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oct 12 00:47:59 cst 2009

    大嫂完全不在意杨小邪的表情,淡淡地说:“你和五爷谁快?”

    杨小邪一怔,没把握地说:“一直就没有试过,可能……可能他还是要快些。”

    大嫂道:“那就是了,小丁应付五爷估计也只能出其制胜,哪还有心思顾得了这头?”

    杨小邪道:“但祭天的场合,五爷身上没枪,就算他再快,也是白搭。”

    大嫂叹道:“那你就小瞧了那只老狐狸。没听人说他是魔术师吗?就算变,他也能变出几把枪来,更何况杀人未必要用枪?”

    的确,一个高手,万物皆兵,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但高手始终在明,就算再快再巧,也抵不过突如其来的暗袭,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大嫂仿佛已然胜算在握,甚至看到了柳五爷倒下去的姿势,没由来地心头一阵狂喜。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显是阴笑地道:“我们其实还有一枚相当隐蔽的棋子,你难道忘了?”

    杨小邪见她笑得软绵绵却又荡人心魄,心内微颤,以为说的棋子便是自己,旋即变色道:“谁?”

    四周仍旧沉寂,望不到飞鸟的只影单形,就连阳光也似乎不再留恋人世,懒洋洋地自顾炫耀。

    大嫂凝神片刻,这才徐徐地说:“这个人不单单隐蔽,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比小石更加憎恨师娘。只因为小石充其量不过是局外人,他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不要以为他整天极尽所能的讨好师娘,骨子里……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再明显不过的提示,杨小邪狂汗道:“他……他那可是你的同胞兄弟呀,你……舍得?”

    大嫂道:“没有舍不舍得的事,只有需不需要的问题。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拘泥过小节?如果连这点的气魄都没有的话,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杨小邪早就已经汗流浃背了,一直对女人轻视的态度忽然坦荡无存,更对她没了抵抗。

    很自然,他又做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勉强说:“那……那这事,还真难为你了,可……他怎么进去呢?”

    大嫂一下没有留意,诧道:“进去哪里?”

    杨小邪道:“碧湖畔,祭天的地方。”

    大嫂道:“这个,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杨小邪这时对她已经心服口服,显然不是太大的事情也就放下心去,却对另一件事情留上心,不由说:“我们都进去了,外围的事可就全拜托你了。你只管在这不夜城坐镇指挥,十堂的所有兄弟都会听从你的号令。一旦里面事成,水陆并进……我们想不成大事都难。”

    说完,杨小邪嘿笑两声,想站起来却意识到可能会发麻,所以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活动的范围有些大,所以仰着头便说:“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地下通道里的兄弟……可能还要让他们再小心一点,昨晚毕竟惊动了师娘。”

    大嫂也觉得有些累,学着他的样子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微微闭上眼睛,淡淡地说:“好……”

    这两人的懒倦似乎也感染到了周围,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飘飘洒洒的细碎在风中摇曳。

    杨小邪终于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似乎有小石的影子,看得出模仿的痕迹很浓。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影子时,忽然吓了一跳,模仿的样子也就走了形,甚至险些失去平衡。

    然后,他的耳边就响起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龙……头真的死了吗?如果再次现身,怎么办?”

    四周没有第三人,显然是大嫂在问。她的吐字很轻,却让杨小邪芒刺在身,只因为这是他们最敏感的问题,谁也不敢保证龙头就一定死了。

    杨小邪的眼里再也藏不住的惧意,说话也没了底气,只“啊”了一声,便垂头自顾自的影子。

    嗜杀的人,未必就不怕死。所以,就连他的影子都在抖闪。

    大嫂看在眼底,一声叹息道:“你去吧……”

    受惊后的杨小邪,还能说什么呢?只听话地点点头,也就走了。

    他似乎又感到前路茫茫,走得很萧瑟,与荒凉的天地连成一片。

    而背影,通常最耐人寻味,特别在无阻挡的情况下。所以大嫂也就目不转睛地望着,渐渐地,还有诡异的神色,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呢喃道:“不管他……是死是活,四哥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他实在也等得太苦了。”

    更替之事,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等的人总是心慌,总是煎熬,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谋朝篡位。

    成者为王,败为寇,谁也道不清楚这里头的得与失。

    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却是再也明白不过的道理。

    所以天黑的时候,萧瑟一片的杨柳镇还会迎来最后一拨的客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拨客人显然拥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否则也到不了杨柳镇。

    在镇上,车子终于停了下来,竟然就停在了赤脚医生那间简陋的卫生所门前。难道他们之中也有人生病了不成?

    很快,车上跳下两个貌似风尘仆仆的异乡人。

    其中一人跳下了就原地不动,只拿目光炯炯地扫视周围;另一人动作敏捷,迅速地打开后面的车门,便有一个形体肥胖的影子慢吞吞地挪了下来。

    车上已空无一人,难道就是这个后来下车的胖子病了?

    支离破碎的灯火,暂时还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可胖子却能抬手看表,跟着就冒出一个字:“走。”

    似乎是外乡人,开车门的人马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胖子的声音就如他的身体一般,很厚实,显然没有病:“笔直走。”

    话声未落,开车门的人就已经心领神会地前头带路,然后胖子才走了出去,剩下的人把未关的车门重重地带上后,也抢前几步,跟了过去。

    他们居然弃车徒步,急促地走在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面上,着实令人费解。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这是要往哪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