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了。

    心头荡开阵阵恐慌。月浅曦摇了摇头。逼着自己冷静下來。

    他不会有事的。也许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想到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月浅曦愈发坚信心中的猜测。

    那人修为极高。仅是音波。就能将她震退。沒有圣婴期的超凡修为不可能办到。更者。來人的修为远不止圣婴都不一定。

    会是什么人。

    月浅曦头一个怀疑上的。便是与洛岚关系似乎不错的神殿冕下。然。那人远在雪山之巅。又怎么会突然现身呢。

    而且。刚才那束无缘无故出现的白光。也让她起疑。

    白光降落时。带來的威压与她曾感受过的天地法则的威压相似。

    “可我并沒有在心里咒骂法则。对它不敬啊。”她只是在给洛岚讲过去的经历而已。

    等一下。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他们的过去。不会错了。洛岚的失忆若是天地法则所为。那么。他一旦知晓曾经的种种。就应当会招惹來法则的惩罚。

    “该死。”她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月浅曦恼恨不已。只想给自己几巴掌。事关洛岚。她居然会如此大意。

    不晓得在那束白光里。他经历了什么。法则是否有伤害他。

    她忙不迭从纳戒里取出符咒。想与炎洛岚联系。

    奈何。符咒那方无任何动静传來。宛如石沉大海一般。这令月浅曦的不安又扩大了许多。

    “月姑娘。”璎珞啪地打开门。急匆匆从屋中出來。“我刚才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发生什么事了。”

    月浅曦抿唇不语。神色很是复杂。似忧。似怒。

    “你倒是说话啊。”她的沉默让璎珞好生不安。不由再度催促。

    “你对天地法则熟悉吗。”月浅曦涩涩地启口。

    璎珞愣了半秒:“谈不上熟悉。只是大概有些了解。姑娘。你想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晓得的事通通告诉你。”

    “法则会莫名其妙降临吗。”月浅曦紧盯着她。似期待着她的回答。

    璎珞困惑地挠挠头:“这我倒是沒听说过。天地法则是这片大陆上最公正的存在。是约束所有人的一道关卡。法则降临只有三种可能。有谁胆大妄为侮辱法则。对它不敬。或者是打破了法则曾布下的制约。再不然。就像天地誓约那样。与法则签订誓约。除了这三种方法外。法则是不会临世的。”末了。她又添上一句。“当然了。我对法则并不熟知。也许有我不知道的情形。”

    月浅曦面露深思。在三种可能性中一一进行排除。最后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只有第二种。

    贝齿自责的在唇瓣上咬出一排森白的齿印。

    是她的错。是她擅自决定把前尘往事讲给洛岚听的。

    “月姑娘……”璎珞忧心忡忡地唤了一声。“到底发生何事。你快说啊。我都快急死了。”

    好端端的。她怎会流露出如此内疚的模样來。

    月浅曦摇摇头:“是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她和洛岚的私事。不该把璎珞牵扯进來。

    一通好说歹说。她方才将璎珞劝回了屋子。随后。撩袍在台阶上坐下。而这位置恰巧时炎洛岚刚才坐过的地方。

    “朱雀。你能用契约和洛岚联系吗。”月浅曦垂头看着脚边。沒随炎洛岚离开的契约神兽。

    朱雀不忍心泼她凉水。它早在主人失去行踪那一刻就尝试过与主人联系。可惜和她一样沒能得到一点回应。

    它的沉默代表什么。月浅曦怎会不明白。

    双眸似失去光泽的黑曜石。灰灰的。

    “主人。朱雀说。虽然联系不上。但它能感应到那家……炎洛岚沒有生命危险。”白萌萌学着月浅曦的姿势。在她另一边坐下。尽责地为朱雀翻译兽语。

    “沒有危险吗。”月浅曦悄悄松了口气。“这样就够了。”

    她所求的并不多。仅是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然。刚落下去的心在下一秒。又提到了嗓子眼。

    “朱雀。你怎么了。”她惊愕地看着忽然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的朱雀。有些愣怔。

    怎么会这样。明明它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地和萌萌说话。

    朱雀很想说它沒事。但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让它根本发不出声。

    月浅曦迅速回神。双手颤抖地将朱雀捧在掌心。给它输送灵力。

    源源不断的力量灌进朱雀的身体。可那股刺痛不减反增。像是要将它的身体徒手撕碎。

    神兽的气息抑制不住地向体外扩散。萌萌身体一僵。双膝咚地跪在了地上。无法动弹。而刚回房的璎珞。亦在威压下被生生折弯了腰身。皇甫诺言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当威压散去。朱雀气若游丝地躺在月浅曦的掌心上。剧烈喘息着。

    “靠。”月浅曦憋屈得忍不住爆了粗口。谁能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打从她讲述了过去的经历开始。所有的事就变得格外诡异。不仅洛岚失了踪。就连朱雀也去了半条命。而她甚至连缘由都不明白。

    紧绷的下颚发出牙关咬紧的咯咯碎响。

    她恨透了这种无能的感觉。

    “主人。”萌萌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衣摆。“朱雀它元气大伤。才会变得这么虚弱。只要休养一会儿就会好起來的。”

    它也是魔兽。虽然实力、品级不如朱雀。可它的情形。它能猜出一二。

    月浅曦闷闷地应了声。调动灵力继续为朱雀调理内息。

    夜幕渐渐散去。海平线上出现了红日璀璨的暖光。静谧的獒沃城随着白天的到來。也恢复了几分热闹。

    四合院中。月浅曦在门外呆坐了一宿。朱雀体内絮乱的力量。在天亮前总算回归了平静。

    她收回灵力后。脑中有一瞬的眩晕。这是灵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甩甩头。将眩晕感抛开。她撑着身子慢吞吞直起身。一手托着朱雀。一手捏着符咒。尝试着和洛岚联系。但结果一如昨夜。

    萌萌极力缩小着存在感。主人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了。它不想触主人的霉头。

    “咳咳咳。”细碎的咳嗽声从南诀休养的屋中传出。沒过多久。便是桌椅翻倒的巨响。

    月浅曦眉心紧锁。摁下了心中的恼火。抬步进屋。

    已从熟睡中醒來的俞晴。正半跪在床沿。双手紧紧握着南诀的手腕。如痴女般。凝视着他。

    “南诀的死是我故意用來引出你的计策。”冰冷的声音从门前传來。

    俞晴下意识扭头。便看见了斜身倚靠门框的月浅曦。嘴唇动了动。又有些欲言又止。

    “不这样做。大概你不会这么快出现。”月浅曦面无表情的解释道。身侧气压极低。只差沒将‘我很不高兴’四个字贴在脸上。

    “是你救了他。”俞晴神色复杂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他是我的同伴。我沒有理由见死不救。”月浅曦烦闷的闭上眼。俞晴愧疚且难过的样子。让她心里分外难受。

    她不是不在乎南诀。更不是对南诀的情意无动于衷。只是被仇恨驱使。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她看得出。俞晴很后悔。可这世上从沒有后悔药。发生的事。也不可能被抹去。

    “我能留在这里照顾他吗。”俞晴迟疑了许久。才咬着牙问了出來。

    “不可以。”沒等月浅曦回答。赶过來的璎珞已率先开口。她拔脚迈过门槛。狠狠瞪着俞晴。“南诀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谁害的。留你在这儿照顾他。再给你机会刺他一刀吗。”

    “不。我不会。”俞晴慌忙摇头。眸中尽是痛色。

    昨日在动手后。她沒敢看南诀一眼。因为她怕。怕见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更怕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决心。会动摇。

    “你的话谁会信啊。”璎珞只觉好笑。不会。这话从她这个罪魁祸首嘴里说出來。真真是讽刺至极。“南诀有我们照料。不需要你。你真要觉得愧对他。不如自己那刀子捅一下心窝。尝尝他受过的苦。”

    俞晴神色黯然的垂下了头。

    “你在这儿装可怜给谁看呢。你的仇昨晚已经报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门在这儿。麻烦你马上滚蛋。少碍我的眼。”璎珞冷笑一声。指着门。示意俞晴离开。

    月浅曦沒有说话。如果俞晴就这么走了。那么。她便不值得南诀为她欣然赴死。

    “我不走。”俞晴连半分的犹豫也沒有。她深深看了眼后方的南诀。一咬牙。竟冲着月浅曦和璎珞弯下了膝盖。“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迁怒到了南诀身上。以为杀了他。就能为同伴出气。”

    她当时只觉被南诀当傻子戏弄。想到同伴惨死的样子。想到这一路上的种种。一时冲动。才会对他出手。

    可她忘了。真正的仇人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在山岭里动手的自称神殿圣师家眷的混蛋。

    双手在两侧徒然握紧。她一字一字的说:“我怪错了人。亲手伤了南诀。拜托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亲手照顾他。弥补他。”

    璎珞差点笑出來。弥补。她现在想到偿罪早干嘛去了。要不是月姑娘施计引她出现。她如今会在这儿吗。

    她刚想出声讽刺。却被月浅曦一记厉眼震住。

    无奈地瘪了瘪嘴后。便退到一旁。

    “你想照顾他。不是不行。”

    俞晴一听此言。双眸顿时亮了。她沒有想到月姑娘会松口。允了她的请求。

    “只是。你到底伤过南诀一回。这样吧。你若愿意起誓。不会趁他养伤时。再对他下毒手。我们就准你留在他身边。”有天地誓约的约束。相信她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至于要如何对待她。得等到南诀醒來再做定夺。

    这事。唯有他有发言权。

    俞晴竖起三根手指。当着她们两人的面立下了誓约。

    “那他就拜托你了。”月浅曦将南诀托付给俞晴照顾。随后。不经意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整件事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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