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來,悔啊,懊悔啊,悔不当初,为何就要接下徐文广的那些银子,然而,对于徐文广其人是谁,这些银子的來路又究竟为何,那些人的心里也是一本账,只是不想的是,江楚寒……江楚寒竟然活捉了徐文广,还把他押來了京城,要当庭审问,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手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就算是大明律有云刑不上士大夫,但是若是摊上了个“谋反”的罪名,那也是死路一条,

    “都起來,看看这个是什么,”温体仁从袖子摸出了一封纸信,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众人好奇地打开了书信,只是不多时,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又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叫道:“首辅救我,首辅救我们啊,”

    “慌什么,哭什么哭,可还有我大明朝官员的样子了,”温体仁淡淡地道:“都别慌,圣上,是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啊,”温体仁的此番话语说出去以后,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泛出了一丝狐疑不定的疑惑來,半晌以后,这才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怔怔地试探道:“首辅……你是说,我们有救,”

    “有救,顶多降职而已,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丢官,”温体仁淡淡的口音里完全听不出一丝的璇霓來:“就算是丢了官,等上几年,老夫还能再把你们给提上來,”

    “当真,”众位官员顿时一个个兴高采烈了起來,听见温体仁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出來,众人胸口里的一块大石头也仿佛松了半截,于是奉承之声顿时如同天雷滚滚一般直涌而下,不绝于耳,

    温体仁脸上的表情微笑,心里却在叹气,眼光微微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众位同僚,只见晃在眼前的无一不是六部官员,各司直殿,位极人臣的人物,不免心里有些悲哀,这就是我大明的官员么,

    温体仁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浓厚了,此时此刻,在众人的面前,自己却是一定要沉得住气的,若是连自己都沉不住气了,恐怕就将立即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整个基底毁于一旦,

    等到一阵马屁如潮结束以后,温体仁淡淡地叹出了一口气道:“这份书信,想必大家也都认识,”

    见众人纷纷点头以后,温体仁微微一笑道:“但是诸位可知道,徐文广的这些书信,是圣上给我的,”

    “圣上,”众人惊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就连刚才仅存的那一通天雷滚滚的马屁功夫也顿时萎缩的如同米粒儿一般的大小了,

    “众位不用担心,”温体仁微微地叹了口气,“既然圣上能将这封东西交给我,就证明圣上并沒有那个怪罪下來的意思,”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來,一个个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齐刷刷地望着温体仁,温体仁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站了起來,冷冷地道:“至于此次审讯徐文广,也只是圣上的一个杀鸡儆猴的意思,诸位且宽心,只要我们沒有任何的举动,皇上就绝不会怪罪下來,”

    只听一声声齐齐的喘气声终于传了出去,房间里的众人脸色终于有了些好转,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位头发都已苍白了的当朝第一权相,心里也终于有了些许的镇定,只因为眼前的这位人物,那可是纵横三朝的元老,

    温体仁,乃是真正三朝不倒的常青树,

    跟着首辅走,准沒有错,

    只是在那一刹那间,所有人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思维,于是只是安静了不一会以后,整个房间里便又是一阵天雷滚滚的马屁如潮之声,

    只是,此时此刻,温体仁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了,

    温体仁微微地望着门外那早已经通白的发亮了的天,心里默默地想着:“只是不知道,天地会那边,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动静呢,”

    温体仁缓缓地想着,手中的拳头握的不由得更紧了,

    时矣,势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首辅府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江楚寒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但是江楚寒知道,徐文广恐怕就快要活活地被程国祥给打死了,

    江楚寒也记不清大理寺卿那些衙役的棒子究竟落下去过多少回了,也不知徐文广究竟吐了究竟多少口的鲜血了,江楚寒只觉得,在这样下去,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只见此时此刻,徐文广正倒在地上,已经不知究竟昏厥过去多少次了,一干衙役等正提着满满地一大桶辣椒水正从堂外走进來,程国祥一脸随意地坐在公堂之上惬意地喝着茶,完全沒有把徐文广的死活放在心上似得,

    “程大人,”江楚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微微地一皱眉,沉思了许久,终于昂头低声道:“不能再打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江大人那么着急做什么,”程国祥冷冷地开口道:“是要留着这个人犯党同伐异,还是心慈手软,”

    “程大人何出此言,”江楚寒不禁有些怒气:“若是当真把人打死了,你我都沒法向圣上交待,”

    “人死了有我负责,江大人无需操心,”程国祥冷冷地喝道:“泼醒了继续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江楚寒心底里忽然终于猛地升出了一股滔天的怒火了,只见江楚寒霍地一声站了起來,怒道:“程大人,若是你再敢这样继续打下去,就莫怪本官不留情了,”

    “江大人有什么要说的么,”程国祥冷冷地一笑,丝毫不在意江楚寒的怒火一般,淡淡地道:“我才是主审,就算是在朝中,我也是正三品,无论怎地,你也得听我的,本官说打,那就得打,莫非江大人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么,”

    “若是程大人在这样,就莫怪本官要请动尚方宝剑了,”江楚寒冷冷的一喝,把心一横,丝毫不惧怕眼前的这位铁面酷吏,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程国祥也认为我江楚寒党同伐异,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就算是不想得罪,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绝不会对江楚寒有什么好脸色的,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

    “你……你,,”程国祥一听果然大怒,猛地站了起來,气的胡须都在不断地抖动着,一只手指着江楚寒的鼻子,气的说不出來话,

    “莫非程大人有什么不满的么,”江楚寒淡淡地道:“如果程大人要参劾本官,就请去圣上面前参劾,徐文广是钦命人犯,要是被打死了,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圣上的雷霆之怒,”

    “江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要请动尚方宝剑,”程国祥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來江楚寒有一把钦赐的尚方宝剑这一事实,冷冷地一笑,不咸不淡地道:“你好,你很好,江大人,那本官就且看你是怎么审案子的,哼,”

    程国祥丢下这句话以后,索性坐了下來,板着一张冷脸,一个劲的冷笑着,江楚寒心中不由得对这位主审生出了些许鄙薄之意,索性再也不看他了,冷冷地冲着那两名正提着满满一桶辣椒水的衙役道:“把他弄醒了,别用辣椒水,”

    “大人,人已经昏了过去,”锦衣卫的一名密探酝酿了良久,终于说道:“小人还请两位大人今天暂且退堂,若是真的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好了,”

    “嗯,”江楚寒思索了一番,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首望向程国祥,冷冷地道:“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本官的脖子再粗,还能经得住尚方宝剑砍的么,”程国祥冷笑着道:“江大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本官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江大人沒法让他开口,就莫怪本官在圣上面前告你一个阻拦本官办案之罪,”

    “悉听尊便,”江楚寒随手一挥:“把徐文广好生抬下去,精心调养,要是人犯死了,我就拿你们是问,”

    “是,”两个锦衣卫密探立即浑身一震,急忙俯首道,

    紧接着,一场好端端的开堂审案就灰溜溜的收场了,在程国祥这样崇尚刑狱的酷吏面前,神马人犯都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徐文广是重要人犯,倘若真的打死了,江楚寒也一定逃不了干系的,

    只是这样一來,算是得罪了程国祥了,程国祥就算是临走时,跟江楚寒连个招呼也沒有打,出了大理寺卿的大门以后,便怒气冲冲地一头钻进了轿子里,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去了,江楚寒也暂时不去管他,一个三品大员,此时此刻的江楚寒还真沒怎么怕过,

    这就是站队的好处,所谓一人发力,群起而攻之,即便江楚寒是五品小官,只要上面有人罩,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敢拉下马,

    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公堂上思索了一会,江楚寒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待要走,只见适才已经离去的一名锦衣卫的密探去而复返,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大理寺卿,正与正要出门的江楚寒撞了个正着,只听那名锦衣卫的密探急忙冲着江楚寒一拱手,低声道:“江大人,有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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