她未必会对旁人说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然也就沒有辨白的余地,他只能默默,思潮起伏,

    “你……你到底和那黑社会团伙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老是要和他们纠缠不清呢,”面对这个闷葫芦,黎婷终究有些急了,

    冷然痛苦地抱住头,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愿意,许多事情仿佛天就注定一般,陷下去了,也就欲罢不能,如果真要怪,就怪那个‘偷色鬼’吧,”

    的确,如果沒有一连串的“偷色”事件,他至于几番生死之间,莫明其妙地卷入了一场帮会的内讧中,当然,也有因祸得福,财富与美人似乎也是垂手而得的事,

    黎婷皱皱眉,说:“你还是以为真有‘偷色鬼’的存在,只要和你……有关的女人,它就会不择手段地去偷,”

    冷然摇摇头,说:“一直以來,我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

    黎婷说:“怎么,”

    冷然这才留意到,从进來到现在她都沒有提及过锦绣别苑发生了人命案,也许是分身无术吧,她根本也就沒有接手,

    这样,他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在我來这个宾馆之前,又有人像……林靖樱……冷怡……杨丽蓉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在最黑的黑夜,他断断续续说了一连串死人的名字,黎婷再有胆量,也不由吓了一跳:“谁……谁又死了,”

    这个问題,还真问倒了冷然,半天,他才凑出一句比较像样的人话:“就是……刚才那个妹妹的姐姐,”

    黎婷一愣,总算明白过來,说话的神情复杂得难以描述:“她……她死了,怎么死的,”

    冷然也是一怔,为什么她的问題总是这么难以回答,他略略思索,也就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把我和她妹妹排除在外的话,我想所有的迹象显示,她应该和林靖樱、冷怡、杨丽蓉一样,都是跳楼自杀的,”

    他再次说出了许多死者的姓名,这次倒沒有惊到黎婷,

    可她仔细回味冷然的话,却被他的前提所困惑:“为什么要把你和她妹妹排除在外,”

    冷然说:“因为……因为事发当时,我们都在场,可能会留下好多线索干扰刑侦的注意方向,”

    黎婷讶然,越來越觉出他的前后矛盾:“你们都在场,然后傻呆呆地看着她去跳楼,”

    冷然窘态毕露,语无伦次:“也……也不是,我在客厅,出事的时候……可能是被人迷翻……不省人事……后來,哦,她妹妹出去过……回來后,才把我弄了出來,”

    黎婷的头大了,不解地说:“被人迷翻,就是说还有第三者的存在,那……那你为什么又说她是自杀的,”

    冷然说:“自杀,当然只是表象,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正是这个第三者谙熟作案技巧,在黑暗中频频制造杰作,”

    黎婷终于省悟过來:“你的意思是,这之前和你有关的所有案子都同出一人之手,而每次,他都用自杀來掩盖真相,企图瞒天过海,”

    冷然沉重地点头,只说了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